第三十八章 現實真殘酷
安駿討饒歸討饒,一旦重獲自由,馬上揉著胳膊抱怨:“長這麽大,第一次遇見偏向我哥,而不偏向小爺我的!……你不會喜歡上他了吧?”
“沒有!”汪清雨刻意道,同時心裏湧出一股煩躁。
安駿卻並沒有意識到她的別扭,兀自說道:“就是嘛!我就知道。你怎麽可能是哥的女朋友,又怎麽可能喜歡他呢?”他自豪地揚揚下巴,“告訴你一個秘密哦。”
汪清雨心不在焉地抬眼望著他。
安駿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我是唯一一個見過我哥女友的人。”
汪清雨隻覺得腦子裏轟然一聲響,仿佛忽剌剌倒了什麽似的,眼前也一陣陣發黑。
“你說什麽?”她聽到自己空洞的聲音發問。
“怎麽樣,你也很好奇我哥那樣的大冰山會有什麽樣的女朋友吧?”安駿洋洋得意起來,“告訴你吧,她可真的是個美人呢!而且是甜心的那種類型!”
汪清雨垂下頭,眼前孟天天的臉不斷湧現出來。唇紅齒白,笑靨如花。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我也不敢確定她就是哥的女友,隻是在我哥的公寓住的時候,見她到家裏來吃過幾次晚飯,而且下過廚房,做飯給我們吃,”安駿道,“當時我就在想,誰要是能追到這樣的女孩子,肯定是又有口福,又有幸福啦~”
汪清雨克製著逐漸冰冷麻木的身體,說不出話來,隻好笨拙地點點頭,作為對安駿的回應。
安駿並沒覺察出她的反常,而是繼續饒有興致道:“你猜我是怎麽發現他們兩個的關係的?很有戲劇性哦!”安駿傾過身體,“原本我隻是懷疑,像哥那種冷淡的家夥,能對那女孩那麽溫柔,至少是有些好感吧。但你能想象嗎,有一天早上我起早,哥臥室的門半敞著,我居然看到他們兩個同床共枕,相擁而眠!幸好我當時沒有尖叫出來!”
汪清雨隻覺得安駿的話一句比一句可怕,像鑽子一樣不停地往自己的耳朵裏鑽。
“至此真相就大白啦,我哥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媽總讓我向哥學習,看來我得告訴她去,哥可是會把我帶壞的。”安駿繼續道,“也就是從那之後,那女孩天天都去我哥的公寓做晚飯,兩個人一聊就聊到半夜,”安駿擠了擠眼睛,“我睡著了之後,誰知道他們都做些什麽?”
他抖動著肩膀偷笑起來,“沒想到我哥也是這麽健談的人啊……可是奇怪,他為什麽不帶女朋友來家裏呢?喂,你說他會不會一畢業就結婚啊?”
一陣陣潮汐般的疲憊湧上全身,之後安駿說了什麽,自己又應答了什麽,汪清雨已完全沒了印象。
臨走的時候元駒照舊要送她下樓,但她條件反射地拒絕掉了,略顯僵硬地裹緊衣領,跑了出去。隻希望元駒不要覺出她的反常才好,她實在是不希望自己讓他感到困擾。
她回到家的時候,倒在臥室的床上,回想起分別時的情景。
明明自己已經跑出去那麽遠了,驀然回首時,竟依稀看到元駒的身影,像剪出來的一片影子,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
“卑鄙!……”汪清雨用被子蒙住頭,咬著牙齒罵出來。心中酸澀不已。
這種曖昧不清的態度最卑鄙了!雖說之前百般揣測孟天天和元駒的關係,但是親耳聽到真相,還是抗拒著難以接受。既然是有女朋友的人了,為什麽還要對我這麽好?汪清雨在心底痛苦地大喊著。
當天晚上本該照舊學做菜的,但是陸伯敲汪清雨的門敲了好久,都不見裏麵有動靜。
“阿雨,今天不學做飯了嗎?不學的話廚師可就下班了哦!”
又等了半晌,裏麵還是沒人回應。陸伯歎口氣,正要轉身下樓,去通知廚師,沒想到走了一半,隻聽身後傳來開門的聲音,他回過頭,剛好看到汪清雨垂著頭從裏麵走出來。這孩子好久沒有理頭發了,發簾總是垂下來擋著眼睛。
“阿雨,要不要去剪剪頭發?”陸伯抬手去撩她的額發,卻被她伸手擋開了。
就這樣,她一聲不吭地往廚房的方向走去,留下陸伯一人,欲言又止地望著她的背影。
汪清雨到了廚房,廚師師傅抱怨著“大小姐,你怎麽才來啊”,隨即照常把菜譜擺在一邊作參考,講解起來。
汪清雨木然地站在那裏,一個字都聽不進去。師傅一講完,她便催促著他離開。
“我懂了,我自己來就好了。”
“第一次做這道菜,我不手把手地教你,你怎麽能做好吃呢?”師傅帶著一臉難以置信,就這樣被她推了出去,然後眼看著廚房門在自己麵前關上。換個角度一想,可以早下班也是件好事,廚師便搖搖頭,收拾東西準備回家了。
汪清雨獨自一人站在安靜的灶台邊,一臉沉思狀地鑽研著新菜譜,可是過了好久才意識到自己一個字也沒看進去。
她把青菜放到盆子裏去洗,綿綿的流水中,青菜青,襯得手指雪白而沒有生機。汪清雨就這樣俯身盯著自己的手,發了好久的呆。
切菜,明明是如此全心全意地想去切得幹淨漂亮些,手卻笨得不聽使喚,刀刀下去,又不均勻又不齊整。汪清雨額上冒汗,越切越用力,結果“嘶”得倒抽了一口涼氣,丟下刀子,左手中指、食指、無名指分別出現了長短不一的紅道,頓了幾秒,鮮血才瀝瀝地順著手指滴落到案台上。
慌忙去找抽屜裏一早備好的創可貼,費了半天的勁才把三個創口都包好,血指印印得哪都是,髒亂不堪。
在玻璃碗裏打雞蛋,打完雞蛋正打算攪拌起來,笨拙的手指又讓碗滑脫了,玻璃七零八碎炸了一地,裏麵的黃色液體更是慘不忍睹地鋪在地麵上。
汪清雨耳朵裏還是玻璃碎裂的回響,愣了好久,這才丟了魂似的蹲下身子,把大塊的玻璃撿到垃圾筐裏去。
玻璃收拾完畢,她拿拖把把地麵粗略地擦了擦,然後又跪在地上,用沾濕的抹布一點一點擦拭濺在各處的汙漬。手上又黏又髒,傷口一跳一跳疼得她想叫出來,廚房又亂的不像樣子,怎麽打理也打理不好,汪清雨疲憊不堪地坐倒在地上。
感到手背被幾點溫熱打濕了,她這才發現自己在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