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驚怒
從這一刻起,美夢成真了。
汪清雨的腳步幾乎輕盈得感覺不到地麵的冷硬。
這麽多年來,上天終於聽取了她的願望。這算不算一個奇跡?
果然如同元駒所說,一路上要繞開巡邏的人並非太難的事,想必即便崔維落心思再縝密,也不會料到會有人竟敢在新婚前夜潛進來把新娘偷走吧。
從邊門摸出去就是花園,巨大的萬年青比人還要高大,此時完全被白雪覆蓋,構成一幅幻境般的夜景。真希望他們也穿了白色的衣服,否則就不用在這麽深的雪樹間穿行了。可白色的衣服恐怕隻有那件婚紗吧……
緊跟在元駒身後,汪清雨感到不斷有雪滑入她的脖領,然後濕漉漉地融到衣服裏,可她絲毫感受不到寒冷。
我們自由了……我們自由了……她的腦海裏反複地回響著這句話。
元駒牢牢地牽著她的手。
……
穿過最後一片樹林的時候,簡直不知道用了多少時間,汪清雨甚至一度擔心走不出去了。她從沒想過崔家的莊園占了這麽大片土地。樹林盡頭的圍牆旁是一些較低矮的房屋,元駒帶著她徑直進入了其中一間,當看到房間的沙發上有個人形的時候,她嚇得出了一身冷汗,但隨即意識到這人像睡死了一樣紋絲不動。
“他昏過去了。”元駒解釋道。
他們穿過房間,打開另一端的門,走入寂靜的夜色中。
然而下一秒,汪清雨剛剛放鬆下來的心重新懸到了嗓子眼裏——
在他們身後,幾百米開外,整個別墅瞬間發出白色太陽般光芒,光線穿透樹林,如巨大的網一般將他們籠罩其中。同時傳來的還有隱約的人聲。
所有的燈都被打開了。汪清雨下意識地回想起崔維落的房間,那個哪怕是黑夜也如同白晝的房間。
“我們被發現了。”她的聲音透著一股絕望的平靜。
元駒的臉色被透射過來的燈光映得慘白。他不再遲疑,扯過女生的手,拉著她奔跑起來。
……
這一定是上天開的蹩腳的玩笑。
當一個小時後,他們被帶到崔維落麵前時,汪清雨這樣想著。
沒錯,他們失敗了。勢力的差距太過懸殊,他們的掙紮顯得極其無力。
元駒因為之前的扭打,純黑的衣服上沾滿了雪漬,顴骨上也有一道滲血的傷口。盡管沒人敢對她動手,但在爭執之中,她的右臂還是脫臼了,現在還動彈不得。而遠遠地站在正門台階上的崔維落,安靜得簡直如同白雪砌成的人,就這麽默默地望著他們。
在他的目光下,汪清雨幾乎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她被單獨扭送進之前的臥室,和元駒分開。崔維落隨後走進來,其他人依次離開,隻把房間留給他們兩個。
房間和她離開時沒有什麽區別,甚至連壁爐裏的火焰都沒有熄滅,床上還堆著那套被崔維落深深期待過的婚紗。這都讓汪清雨懷疑剛剛的一切隻是一場瘋狂的夢,然而,麵前的人的表情提醒著她這一切的真實性。
崔維落就這樣靜默地盯著她,這目光幾乎能將她凍傷。
好長時間過去,他卻一個字都不說,汪清雨隻好先開口:“放過他,讓他走。”
崔維落依舊不說話。汪清雨相信他的心情肯定沒有因為她的話而好轉,但她不得不繼續:“隻要讓元駒安然無恙地離開,我怎麽樣都好,我什麽都聽你的,明天早上我會穿上婚紗,之後的每一天都會陪在你身邊,直到你厭倦,或是我死去。”
崔維落雙唇緊閉,緩慢地搖了搖頭。
汪清雨慌亂起來:“又或者你要懲罰我?怎麽懲罰也好,直到你不生氣為止,我不會反抗,不會……”
一聲巨響震得空氣都顫動起來,崔維落把身旁的花瓶等等全部掃落在地,又掄起椅子砸在一旁的書架上,書本紛紛墜地,書頁散落。這書架是他之前為了汪清雨讀書的癖好,專門訂製的。
瓷器的碎片在地麵滑動,木屑飛濺,汪清雨的雙腿如同注了水泥,想向後退避卻挪不動分毫。
隻是一個心跳的間隔,男生早已大步踱到她麵前。他一把扼住她的脖子,直到她的後背抵到窗沿為止。
汪清雨用兩手去掰他漸漸收緊的手指,可他的手指如同鋼鐵般紋絲不動。她費力地喘著氣。
“這是侮辱,”崔維落一字一頓地說道,“是背叛,”他的嘴唇顫抖起來,“——是傷害。汪清雨,我當初那麽卑微地懇求你,求你原諒我……我曾想為了你變好,不再做任何讓你傷心的事……”
汪清雨脫臼的關節傳來陣陣劇痛,她用完好的手拍打他的手臂,可他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可我這次什麽都不要——隻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