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
哎喲,腳步慌亂,
守在皇宮西華門外的陸遠之,被人傳喚進了長春宮,
和在皇城外的機靈無賴表現不同,也不知是故意裝傻充愣,還是真的膽怯緊張,
跨過門檻時,他還差點摔了一跤!
倚坐在軟塌上的太後,更是讓陸遠之看呆了片刻,
顯然沒有預料到真實的太後,會是一個雍容華貴,看起來很是有氣質的美麗婦人!
種種表現,都是極為符合一個沒見過世麵的小裁縫形象!
“大膽,見著太後,還不跪下!”
不等陸遠之弄清楚康寧為什麽跪在地上,伺候在一旁的張進山就是一聲斥責,
“哦,奴才參見太後!”
額.……,
本來還覺得陸遠之算是一個有情有義之人的羅文,聽到他開口第一句就是‘奴才’,
充滿了對皇族之人的諂媚和討好,心中不由降低了對他的好感,
也是,第一次在街上見到他時,就說過一句,‘要不是看你穿著滿洲襪,不知是男是女,我早就一掌拍碎了你!’
當時羅文還以為陸遠之是因為男女有別,所以才白白挨了女扮男裝康寧的一巴掌,
現在看來,也不過是一個向往權力的‘真小人’罷了!
“住嘴,奴才,嗬,你也配!”
臥槽……,
原來奴才不是低賤的代名詞,而是討得主子歡心的專屬稱謂,
這種泯滅人性的傳聞,竟然都是真的!
羅文今天也算是開了眼界,
對於陸遠之,隻是暗下決定無意再和他多有來往,
可是,對於那個以奴才為傲,甘之如飴的張進山,羅文卻是真正的動了殺心!
這樣的狗奴才,就應該去地下,為自己的主子盡忠才對,
活在世上,也是浪費糧食,浪費空氣!
……
“康寧說她欠你一個人情,我倒是想知道,一個堂堂的大清郡主,能欠你一個小裁縫什麽人情啊?”
百無聊賴的中年婦人,可能確實是每日的國事,讓她深感疲憊,
所以要麽就是麵無表情,要麽就是無精打采的倚靠在塌上,總是一副慵懶倦怠的姿態。
“郡主,我能跟太後說嗎?”
陸遠之顯然沒有想到,自己會被叫進宮,應對太後的親自審問,
還好,太後顯然也隻是以為康寧在給蘇敬安求情,並沒有發現還有人將玉蘭花改成辛夷花的細節,
可能也是蘇家母女的技法確實過人,隻是增加了一些細節,並沒有留下蛛絲馬跡的原因!
陸遠之顯得很慌亂,從走進暖閣就已經開始,
現在慌不擇言,被太後問話,還去向康寧尋求允許,大家也隻當這個小裁縫是被嚇壞了。
“我……,”
“草民!”
看不過眼的康寧,輕聲提醒了他一句,
啊.……
“哦哦,郡主丟了一塊玉佩,剛好被草民撿到了,草民把玉佩還給郡主的時候,郡主說一定會報答我的。結果剛好呢,草民有事求郡主幫忙,沒想到郡主一諾千金,著實讓草民佩服!”
呼~
陸遠之的腦門上有著汗珠在滲出,而剛剛不經意的一個小舉動,
他也是因為得到了康寧的提示,才瞬間反應過來,一下子編了一個拾金不昧,失主一諾千金的故事出來,
就像他的師父蘇敬安一樣,陸遠之顯然也是一個編故事的高手!
“哦,看來你沒騙我!”
“康寧不敢,因為玉佩是額娘留下來的信物,所以才許下重諾,跑這一趟,一是不想失信於人,二是,也是覺得蘇敬安的確是個人才,如果因為一些誤會而丟了性命,也是可惜!”
康寧的心思之靈巧,對於人際關係的善用,
也是讓羅文大感驚訝,不像他,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
特別是在她進殿之前,裕隆太後就自己提及到,她和康寧的母親曾經有著舊情,所以才答應宣她進殿獻花。
現在看來,康寧將玉佩一事,上升到故人信物的高度,
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瞬間博取到了太後的同情也是理所應當,
“唉,既然如此,你大可以明說,何必兜這麽大一個圈子,起來吧!”
“嗯,謝太後!”
這一招感情牌,那是相當到位,
太後看著康寧楚楚可憐的小模樣,也許是想到了曾經在宮中小心翼翼的自己,
手掌一揮,不再計較康寧的冒失和小錯誤!
“太,太後,這些都是草民的主意.……!”
“額!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兒嗎?”
張進山和蘇敬安不對付,和陸遠之更是不對付,他可是記得這小子喊自己死太監的事呢!
“你讓他說!”
“是!”
太後發話,張進山立馬收起了自己的嘴臉,乖乖退到了一旁!
“草民.……,隻是不清楚,為什麽太後見了辛夷花之後,會如此動怒?其實草民就是想知道太後的喜好,好以後給太後做衣裳!”
可憐巴巴的陸遠之,將一個一心討好主人的小裁縫,表現得淋漓盡致,
而這樣的舉動,顯然也是效果拔群,
“嘁,難道你就是為了打聽我的喜好,而不是為了救你的師父?”
“哦,自然不是為了救師父,太後肯定不能因為一件衣服,就殺了師父不成!”
額.……,
我賭你的槍裏沒有子彈,你賭我賭你的槍裏有麽有子彈?
這是在幹嘛,用一個小裁縫的身份,去說一些傻話,然後太後就會欣然接受,覺得很有意思嗎?
“你怎麽知道,哀家不會為了一件衣裳,就殺了你師父呢!”
嘶~
太後身上的慵懶不見蹤影,反而是端正坐直,語氣也更加犀利嚴肅起來,
康寧和張進山,此時都是如芒在背,
隻知道,如果陸遠之但凡哪句話說的不對,必定會引來太後的震怒,
隻是這兩人,一個內心是焦躁不安,一個則是期待萬分而已!
“不是不能,是不值當的,太後心係朝廷,心係百姓,關心的都是國家大事,不可能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分散精力。而我們三裁堂就不一樣了,我們祖上三代,那都是皇家的禦用裁作,對我們而言,沒有什麽比皇家做衣裳更重要的事兒了!”
謹小慎微,口齒都是不那麽順暢,
但是話風一轉,提到做衣服,卻表現得格外興致昂揚,一副以皇家禦用裁作的身份,感到驕傲自滿的態度,
哪怕是在演戲,那也是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
關鍵是,陸遠之興許說的還是百分百的真話!
“就拿這個雲肩來說吧,當時我就跟我師父商量,說太後的氣質太高貴了,必須有一些不一樣的設計,所以說才有了這個辛夷花的刺繡!”
額.……
口吐蓮花,原本隻是一件誤會,
現在聽來,怎麽反而像是誤打誤撞的趣事了呢?
噗嗤,
“哈哈,哈哈,這個皮猴兒,比你們幾個可有意思多了!”
“額,謝太後!”
太後的哄堂大笑,讓整個暖閣裏的人,都是心情寬鬆了起來,
而陸遠之,心中也是一個秤砣落了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