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二章 當世麗姝已驚鴻
衛央是在離開王府之前才做出的一個新的決定。
因為趙允伏的信任如今瞧著至少是十成足的。
衛央見馮蕪如此,遂笑道:「我知你擔憂,但大戰在即,戰後便是西域秩序重定時。咱們如今若不先拿出決定來,難道我要與小郡主商定了,菜回來吩咐你去做?生意上的事情她並不感興趣。」
馮蕪遲疑了一下,眼神閃閃點頭說道:「那也是,咱們可不能被他們坑害了。那……」
「我看你這些日子考慮的工錢、獎勵,這都把我說的包含了,但這還不夠全面。」衛央拿出一張紙遞給馮娘子,她提筆待寫,「小郎你只說,我先記住了去參透。」
衛央道:「以我之見這所有的開支,莫如分兩大部。其一,曰工錢,便是單純的工錢,與旁人雇傭別人一般樣。」
「那就是說,咱們把所謂福利放在第二大類?」馮蕪冰雪聰明聽一下便知。
衛央既點頭卻又搖頭,叮囑道:「第二類你要記好了,一個是獎勵,如全勤、績效,成績的績字,效果的效字,其中當包括,勞動的績效,學習的績效。如今他們每天學十個字就很滿足,往後須一百個,還要學會在勞動中記錄寶貴的經驗教訓。這就是學習績效。另一個,就是保障了,有具體的兩類,一類曰家庭保障,凡兩人在我們的鋪子里做事情,家裡可保障三個沒有勞動力的生活,每日不少於三十文。」
「多了!」馮娘子心疼地打哆嗦。
衛央安撫道:「這的確少了,你要記住一點,這錢,不僅僅是錢!」
「我知道,兩人做工,全家受益,三五年之後,朝廷也無能與咱們爭奪這裡的民心。」馮娘子拉著臉道,「可往後有一百個人,每日便是三千文,這錢我……我捨不得!」
「風物長宜放眼量,有時候錢能解決的問題,那才是很小的問題,咱們花了錢,安全才得以最大的保障!」衛央苦口婆心勸。
馮娘子嘟囔:「可咱們家現下哪裡有那麼多的錢啊。」
有的。
「如今是沒有,將來會有的。咱們須考慮在最前頭。」衛央又說道,「此外,我打算再成立一個類比如錢莊的大鋪子,專做社會保障類事情。但這裡有前提,就是要給員工交社保。」
馮娘子眨眼:「何為社保哦?」
「社會保障,這個詞,往後說的多了,你也就懂了。」衛央請教道,「其中當有瞧郎中的保障,如有人生病,咱們須為他們補貼多少,但前提是,每月發放的工錢,他們也要交多少。」
馮蕪大喜道:「就是說,應該先交錢,而後,遇到事才給,對不對?」
「是這樣,而且要分多種情況,例如一般的小病,抓一副葯吃就好,那自然不能給太多,最多給兩成。但若是大病,乃至是傷殘,但凡是咱們自己的工人,咱們須想盡辦法保障人家的生活,這就是醫療保障,此外還有家庭福利保障,比如家裡沒有勞動力的人超過家庭所有成員的六成,我們……」衛央本以為這個是最難被馮娘子駁斥的。
沒想到她聞言俏臉驟然蒼白了些,放下筆起身在屋裡走了兩個來回,盯著衛央壓低聲音說道:「此乃徹徹底底地將關西五十萬人盡數綁在我們車上的做法,小郎,你是要架空你所說過的那『文官體系』!」
聰明的令人讚佩!
「此事,可。」馮蕪神色慎重,掐指算了半天說道,「然,我們與王府不可脫離,當拉上他們。」
這你怎麼不反對了?
「我又不是傻子。」馮娘子白了衛央一眼,坐下來笑道,「若如此,民心歸咱們。倘若還能拉上軍卒,哼,王府早就想徹底解決那些軍頭吃空餉喝軍血的行為了,咱們將此事也接了過來,便是替王府辦了一件大好事。雖得罪了那些軍頭,可咱們何懼他們。」
衛央仔細看著她。
你不是最惱火我花錢的么?
「這錢咱花得!」馮蕪興奮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錢發給別人,關西只這麼大一丁點的地方,他們能花到哪裡去呢?所謂衣食住行,再加上邊城有特殊性,咱們家的生意,足以把這些盡數吃了下來。如此一算,錢從咱們手裡發出卻回到咱們手裡,然而,錢流通,帶動咱們的產品流通,總體來算銀子是咱們出的,回到咱們手裡,卻把產品賣出去了。這樣算下來,似乎誰都佔了便宜,可咱們占的便宜才更大。」
真是個小財迷。
「咱們少賺些——不,全西域,誰比咱們能有主意?有主意,咱們就有生意!咱們家如今有金子大約百三十斤……」馮蕪正要算,忽聽噗的一聲,連忙目視之,見衛央竟趴在桌子上,不由好奇道,「這麼點點錢把小郎都嚇住了?」
「咱家哪來這麼多的金子?」衛央震驚道。
馮娘子挑眉:「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嘻,葉大娘怒斬賊巢,光黃金器皿就帶回來數十斤,還有珍珠翡翠無算,算下來,」她撇嘴說道,「只有咱們的飯鋪最不掙錢了,半年來,攢的錢還不如葉大娘帶回來的銀子多呢。」
狠人!
殺了人家人,搶了人家銀。
「到底是魔教長老啊,我就干不出這麼漂亮的事情!」衛央喟然道。
馮娘子嘻嘻笑道:「才不是,小郎還太小,你若大一些,我瞧你,連人家的地都敢刮三尺帶回。」
衛央臉黑的像鍋底,這是在誇他?!
「我是越來越沒有威嚴了。」衛央惆悵不已。
馮娘子奇道:「要威嚴幹嘛?國有大軍,不怒自威;咱有銀子,哼,誰不看咱的臉色啊?」她低頭將方才講的細細寫下來,又仔細瞧了幾遍,叮囑道,「下次見了王爺,你要和人家講好,咱們如今寧可虧一點兒,給那些軍卒拿出一成銀子,他們自家也出一些,王府定也要出一些,合起來,也算是給他們做了個保證。」
然後,她竟又說道:「何況鹽道須這些老卒們去保,他們若脫離了軍隊,也可自軍隊將這些兒福利全部轉出來放進咱們的錢莊體系中,如此一來咱們明面上是拿出了一成的銀子,或者再多五分。但實則,錢還在咱們的手中,數萬人繳納的錢,總不能一年全都要罷?」
她用毛筆輕輕敲打著桌面,徐徐又說道:「何況,咱們可定一個規矩呢,整存一年還有利,若隨存隨取則無利,若福利保障之外,無論軍民又肯將自家銀子存在咱們家柜上,整存整取更可讓利,如此一來,縱然咱們飯鋪不再開,旁人要去開,他們也得在咱們手裡借錢來。嗯,就這樣定好,左右旁人佔便宜,咱們不吃虧,能收一點好處就夠了,不貪心,咱們不貪心。」
衛央感覺自己好像培養了一個妖孽。
正此時,城外陡然喊殺聲震天響。
殺聲先半晌,而後另一處喊殺聲再起,又半晌,漸漸歸於無聲,但不過半晌又是一陣更加驚天動地的喊聲。
衛央一拍手,另一隻妖孽已破敵多次幾番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