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節 突遭封宮
“皇上隻需向太後說明,欲追封蕭玉為一品開國縣候,賞千戶,由蕭家子嗣世襲,並特賜皇家墓地隆葬蕭玉,允許蕭柏厚為其子護館送葬。
條件是,讓太後命鎮國公從羲和部中掉兩萬人馬趕赴塞中,穩住烏蘇蠻軍,給皇上半月時間考慮是否和親退兵。太後和鎮國公就算懷疑皇上此行是緩兵之計,但對於蕭家卻沒有任何損失,定不會懷疑皇上會在葬禮上動手。”
皇上雙眸豁然一亮,露出狂喜,抱著我讚歎道:“姚兒,你真是朕的智囊,此計雖是兵行險招,但無疑是最直接有效奪回兵權的一招,朕這就去昭德殿去告訴母後,為防萬一,朕這幾日都不會來鳳儀宮,隻待成功之時,朕第一件事就是先娶你。”
我心間一暖,他最惦記的還是娶我,我喃喃低喚一聲,“皇上。”便依偎在他堅實的懷中,卻又有莫名愁思無端縈繞著我久久不散。
皇上低首輕吻我額間,滿含深情道:“等我,等我回來娶你。”
我心頭驀然一驚,臉色微微泛白,腦門裏那刻清醒浮現夢境中的一幕,重華捧著我的臉,低吻我的額角,依依不舍地對我說:“等我,等我重生,永世不再分開。”
這一刻,我清楚的記得,誅仙台跳下去之前那張清絕的麵容,竟是和王爺的麵容一模一樣。我匆忙掩飾心底的慌亂,勉強一笑,送別皇上。
這兩日自皇上離開鳳儀宮之後,心底就一直惴惴不安,似總覺有什麽事情要發生,正如別莊抄家那日,我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每每要到辰巳交替時分方醒來。
今日我亦如同前兩日般,巳時初刻才醒來,腦仁出奇的沉重,婉晴正在房內輕手輕腳折疊衣物,見我醒來,忙前來扶我起身下床,引我至妝台前坐下。
“小主這兩日夜裏總轉醒,白日裏總貪睡了些,可是前朝的事情讓小主多思了?”她一邊轉身端起鏤花雕漆盆架上浸滿玫瑰花瓣的水放至妝台幾凳上,伺候我洗漱。
我似覺得少了點什麽,隨意問道:“平日伺候我梳洗的丫頭呢?”
“平日裏就是婉晴伺候小主洗漱的啊?”
我沒說話,目光隻是落在放著鎏金銅盆的幾凳上,平日裏,總會有個宮女雙手托著銅盆端跪在地上,由著婉晴就著玫瑰花露水替我敷臉。
婉晴不解地順著我的目光落在銅盆上,恍然想起來道,“今日一大早就不見那些臭丫頭們了,許是宮裏又有什麽新名堂了,這幫丫頭前去圍觀了吧,稍晚應該就都回來了。”
我也沒再多心思,對著妝鏡瞧著婉晴輕柔地替我梳著發髻,心卻是莫名空落落的。
正在此時,妝鏡中映出素玫提著一朱漆紋竹雙層食盒走了進來,神色凝重,雙眉緊鎖,許是沒料到我已起來,瞥見我正在妝台前梳妝,飛快地換上如同往常平淡的表情,淡笑道:
“小主起來了,我去取安神茶來。”她知我這兩日心神不定,睡不好,每每我醒來之後便會端來一盞安神茶。
我揮手阻攔,淡然道:“今日不喝也罷,”我抬頭透過妝鏡盯著她道,“出什麽事了?”
她身子輕微一凜,不覺我早已發現她的異常,片刻後,她走到如意紋錦緞覆蓋的桌案前,將食盒放下,才轉身緩緩說道:
“昨日小主說自己嘴饞,忽然很想念家鄉的棗泥荷花酥,所以一大早奴婢就準備去禦膳房吩咐他們做一份棗泥荷花酥送到鳳儀宮來。
誰知,方才奴婢剛欲出鳳儀宮門,忽然兩把大刀交叉架在門外阻止奴婢出門,奴婢怒問他們是誰?竟然敢在鳳儀宮前放肆,他們隻道是奉命封鳳儀宮,不得任何人出入,如宮裏有什麽事情,隻需要交代他們去做即可。
奴婢好言相求並塞銀子給他們,想讓他們先放奴婢去禦膳房取棗泥荷花酥,順便打聽一下到底出了什麽事,誰料那些宿衛全不領情,毫不客氣地把奴婢推了回來。”
我雖有心理準備,但這麽快鳳儀宮就被封宮了,卻著實在我的意料之外,宮中有能力封鳳儀宮之人隻有兩個,皇上和皇太後,此番無疑是皇太後封了鳳儀宮,那就代表著皇上難道計劃已經失敗了,我心口突突直跳,腦子裏亂哄哄嗡嗡做響。
“是誰有膽子敢封鳳儀宮?”婉晴氣呼呼地握緊篦子瞪眼問道。
素玫抿嘴搖頭,此刻她也被困在殿中,無法得到確切消息。婉晴忽然放下篦子,轉身就往外衝,“我去找皇上去。”
“回來!”我衝她急吼了一聲,她委屈,不甘心地退了回來,垂著頭。
我耐著性子告訴她,“此刻既是被宿衛封宮,你就是插翅也飛不出去,又怎麽能見到皇上,如我沒猜錯的,這些宿衛應該是太後派來的,我們且等等看太後想做什麽。”
“可萬一,萬一他們斷了鳳儀宮的供給,不給送吃的,且不是打算餓死我們。”婉晴皺眉嘟噥著。
素玫上前安慰她道,“不會的,你放心,這是鳳儀宮,就算想讓我們死也會做的神不知鬼不覺,而不是堂而皇之的派宿衛圍宮。”
偌大的鳳儀宮頓時就剩下我們三個人,我安靜地閉上眼睛吩咐婉晴繼續替我梳妝,腦內思緒紛紛揚揚,心想著到底是哪個關口出了問題。
半日忐忑過後,終於挨到午膳時間,門外隻有一個麵生的老嬤嬤繃著臉擰著兩份高籠食盒走了進來,一聲不吭地將食盒中的飯菜陳列在食案上,又一聲不吭地退了出去,全拿我們三人當空氣般。
我見飯菜與往日並無差別,心下不禁陷入惶惶不安中。
若在飯菜上克扣或者為難的話,至少證明我在宮中還值得被對方熬下去,可眼下鳳儀宮的待遇絲毫未動,依舊好吃好喝的供著我,這隻能說明對方不想讓我多心,安心呆著,這才是可怕之處。
婉晴卻沒有多心,嗬嗬揚眉,得意拍手笑了笑,“還算他們識時務,知道小主可能暫時被困住,也不敢多為難咱們。”
我淡笑,拉她二人一起坐了下來,“今日別分什麽主仆了,一起坐下來用膳。”
每日膳後,我便會出宮在附近走走,消食散心片刻。今日被封宮,我自是沒了心情,也沒了自由,隻在素玫的陪伴下在殿內院子裏走走。
鳳儀宮中的玉蘭花花開過盛,竟隱隱有一絲絲頹敗之色,我立於花前,輕撫花瓣,指尖剛剛觸及,幾頁花瓣彷如斷了線的風箏般竟簌簌散落在腳下,心裏無端漫出一絲愁緒,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連花也懂傷春悲秋,如知曉人心意般。
婉晴從裏麵端來一盞安神茶,我素日消食回來,會飲一杯安神茶午睡片刻。
眼下,我全無睡意,揮手示意撤走安神茶,正在這時,殿門外響起女子的爭執聲,我驚疑扭過去頭去,隱隱約約聽見似是語冬的聲音,於是衝著婉晴揚了揚臉,示意她先去門邊看看。
我則與素玫悄悄走至朱漆高門後邊,透過門縫瞧去,果見語冬和桐娟站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