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訴說不盡相思意
“咳咳咳……”慕容重華陡然咳嗽幾聲,我的身子一動不動,等待著他的答複,這樣的痛比起他留給我的,又算得了什麽,如今,一切塵埃落定,這個塵世上已無我眷戀之人,世禮,他原本就屬於高辛的,有太後保駕護航,他會過得很好。
而我,還需要還債,將最後欠放勳的那點債就已死的方式徹底還了吧。
耳邊有濕熱,慕容重華的咳嗽越來越急,那濕熱伴隨著一片猩紅噴灑在我的肩頭,白色的錦服頓時暈開幾朵黑紅色的曼陀羅花。
我心中驟然驚震,目光落在那些血跡上,臉色大變,急忙轉身,隻見慕容重華蒼白的臉色毫無血色,嘴角染著殘血,握拳抵住唇角,指骨上的血跡如無根水般躺落而下,身子搖搖欲墜,眼裏布滿蒼涼和絕望,那種感覺,就像身子正在向懸崖深處倒去般。
“重華?重華,你怎麽了?怎麽會這樣?”我忙扶住他即將倒去的身體,一臉的焦急,所有的恨意頃刻間化為烏有。
“孌兒。”他笑的慘然,卻透著開心,伸出染血的手指輕輕捧著我的臉頰,欣慰道:“你終於肯看我一眼了,孌兒,我,孌兒。”他的手滑下去緊緊抓住我的手,臨昏迷前,喃喃道:“這次,真的不分開了。”
慕容重華昏迷了一天一夜,手一直僅僅抓住我的手不放。
鳳儀宮大門緊閉。
殿內,除了我,就隻剩下緊守在旁邊的素玫,和一直忙來忙去慌慌張張的婉晴。
第二日清晨,慕容重華醒了。
前朝卻亂成一窩粥了。
眼前局勢未穩,人心動搖,慕容重華呆在鳳儀宮中,隻會徒增是非,於他沒有一點好處,可是,我又不忍心趕他離去。
沒想到他現在的身子如此孱弱,竟到了吐血的境界。
他醒來後,急忙抱住我,激動道:“孌兒,我就知道,你不會鬆開我。”他大喜之下連連說了很多話,又是引來一陣咳嗽,我急忙扶他躺下,他堅持抱著我,正色道:
“孌兒,我這次回來並不是為了皇位,而是為了帶你走的,我答應你,等我將朝中局勢穩定下後,立馬禪位於世禮,之後,我便帶著你遠走高飛,隱姓埋名,找一個人無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隻有你和我,共度餘生可好?”
他炙熱的眸底盛滿濃情蜜意,那樣的向往,那樣的誓言讓石化的內心禁不住再次柔軟起來。
無論我的心裏的殼子再硬,遇到慕容重華總是毫無防禦能力。
我的身體總會不用自主的背叛我的意識,而我的意識總會不由自主的再次向著他。
我再也堅持不住地撲進他的懷中,大哭特哭,哭出我所有壓抑的憂傷,壓抑的痛苦,我嘶聲捶打著他,責怪他:“你當初為什麽不告而別?為什麽要拋棄我一個人離開?為什麽音訊毫無?為什麽不堅守承諾?……你……”
慕容重華不容我說完,濕熱的吻頃刻間覆蓋了下來,將他訴說不盡的相思,排泄不了的衷腸,全部融入他那熾烈的舌吻中。
而我,早已無條件投降了,我沉溺在他的吻中無法自拔,淚珠顫顫掛在睫毛上,排山倒海意亂神迷一輪輪席卷著我們。
“我從來沒放棄,隻是對不起,孌兒,我回來的有些晚了。”
那夜,重華攏著我一夜未曾放開,他說再給他幾日時間,他打理好一切便會帶我離開。
這日,碧空萬裏,陽光和煦。
我倚靠在床榻上繡著小衣,那是我打算離開之前,給世禮留下唯一能夠證明我愛他的念想,隻是他的命中,我的愛對於他未來的路顯得是那麽的多餘而又累贅。
盯著針腳久了,一陣陣頭暈眼花。
婉晴端來安神茶走了進來,見我扶額閉目,急忙放下茶,衝到床邊,取走我手裏的刺繡,“娘娘身子本來就虛,還日日不休不眠的替皇子準備小衣裳,若是累壞了可怎麽是好。”
我抿嘴淡笑,睜眼瞅著婉晴這丫頭,心想著她是我進宮以來,唯一真心待我的人,如今我要離開皇宮,她將何去何從呢。
“婉晴。”
“奴婢聽著呢。”
我握住她的手,笑了笑:“我早就說過,在外麵你我主仆,私底下你我姐妹相稱,別動不動奴婢的。”
婉晴不好意思地低頭笑了笑,有些局促地垂目揉著我的手。
“你想不想出宮?我會替你尋一個好人家,隻要你願意,我定會保你一生無憂……”
“婉晴不要離開娘娘。”她突然抬頭,焦急地打斷我,生怕我下定決心不要她。“婉晴要一生跟隨娘娘,不想嫁人。”
我伸手攏了攏她略微蓬鬆的發髻,無奈笑道:“傻丫頭,女子終歸是要嫁人的,總是嫁人了也可以繼續留在我身邊的。”
“真的麽?”她臉色羞紅,微微別著身子,“隻要娘娘不趕婉晴走,一切都聽娘娘吩咐。”
我笑了笑,不再多說,心裏盤算著高辛誰家的公子能與婉晴有這段姻緣。
“娘娘。”婉晴忽然抬頭,怯懦問道:“我們什麽時候可以搬出鳳儀宮?”
她的意思我心知肚明,鳳儀宮是每朝皇帝最寵愛的妃子愛巢,如今先皇已去,我繼續已皇後的身份占著鳳儀宮於理不合。
“快了,很快我就會搬出鳳儀宮的。”
“嗯。”婉晴甜甜地對著我一笑,轉身取來安神茶,湊近鼻子聞了聞,“這是素玫讓我給娘娘送來的安神茶,說娘娘最近胃口不好,便在茶裏麵加了一味開胃的藥,隻是放久了好像已經涼了,怕是傷胃。”
說著便自己先嚐了一口,吐了吐舌頭,難受道:“果然涼了,而且味道怪怪的,我再去給娘娘重新煮一杯來。”說著端著茶起身準備離開。
我忙伸手拉她,勸她不必了。
手還未來得及觸及她的胳膊,她手裏的茶杯忽然跌落在地上,茶水濺得四處都是。
她瞪得大大的眼珠子緩緩轉身盯著我,眼裏寫滿難以置信和痛苦,“娘娘,毒……”剛一開口,血沫滾滾傾下。
我嚇得慌忙坐起來,伸手抱住她傾倒下來的身體,大聲急喚著:“婉晴,婉晴?婉晴怎麽了?婉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