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九章 校慶

  李昭失去了生活的方向，一直困擾著他的網癮，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戒了。畢竟在女人世界的時候，已經一年多沒玩遊戲，也一年多沒上h網……


  那些我自認為這輩子都擺脫不了的東西，居然那麽容易就戒除了。


  無聊的日子裏，每天會在大學裏轉悠咣當，看著紅楓繽紛，看著秋草枯黃，看著人造湖上波光粼粼，又或者看著路邊經過的一對相親相愛的男女殘葉突生淒涼。


  憤怒的時候，會在學校的跑道上長跑，因為隻有沒有腦子的拚命奔跑，才能把他心中所有的痛苦、不甘、失落、苦悶和淒涼忘在腦後。


  就這樣，李昭居然養成了每天定時長跑的習慣。


  又因為和那些有了間隙的室友漸漸不合，開始經常獨自一人在學校的圖書館裏徘徊，了解一些關於基因、先進科技、時光穿梭、病毒等等的書籍……就這樣，居然養成了每天去圖書館的習慣。


  這樣的事，在過去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不敢想象的。


  轉眼間，一年就要到盡頭了。不過是一個月的時間，因為每天堅持跑步，李昭的肚子居然平坦了下去，雖然還很難和當初在女人世界的身材相比，但是，卻多了幾塊實實在在的肌肉。這和當初靠著抽取油脂而消減身材可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方式。


  再然後……大概是每天堅持看書的緣故吧，他的性子沉澱了下來，期末的時候，以前成績一直在班上墊底的，居然意外地考了班級的第二名。還拿了一筆不算多，但是從來不曾奢望過的獎學金。


  本來想靠著這筆獎學金去雲南一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想去他曾經在女人世界經曆過的地方走走……


  可惜，那麽點獎學金，是遠遠不夠的。


  “想去，就去吧。正好爸爸我也有個同事在雲南有親戚。你這次進步大，爸爸高興，獎賞你。”


  最後，還是他的爸爸理解，從他年終獎金裏拿出了一部分錢來，作為李昭考了好名次的獎勵，讓他寒假去雲南走一趟。甚至，還順帶著去了鄭州一趟。


  這一趟旅行，沒有給他任何的驚喜。


  給我、他的，隻有無盡的失望和難以言喻的淒楚。


  雲南自然很美，冬天的雲南，被白雪覆蓋的遠山，是那樣的聖潔，那樣的清靜。美到了極致。


  可是……卻再也找不到他想要找的人。


  女人世界那包含著柔美藝術風格的建築消失了，那些滿大街的女人百合廣告牌消失了，那隻有一個蹲位沒有小便槽的公共廁所了……剩下的，是成群結隊的夫妻和勾肩搭背的男女。


  有著嬌媚容顏的女子盡情地在自己的男朋友懷裏撒嬌著，兩兩牽手，趾高氣揚。


  又或者是拎著愛馬仕和lv香包，穿著妖魅的黑絲網襪的女子傲然地坐在沒有後備箱的蘭博基尼裏，和男朋友唧唧我我，時不時纏纏綿綿，甚至坐在懷裏玩車震……


  一幕幕奢靡香豔，讓如今回到原點的李昭隻能夠仰望的景象反複在他的眼裏上演。


  可是，卻沒有一點羨慕的感覺。


  因為他知道，曾經的他，擁有過整個世界。

  曾經的他，曾站在世界的最高峰。


  他擁有的，比整個時代的任何一個男人都要多。


  那些白富美高富美接班行走的場景，卻絲毫不入眼。


  也許，身為屌絲的他，已經有了一副世界上最高貴的靈魂。


  從香格裏拉縣返回昆明的長途車上，李昭坐在長途車的最後座，前麵有一對情侶。男子長得俊俏高大，骨骼清朗，臉部線條剛毅，四肢發達，女的卻是聖潔高貴，穿著一襲白色冬裙，一頭比一般女人要長得多的黑發貼在靠背上，頭頂之上，還有一個少數民族女子才有的花環。


  望著她的背影，恍惚間想起了曾經讓他癡迷顛倒的聖潔女子，長月公主。


  因為旅途漫長，前麵的這對情侶中途睡著了，坐在左邊的男子靠在了右側的長月公主膝蓋上睡著了，而長月公主則是腦袋靠著右側的長途車車窗安睡著。


  一路上路途顛簸，車窗震動，眼看著長月公主的腦袋要磕在車窗上，李昭的心裏一陣沒有來由的痛。


  趁著長月公主睡得迷糊時，李昭輕輕地伸出了手，夾在了她的腦袋和車窗之間，把他的手作為靠墊，好讓她睡得舒服一些。


  長途車在路上顛簸了四個小時，他的手，就在車窗上貼了四個小時。


  下車時，他的手掌已經麻木沒有知覺……


  可是，望著長月公主和身旁那高大偉岸的男子牽手離去時，卻依然覺得心情無比的寧和、仿佛，他欠下的債還清了一般，一切，都是那麽的值得。


  望著離去的那對情侶的幸福背影，就好像，他一直牽腸掛肚的某個小小心願實現了一般。


  ……


  從雲南和鄭州旅行回來後，已經是疲憊不堪。


  疲憊不堪的他，卻又偏偏聽到了一個疲憊不堪的消息。


  “兒子，你媽媽昨天去醫院檢查了……你……要有一個弟弟了。”回到家後，爸爸喜滋滋地告訴了李昭這個隻會讓他更加疲倦的消息。


  他隻是勉強笑笑，看著爸爸抱著媽媽在那裏打旋飛舞的景象，一個人落寞地站了一會兒，最後轉身走進了自己的臥室裏，順便帶上一盒紙，然後，反鎖上門。


  時間就這樣默默地流逝。


  自從在醫院裏醒來之後，一直弄不清他在女人世界的遭遇，到底是夢，還是真實。隨著時間的漸漸流逝，他發現，在女人世界的記憶居然也開始漸漸地模糊了起來，很多細節，都記不清了。


  就像一場大夢醒來，夢醒時分你會記得非常清楚，可是，隨著你清醒的時間久了，你就會漸漸忘記夢裏的場景。


  忘記夢裏的人。


  他，是什麽時候和小白一起在雪山上打雪仗的？遇到那個戴著墨鏡，穿著黑色夾克的女孩又是在哪一天？我，又真的曾經在某一個夜裏和孫月影一起放飛一千盞孔明燈嗎？他……真的曾經和一個個甜美而有活力的女孩在遊樂園裏嬉戲遊樂，在西湖上悠然劃船……


  漸漸的，漸漸的，他發現，很多事都不再記得了。


  當過往的回憶被時光的風塵輕輕掩埋，淡卻了很多很多的事……

  唯有那一張張風情各異的笑臉，卻是深深地鐫刻在他的心裏，那麽的清晰，那麽的美麗，恍若昨日。


  一天又一天，李昭茫然地站在十字路口，望著周圍來來往往的行人，高聳圍合的高樓廣廈，看著一盞盞在紅與綠之間不斷切換的紅綠燈，卻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


  那個世界怎麽樣了呢？

  那天晚上，我成功了嗎？


  那個世界，得救了嗎？


  蝶舞、冰瑤、陽子、於倩雪、猥瑣妞、小郡主……她們現在會在哪裏，她們，過得還好嗎？

  當他不在的時候，她們聚在一起討論到他時，是否會莫名地失落？

  他不知道。


  他什麽都不知道，也什麽都做不了。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他也在漸漸得成長著。


  轉眼之間，就從高三到大四了。


  麵臨著即將到來的大學畢業後的人生，卻依然沒有規劃。


  隻是渾渾噩噩，如同行屍走肉一般。


  2013年9月中旬，突然收到了來自於他曾經參與過的編輯部某同學的一封通知。


  “舞會？還是……算了吧。”當李昭收到了這位曾經他我一起在編輯部共事過的不算朋友的“同事”的通知時，著實驚了一下。但是低下頭，看著自己雖然已經不再臃腫，但是還是骨架略大的身材，還是有些拒絕的意思。


  對於編輯部，早就已經不再留戀了。


  那裏沒有值得他留戀的物，更沒有值得他留戀的人。


  “你就參加吧。這可是百年校慶的舞會。強迫頭皮去的人很多，也隻有我們這批曾經在學生會幹過的‘老人’才好不容易得到優先票。”同事咧嘴一笑，臉上露出神秘兮兮的笑容，“大家都快要畢業了，就當是部門成員的最後一次聚會吧。雖然我們都已經退出了，但是作為部門的老人，還是聚一次吧。正好也和那些新人們碰個麵，傳授傳授經驗。而且，據說啊，鶯鶯學姐也會參加這次聚會哦。”


  說著，這位不務正業的老同事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他也曾經是我們編輯部部長黃鶯鶯的暗戀者之一，這一點李昭很清楚。


  聽到黃鶯鶯這個名字，一直以來心如止水，情緒沒有太大波動的他，心海裏終於泛起了一層淺淺的漣漪。


  “鶯鶯學姐？可是……她不是已經和她男朋友去美國留學了嗎？”


  “據說是為了這次百年校慶的舞會特意買了票趕回來的。”老同事笑道。


  “靠，真有錢。”李昭吐槽了一句，皺了皺眉，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接受了這位老同事的邀請，決定去參加這一次的舞會。


  “行。那我去吧。”李昭點頭應允。


  “嘿，你去就對了。據說這次編輯部新來的女生們資質都很好哦，有一些甚至不必鶯鶯姐差。那樣人就到齊了。對了，這是我們編輯部新成員做的宣傳冊，你有空隨便看看。”老同事給了一本宣傳冊，然後就轉身走了。


  畢竟，他也快畢業了。而且，這次是百年校慶，規模肯定不大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