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Fire坐回床沿看她,麵色有些疑慮,“都沒有?可檢查仔細了?”按理說這類吸血的活物,平日飼養條件精心,都是處於昏睡狀態中,當被活物氣息喚醒時,必將狂性大發,少不得大吃一頓。若如她所述,水深有兩米,清洛肯定整個人都泡了進去,沒理由隻是腿上被寄生。“我當然看仔細了!到現在還一身雞皮疙瘩呢。你看我腿上被鑽了這麽五六處就已經黑紫成這個樣子,要是真的全身都有,怕是臉色上早就宛若美黑成功後的古天樂,然後整個人都死翹翹了。”Fire翻白眼,“哇,好有道理。”說著又將小匕首舉在手中,“那我們就先處理這些吧。”剛才劇痛的陰影還未褪去,清洛指著一旁木桌上的盆子,“你去給我拿兩個餅吧,我墊在嘴裏,免得太疼,咬傷了舌頭。”言語間哀怨無限,我見猶憐。Fire:“……”而後照做,給她將一盆餅都端了過來,囑咐道:“你可省著點吃,這大姐家條件不富餘,你別把人家吃窮了。”“誰說要吃了!都說了隻是找個軟東西墊著保護舌頭!”清洛惡狠狠瞪她,一包委屈的淚水轉呀轉,盯著Fire朝她腿上比劃的刀鋒。“哦對了,我有句話不知道講不當講。”Fire眼中映出金屬的泠泠冷意,雖然這麽說,但並未等對方回應,依然自顧自繼續道,“你的腿毛真的很旺盛哦。”清洛氣得怒目圓睜,開口宛如激關槍,抒發了滿腔不服,不過因為含了個餅,聲音囫囫圇圇。此時,突然感受到一瞬刺痛,緊接著一隻水鱉被如法炮製地挑出彈到地麵。清洛疼得直抽冷氣,嘴唇發白,將方才激動間咬下的一塊餅嚼嚼咽了,“我說紅毛,你說話轉移我注意力,趁機下刀我可以理解。但是你捧著女孩子的腿,跟她說她腿毛旺盛,這種傷害實在是比戳人一刀還要嚴重,你還是直接下手吧。”Fire撓撓頭,因為知道女生向來是複雜的物種,也沒同她爭論,此時已將傷口膿血擠出,又拿烈酒衝過後包了起來。見她已再次咬住一口餅,便沒廢話,直接又下了刀。一聲殺豬般的慘叫隨即響起。清洛一頭虛汗,將咬下的一口餅嚼嚼咽了,“我讓你別說傷害我的話,你就啥也不說了?是想疼死我嗎?”她說著氣憤地連吃半個餅。Fire:???是你讓我直接下手的啊……待腿上六個凸起的暗包都處理一個遍,清洛疼得一臉淚,叫都叫不出聲了。一盆餅也被她悉數吃了個幹淨,隻剩點渣子。Fire讚歎道:“看你胃口這麽好,我就放心了。”而後將現場收拾妥帖,用擦拭血跡的布料裹住水鱉屍身藏到床下不起眼的角落,麵兒上不留一點痕跡。去後院熬藥的大姐此時送藥過來,一臉霧水地看著自家桌子上方才還滿當當的餅盆,悄悄湊過去問Fire,“這是咋了?我剛在後院就聽到好幾聲慘叫。”“……”“嗯……她醒來後餓了,她一餓就難以忍受,會大聲吵嚷,我就未經您允許將桌上的吃食給她用了,對不住。”Fire說著又給大姐遞銀子。大姐很實在,並不肯收,“那倒沒啥,小兄弟你剛才給的銀子已經夠我們開銷很久了,我可不能再收了。這樣,你先喂這姑娘吃藥,我去河邊尋尋我家男人,等他帶魚回來,我煲個湯來給姑娘補補身子。你們且放心住著,好好將養。”Fire道了謝,說過些“真是打擾了”之類的客套話,將大姐送出門。清洛依舊一臉慘白,可憐巴巴,“我都這麽慘了,你還要詆毀我優雅的淑女形象……”說著將餅渣也抿進嘴裏。Fire強自壓住笑意,撩開被子去看她的腿,水鱉都清過之後,雙腿已慢慢開始回複血色。就聽她感歎,“可是它們,並沒吸我的血啊。”他這才留意,她已傾身扯出了剛才他藏在床下角落的一團穢物,用手裏的盆底砸開了一隻水鱉的身體,裏麵並未流出一點嫣紅,又繼續道,“我就說嘛,既是吸血的東西,怎麽可能隻附到腿上,休眠了那麽久好不容易碰上活物,早該簇擁而上,包裹我全身,將我吸幹了才是。”她向來怕蟲,這次不知哪裏冒出這樣“分屍”的勇氣。Fire十分意外,趕忙將東西都收拾好,跑到院外刨了坑,都埋了起來。等他再次進屋時,清洛一雙眼睛依舊鎖定著他,還在等之前問題的答案。他提了提嘴角,並沒有笑意,“這些是吸血類的寄生蟲子,這一點並沒有錯。這類生物許多為了麻痹宿主,在進入生物身體的時候會發散類似麻藥的物質,方便它們神不知鬼不覺地開啟吸血生活,除非察覺那血液很危險,不然斷不可能進入人體後不吸血、不繁殖,反而還如此受限。”他頓了頓,繼續道,“或許,你已經感覺到自己體質特殊,異於常人了。”清洛有點出神,似是在過篩這一路的經曆。或許杜言野沒她這麽好命,沒如約回來找她,隻是因為病倒了?她還記得最後出逃的石室中,他說灌入的水好涼,一張臉一雙手均是白慘慘的,不知是因為她體質特別才不覺得冷,還是他那時已經十分虛弱,怕冷得不行。體質一事此時被Fire點破,她才後知後覺出許多不對勁。這一路其實有許多生疑的機會,隻是她都忽略了。身上幾處傷口疼得厲害,頭腦也不甚清楚,她摸摸自己的額頭,疑惑道,“怎麽感覺更燙了?大腦都不會轉了。”Fire走過來,清涼的掌心貼到她額上,十分舒服,耳邊的聲音已經模糊,隱約是:“突然多了這麽多外傷,少不了要再燒幾天,看你身體機製調節的這樣快,想來情況無虞,我也就安心了。”她含糊間“哦”了一聲。失去意識前,眼中是一張凝望她的俊臉,雖說著寬慰的話,眉眼間卻都是擔心。再然後,她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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