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秋老院長
腳步落地那一瞬間，感受到太陽的溫暖，洛瑤笙這才緩緩放鬆了下來，對於夢裏那陣驚人的恐懼和絕望心有餘悸。
平靜下來，洛瑤笙耳邊卻似乎又聽到了那聲溫潤的呼喚：“瑤笙。”
那個冰冷的孩子，那個陽光般明媚的少年，那張臉……
閉上眼，洛瑤笙深深地吸氣，把腦子裏那些稀奇古怪的畫麵揮去，登上了碼頭的大巴車。
拖著行李箱踏上艾草孤兒院大門的台階，洛瑤笙今天的心情分外不一樣，低頭仔細地看著腳下的那些青磚，似乎它們都跟夢裏一樣，布滿了缺口。
晃晃頭，腳下的台階卻很完整。
洛瑤笙腦袋有些暈，用力甩了甩才清醒了些，拉著行李箱走進了孤兒院的大門。
那秋千上隻有兩個孩子在玩，臉上掛著難得的笑，看見洛瑤笙，突然像受驚的兔子，迅速地就跑回了屬於自己的小房間，緊緊地把門關了起來。
沒看見其他的孩子，洛瑤笙隱隱感覺不對。
順著秋千架望去，看見那鐵柵欄，洛瑤笙不由自主就走了過去，眼前的鐵柵欄顯然翻新過，沒有了夢裏的鏽跡斑斑。
那小房間依舊緊閉著房門，門前台階上的青磚也有修補的痕跡，平時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發現跟夢裏重合的場景，洛瑤笙眼神變得迷離，順著鐵柵欄緩緩蹲了下來，眼睛一直盯著那小房間，心裏已經不由自主地呼喊了上百遍，上千遍：“出來！快出來呀！出來呀……”
小房間的門還是緊閉著，洛瑤笙心裏濃濃的失落感，她明明知道，那個小房間早就已經空了很久沒人住了，卻還是抑製不住心裏那份濃烈的失落。
發現自己意識有些恍惚，洛瑤笙扶著額頭，懷疑自己是不是身體還沒恢複過來太虛弱，起身那一刻，小房子的門突然開了，洛瑤笙的心跟著揪了起來……
門裏走出來的卻不是那個明媚如陽光的少年，而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顫顫巍巍，拄著拐杖，意外看見蹲在鐵柵欄前的洛瑤笙，老人似乎想了許久，忽然驚喜地叫出了洛瑤笙的名字：“瑤笙啊！”
聽著老人慈藹的聲音，洛瑤笙眨著細長的大眼睛一臉茫然，她不認識這個老人呀，這個老人怎麽會知道她的名字？
院長辦公室。
給洛瑤笙遞過一杯剛沏好的茶，院長雲意阿姨笑容分外燦爛，洛瑤笙的目光卻怎麽也離不開坐在自己對麵，那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她莫名地感覺這個老人熟悉，親近。
發現洛瑤笙的目光，雲意阿姨會心地笑，洛瑤笙搶先開口了：“雲阿姨，這位老人家是……”
“你不認得她了？”雲意阿姨笑著給洛瑤笙提示，“你見過她的！”
“我見過？”
洛瑤笙懵了，腦子裏一片混亂，那老人樂嗬嗬地笑了：“算算也有二十幾年的時間了，瑤笙那時還那麽小，不記得也很正常！”
二十幾年？
洛瑤笙心裏“咯噔”一跳，這麽說，這個老人家，知道自己過去發生的事？
“哎呦，這麽算算，秋老師你還真的是都退休了二十幾年了！二十二年有了吧？”
“有！正好就二十二年！”老人家看向洛瑤笙，目光分外慈祥，“那時瑤笙才六歲呢，是吧？”
六歲？
原來那時她還那麽小，洛瑤笙就是沒經曆過失憶隻怕也未必記得清了。
空白了十年的過往突然就觸手可及，洛瑤笙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小臉更白，雲意阿姨不禁皺眉關心起來：“哎呦，這好長時間不見瑤笙，怎麽你瘦了這麽多？看你這臉色，瑤笙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趕緊放下手裏的水杯，洛瑤笙實在壓抑不住心裏的激動，和盤托出：“雲意阿姨，其實……我十八歲之前的記憶都忘了，我什麽都不記得了，連當時發生了什麽事，我都不記得了，這十年來，奶奶和哥哥都不肯告訴我到底怎麽回事，這位老人家……是真的認識我，真的知道我六歲的時候發生的事嗎？”
洛瑤笙的話頓時讓雲意阿姨和那老人家都意外了，老人家憐惜地歎口氣：“真難為瑤笙你了，難怪我剛才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不應該連小風都不記得啊！”
“小風……”重複著這個名字，洛瑤笙卻沒有半點印象，不禁有些著急，“老人家，你能不能跟我說得詳細些？”
見洛瑤笙不像開玩笑，雲意阿姨趕緊說：“瑤笙啊，你當真不認得秋老師？她是二十幾年前，這個艾草孤兒院的院長啊！”
“秋老院長？”
洛瑤笙希望更大，忍不住有些驚喜，秋老院長接過話說：“瑤笙你這孩子啊，當初那麽伶俐可愛，怎麽今天，比小風還讓人心疼。”
似乎感觸很深，秋老院長深深地歎了口氣：“當初小風可是跟誰也不願意開口說話，誰也不願意見，就瑤笙你，他才不抗拒啊！”
“什麽？”
感覺離過往越來越近，洛瑤笙隱隱卻有陣不安，秋老院長兀自打開了話匣子停不下來了。
“是啊，當年小風這孩子真讓人心疼，才七歲就被扔到孤兒院了，當時他來的時候就很孤僻古怪，見到誰都跟見到鬼一樣躲著，更加不肯說話，平時就躲在自己的小房子裏，除了用石子磨自己房門前的台階，他就不出來。”
頓時，洛瑤笙想起了夢裏那個六七歲的孩子，原來，他就是小風……
洛瑤笙激動起來，原來那不是夢！那是她曾經的記憶！難道說，這次受傷雖然失去了孩子，卻讓她的記憶慢慢恢複了嗎？
還有那個比陽光還明媚的少年，是長大後的小風嗎？
忽然想起夢的最後那份深沉的絕望，洛瑤笙頓時又變了臉色，如果那不是夢，那麽那份絕望，也應該是她切身經曆過的。
莫非，這個就是哥哥和奶奶死活不肯對她提起眼前那些事的真正原因？
心有餘悸地用力握了握雙手，洛瑤笙無法對那份深刻而又駭人的絕望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