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知識
溫旻剛給雪球喂過了鹿奶。
雪球越發茁壯,已經會自己對著小碗舔食,開始加吃少許菜泥雞蛋鹿奶羹。卻仍然十分粘溫旻。隻要他在,一定翻起肚皮,要他親手喂奶喝。
吮吸手指已遠不夠它喝奶的速度,溫旻便找了小湯匙喂它。
這天雪球喝完鹿奶,照例在溫旻身上翻滾,還咪嗚咪嗚地叫,要抱抱,要上肩膀舔他臉,磨蹭磨蹭。
溫旻便抱著它,放到肩膀上,去書房找金不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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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不戮正在書桌前看一封密信,見到溫旻進來,目光都不知道該往哪裏落了。
瞧那不好意思的小模樣,溫旻便知信來自爨莫揚處。
他上前親了金不戮一下,瞥了眼盛放密信的火漆竹筒,立刻明白:是來自岩祝那邊的信。
溫旻心中默默地想:岩祝在和阿遼對運貨的事項。
花匠說的是真的。岩祝和金家堡真的有一批武器貨物要交割。
隻要再多問上幾句,便可知交割的時間和地點了。
他抱著雪球,默默坐在書桌旁的椅子上。
這封信的確是岩祝給金不戮的。不僅有運貨事宜,還有其他的事——
一說:阿遼少爺成人禮請提前打招呼,我一定要來金家堡觀禮。之前在姑蘇說過,成人之後教你些姑娘們喜歡的東西,三哥言出必諾。
二問:聽說溫旻那小子在金家堡長住,他要停留多久?
這兩件事,將金不戮看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除了不好意思,更有些許擔心。一見溫旻進來,不知該往何處藏信。
岩祝寨子遇襲一事,他也早有耳聞。專門去信問候,沒有回複。
而今岩祝借回武器單子的事宜,同時問溫旻,明顯是懷疑小旻和此事有關係。兼著對金家堡也有意見了。
金不戮何嚐沒有偷偷疑惑?聽聞岩祝山寨遇襲之後,他第一時間便想到了溫旻。
但岩祝山寨幾次遇襲,溫旻都在他身邊。時間根本對不上。
“小旻……”金不戮遲疑地開口,考慮言辭,“簡宗主真是宅心仁厚。允你在南海住這麽久。“
溫旻笑了:“江湖上對宗主的傳聞,表哥也有所耳聞,更是在他座下親身體會過。簡大宗主,在任何人口中,都不曾是個宅心仁厚的人。”
金不戮一聽溫旻話裏有話,知道自己被識破了,羞愧地垂下頭。
溫旻將雪球放在書桌上,抱起金不戮坐在自己腿上,近近地笑著看他。
金不戮被他這樣一看,更不好意思了。話也說不出來。
溫旻便替他說:“阿遼在懷疑,岩祝遇襲是表哥做的?”
“就你聰明……”
溫旻噗嗤笑了:“笨。你桌上這火漆竹筒,瞎子都知道是岩祝那邊的,也不藏好。他最近吃了癟,肯定要找人晦氣。再看看你這小模小樣的,表哥還猜不到了?”
金不戮盯著衣角琢磨,最後篤定心意:既然開口問了,便多問幾句吧。
於是望向溫旻:“小旻,你這次來南海,真的隻是為了看我麽?”
“當然。”若非為了你,我怎麽會如此冒險,做這些爛事。
“你會不會想要抓岩祝三哥?”
溫旻直直看進金不戮的眼睛裏:“以後的事我不敢妄言,自有宗主和師父定奪。但我這次南下,並不是以抓岩祝為目的。若我在這件事對你撒謊——”
溫旻一指正在玩竹筒的雪球:“便要雪球永遠不搭理我。”
這件事確然未對你撒謊。其他的事,求求你莫要再問了。
雪球非常給麵子。見溫旻指自己,圓滾滾地晃過來,要沿著他的胳膊爬上肩膀。可惜還沒練好縱躍,總翻跟頭。
溫旻被逗得哈哈大笑,捧起來狠狠親了它幾下。一手摟著金不戮,一手抱著雪球。
金不戮也摸著雪球,另一邊認真看著溫旻的眼睛。見他發誓雖然逗笑,但眸光裏隱隱含有懇求之意,全無戲謔。一時間又自責,又心疼。但還是有些好奇。
“那……小旻,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次為何會帶著十二位武士來?”
“為了保護我。”
金不戮思忖著溫旻的回答,突然眸光大震:“你之前被人偷襲過?!”
溫旻怕金不戮擔心,一直對他隱瞞南海遇襲之事。今日見他問起,知道再瞞無用,便簡單將去年中秋遇襲說了。
他言辭甚簡,但金不戮聽得渾身發冷。一問偷襲手段,立刻知道是岩祝手筆。
岩祝三哥竟然曾經對小旻出手……難怪疑心小旻報複。
他毫不遮掩手段,定是有信心一舉成功的。
差一點,隻差一點點,便再也見不到小旻了!
金不戮抱著溫旻,語氣裏全是後怕:“既然遇襲了,我生辰那天你為何還來啊!”
“岩祝也不傻,就我一人,值幾個錢?他才不會費勁巴拉動手呢。他要抓的是我師父。”
溫旻見金不戮都要哭了,抱著雪球在他臉上蹭蹭:“再說了,表哥就是這麽沒出息。就想來看你,死也不怕。”
金不戮緊緊圈住溫旻,將臉埋在他頸窩裏,一句話也問不出了。
他知道岩祝的手段。但更知道,岩祝若想得到溫旻師徒的行蹤,並不容易。
二人幾次前來,金不戮從不聲張,便是不想多生事端。
但金家堡內虎伯眼線繁多,難免走漏消息。這次兩人遇襲,到底是岩祝手筆,還是虎伯借岩祝的手行事?
金不戮深知:兩者皆有可能。
他心中複雜萬千,更有無盡自責與悔恨。心頭怦怦直跳,越來越急促,越來越強烈。
溫旻聽著他的心跳,一下一下撫著他的後背。狠狠地下了決心:不問了。
不問岩祝和金家堡武器交割的日期和地點了。
去他的代價大小。去他的最佳謀略。劫持金家堡武器單子這條路,不選了。
時間如此之久,機會那麽多,為何要以傷害阿遼為手段呢?
雪球十分靈性,見兩個主人這樣了,明白有些嚴重的事發生。擔心地咪嗚了幾聲,舔舔溫旻的臉,又用頭蹭蹭金不戮的衣服。似乎在哄勸。
溫旻笑了:“好女兒,不害怕。你爹娘才不會吵架呢。”
金不戮聽他又開始胡說八道,輕輕動了一下。
溫旻突然道:“阿遼,雪球是我們的女兒,對吧?!”接著又低頭看雪球,“雪球,你是個姑娘吧!”
金不戮沒少幫雪球揉屁股,看見過。不好意思地點頭:“是,雪球是個女孩。”
兩人正說著,幫廚的婆婆敲門來確認今日菜單。金不戮趕忙從溫旻腿上站起身。
幫廚婆婆進來,看見少爺臉上一片大紅,很震驚:“少爺點啦?”(少爺怎麽了)
金不戮慌忙粵地白話應付道:“啊,我在和小旻說,雪球是女孩。”
婆婆非常明了地笑了:少爺還是小男孩,對這些事害羞呢!
她家裏養過不少貓,是以非常熟悉。就連小貓揉屁股排便、喝雞湯莫要調味,都是她教的。於是,熱心地接過雪球,要幫他們看看。
婆婆撩起尾巴隻看了一眼,便慈祥笑了。仿佛看自家不開竅的兒子:“少爺,雪球是公貓啦!”
溫旻在南海住了一個月,白話學會不少。聽懂了婆婆的驚人之語,眼都瞪圓了:“什麽?阿遼,你連男女都分不清啦?”
阿遼知不知道女的長什麽樣啊。
金不戮紅著臉辯解:“不是的!雪球它沒,沒長……明明沒長……”
婆婆笑得不行了:“小貓和人不一樣,不是一生下來就長得明顯的。”
說罷,仔細解釋了小公貓和小母貓的差別,又給大家看雪球的屁股。看得不僅金不戮滿臉通紅,連溫旻都有點不好意了。
雪球十分困惑,不太明白為何一堆人圍著自己的屁股看。擺著尾巴咪嗚了幾聲,滾到溫旻腳旁,不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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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幫廚婆婆走了,兩個人尚沉浸在新學到的知識裏,震撼無法自已。
雪球在溫旻腳邊呆夠了,用腦袋頂他,要他陪自己玩。溫旻這才醒過來。拎起它,輕輕在屁股上拍了一下:“好你小子,描眉畫眼貼花鈿的,以為你是個女兒。原來是個兒子啊!”
說罷,反過來抱著它,對著屁股複習起幫廚婆婆教的知識來。
金不戮見他又在胡鬧,將雪球搶過來抱好:“不要鬧它。”
溫旻呼地對他臉上吹了口氣:“怎麽啦。不看它,看你啊?”
話一說完,立刻想到在姑蘇還留著個事沒做呢——阿遼鬧氣之前,可是說要量量他的。當時他跑啦。現在總可以了吧!
金不戮見溫旻笑得詭異,兩眼冒綠光,大感不妙。抱著雪球就往出逃。被一把抱起來,連人帶貓按在榻上。
他掙紮不動,緊張地問:“你要幹嘛!”
“不幹嘛,讓表哥量一量。”
金不戮臉快漲破了,義正辭嚴地批評:“胡鬧!這也能亂來的嗎!”
溫旻理所應當:“在姑蘇,你可是說要讓小七量量的。”
“我沒說!”
“好你阿遼,說了不認。”
金不戮認真辯解:“我隻是說,‘難道要讓他量一量嗎’。說的是‘難道’。”
“證明你有此想法。”
雪球感到氣氛迥異。滾了過來,伸腦袋到兩人之間,認真地看看溫旻,又看看金不戮。短小尾巴左右搖晃,充滿好奇。
溫旻輕輕一推它:“乖,一邊玩去。”說罷,伸手去摸金不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