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河間郡王私生子
李世民帶著褚遂良回到了太極宮，便來到了立政殿，這裏是他和長孫皇後的寢宮。
“皇後胃口如何？”
自打趙國太夫人和太上皇相繼駕崩之後，長孫皇後便得了重病，藥石無效，胃口也越來越差，守候在殿門的中官和宮女聽得此言，也隻是囁囁嚅嚅。
李世民輕歎一聲，到了寢宮門口，輕輕吸了一口氣，換上笑容，便快步走了進去。
長孫皇後雖然已經三十六，又是沉屙日久，但仍舊掩蓋不住她曾經豔壓群芳的絕世美顏。
“二郎來了，奴……”側躺歇息的皇後正要起身，已經被李世民溫柔地扶了起來。
“今日可好些了？”
“奴好多了……二郎你不必擔心的……”
李世民看著她勉強擠出的笑容，越發心疼，但也不忍去牽扯這個話題，讓褚遂良把涼拌涼皮端了上來。
“某今日微服私訪，遇著一個好玩的小子，帶了樣新鮮東西給你嚐嚐。”
“難得二郎還記掛著奴，有甚好東西都想著奴……”長孫皇後雖然沒有半點胃口，但又不想掃興，本想著勉強吃一口，誰想到嗅聞到那股子陳醋酸氣，便已經舌底生津。
“這是甚麽東西？”
“這是涼皮，你先嚐嚐。”
長孫皇後本隻是嚐了一口，但根本停不下來，這才片刻功夫，竟然將涼皮全都吃光了。
李世民見得此狀，心頭大喜，問說：“胃口可是打開了？”
長孫皇後赧然一笑：“吃了這東西，還真的想吃些油水了……”
李世民激動起來：“快把禦膳都端上來！”
長孫皇後微笑著問說：“奴倒是好奇，是甚麽人做出了這麽巧妙的小食……”
李世民嗬嗬一笑：“說起來就有意思了，是我堂兄河間郡王李孝恭的私生子李崇道。”
“河間王的私生子？”長孫皇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起，李世民也饒有興致地說起了事情始末。
兩人就這麽一邊談話，長孫皇後不知不覺竟吃完了一大碗米飯，平素裏淺嚐輒止的菜肴，也都吃了不少，甚至還有些“失態”地打了個飽嗝。
李世民龍顏大喜：“李崇道這小子果真有兩下子，多虧了他這份涼皮，讓我的觀音婢又找回了胃口，朕要重重賞賜他！”
李世民連平素不用的“朕”字都用上了，可見他是真的歡喜。
“褚遂良，你傳令下去，把李崇道召入宮中，往後就讓他專門為皇後做這開胃的涼皮。”
褚遂良萬萬沒想到李世民會把李崇道召入宮中，此時忍不住提醒道：“聖上，李崇道之前不是說，這涼皮不可多吃，吃多了要壞肚子的，皇後身子羸弱，怕是不可多吃……”
李世民拍了拍額頭：“我倒是差點忘了，不過那小子花樣不少，肯定還能做別的東西。”
長孫皇後本就是個聰慧之人，她可是被李世民譽為“嘉偶”“良佐”的絕世賢內助，平日裏匡正丈夫的過失，保護魏征等一幹諍臣，是極具包容，胸懷天下，真正意義上的國母。
她很快就從褚遂良的建議中讀懂了這位賢臣的用心，朝李世民說：“二郎，河間王沒有認李崇道這個兒子，想來也有他的良苦用心，如果二郎把李崇道召入宮中，他的身份必然昭然於天下，屆時河間王又該如何自處？”
李世民恍然：“還是皇後想得周到，那我便派人去讓他做好了再帶回宮裏來。”
長孫皇後仍舊搖頭道：“聖上本就是微服私訪，若讓他知曉了聖上的身份，那李崇道便會患得患失，做不出甚麽好東西來的，這件事還是交給奴的人去辦吧。”
李世民赧然一笑：“那便交給皇後了。”
長孫皇後這才滿意點頭，朝身後一名女官下了懿旨：“紅藥，這樁差事就交給你了。”
名喚紅藥的女官自是欣然領命，仍舊伺候著帝後，到得深夜才回到了自家寢房。
陸紅藥解開腰間束帶，小肚子微微鼓起，緊繃了一天的身體終於放鬆下來，但她的表情卻沒有舒展開。
端起桌上的茶盞，喝了口涼茶，奈何裏頭茶末子太苦，陸紅藥越發焦躁，啪嗒一聲便將茶盞摔在了地上。
“區區一個私生子，見不得光的狗東西，怎麽就入了皇後殿下的法眼！”
“我陸紅藥身為後宮六局的尚食，這麽些年來都伺候著皇後殿下，又豈容你李崇道這卑賤奴婢顯於人前！”
陸紅藥表情猙獰，想了想，又端起了桌麵上那隻碗。
碗裏是長孫皇後吃剩下的涼皮汁水，她如品嚐新酒一般，輕抿了一口，粉嫩的舌尖開始細品汁水的味道。
“盡是些蔥蒜葷酸的剮肚之物，皇後殿下的身子如何受得了，也不知這狗東西從哪裏學來的山野方子，看我明天如何措置你！”
李崇道剛從褚遂良府上把五百錢給取回到家裏，正與小菲菲炫耀今日的戰果，沒來由打了個噴嚏。
“看來今天這些冤大頭，哦不對，是貴客們已經食髓知味，都念叨著我家的好東西了，得早做準備才行……”
李崇道想了一下，帶著小菲菲便出門了。
大唐實行宵禁政策，到了夜裏，整座長安城一百一十坊的坊門都會關閉，不準擅自外出，但坊裏頭的夜生活卻同樣豐富多彩。
李崇道與小菲菲很快就來到了靖恭坊十字街左近的一處茶館，這是一處經紀館。
這經紀館說起來也有點意思。
大唐物產豐富，國強民富，所以經濟活動也異常活躍，各大酒樓的包容性也很強。
酒樓非但歡迎食客，也同樣歡迎各類推銷人員，比如那些負責溫酒陪酒助興的酒姬，可以不是酒樓雇傭，而是“外包團隊”，各行業的博士也都能夠進入到酒樓來推銷他們的產品。
就好像我們在火鍋店吃火鍋，別家奶茶店的推銷人員可以進來推銷奶茶，零食店的可以進來推銷零食，並外帶食物進來，那些個流動彈唱人員同樣可以進來服務有所需要的顧客。
這已經形成了極具大唐特色的商業模式，店家這些博士非但不會排斥，反而很歡迎，因為他們會為店家帶來極大的人氣。
經紀館就是這些博士們“下班”後的聚會場所，他們會在這裏交流和分享信息，比如最近市麵上什麽東西走俏，顧客們都喜歡什麽樣的商品和服務等等。
各類店家同樣也會來到經紀館，向這些博士們推銷自己的產品，與這些博士達成合作。
能夠獲得這些博士的認可，你的產品完全可以在一天之內，在長安城聲名鵲起，成為人人喜歡的寵兒。
說白了，這些博士就是大唐朝的帶貨網紅。
李崇道正是衝著這個目標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