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皇後殿下請吃糖
劉弘基不愧是長安大玩主，悟性可比其他人高太多了，資深老玩家的他很快就明白了李崇道的意思，讓人做了捶丸的長短球棒等等。
李崇道也詳細解釋了規則，並讓人記錄了下來。
“球穴謂之窩，上插彩旗作為標記，捶丸所用球棒分攛棒、杓棒、樸棒和單手等，以便不同條件不同地形使用，捶丸之球可以木瘤等製作。”
“比賽之時，可分組，也可不分組，多人參與為大會，七八人為中會，五六人則是小會，三四人為一朋，最少兩人，稱之單對，用籌計數，大籌二十，中籌十五，小籌十個，以先得以上籌數者為勝。”
劉弘基聽了詳細的規則和玩法之後，也是嘖嘖稱奇道：“看來你這可不是一時興起，是如何想出如此好耍的玩法？”
劉弘基是老玩家，知道這捶丸稍軟，但一定能得到士大夫文官以及那些貴族婦人的喜愛，必定能夠風靡長安城。
李崇道雖然懂得規則，但沒打過高爾夫，也沒打過捶丸，倒是生活落魄的時候，有一段時間早上就出門，騙老婆孩子說去上班，其實是躲在公園裏跟老頭子們打門球。
這門球就跟捶丸差不多，隻是球穴改成了幾個小小的球門而已，玩法上卻是差不多的。
得益於這一段經曆，李崇道一開始還能占據絕對上風，可耐不住劉弘基是個老手，上手之後很快就碾壓了李崇道。
李世民等人也加入其中，連帳篷裏“詐死”的李泰都忍不住加入了戰局之中。
眾人玩得不亦樂乎，連那些宮女都加入了進來，李崇道也總算是找到了與宋筠萱說話的機會。
“打算怎麽補償我？”
宋筠萱侍立於長孫皇後的背後，目視前方，兩人並肩而立，嘴唇微動，也不去看對方。
“為何要補償你？”
“你跟喬洮陽從什麽時候開始看上我的？為什麽一定是我？”
宋筠萱遲疑片刻：“也不一定是你，隻是陛下和褚遂良剛好去了你的鋪子，要怪隻能怪自己運氣不好罷了。”
宋筠萱無異於變相承認了。
李崇道也不生氣，嗬了一聲：“我這是給你機會，怎麽說宋尚宮不想要這個機會咯？”
宋筠萱麵無表情：“奴婢沒有受人威脅的習慣。”
李崇道瞥了她一眼，充滿了挑釁，稍稍往前一步，掏出了隨身帶著的糖盒來，壓低聲音朝長孫皇後道：“陛下，奴請你吃糖……”
聲音雖然輕微，但宋筠萱卻如遭雷擊，需知長孫皇後鳳體欠安，所有飲食都需要經過她這個尚宮來安排，即便尚食陸紅藥也沒有讓長孫皇後擅自吃東西的資格。
然而李崇道卻在她的麵前，把這等不知名的東西，偷偷遞給長孫皇後！
長孫皇後看著球場上的孩子們，看著與劉弘基和李孝恭愉快玩耍的李世民，仿佛這一刻放下了所有，朝堂政治，家國大事，所有都放下了。
她看著這一切，甚至在某個時刻感動得偷偷抹眼淚，因為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隻怕再難看到這等其樂融融的場景。
對她而言，李崇道是李孝恭的孩子，是宗親，同樣是老李家的孩子，是她的晚輩。
李崇道不懂規矩，因為他出身市井，在坊間成長起來，雖然沾染了市儈奸商氣息，但本心本性都保持著純良，而且還養出一身本事和滿腦子天馬行空的想法，這才是最為難得的。
很多時候，李崇道總能莫名勾起長孫皇後的心疼，令得她母愛泛濫。
所以當李崇道調皮地把糖盒偷偷塞過來之時，她仿佛年輕了十幾二十歲，又回到了少女時代那般。
她接過了食盒，放在雙膝上，用袖袍擋著，還偷看了李世民一眼，吐出半截小舌頭來，如同做賊的小老鼠一樣。
許是夫妻心靈相通，李世民正好也看了過來，見得此狀，他的眼眶突然就濕潤了起來。
為了留住長孫皇後，他寧願自己少活十年，長孫皇後雖然顧念大局，從未表現出過消極和憂傷，但李世民知道，長孫皇後許久未曾露出真心的笑容了。
他的目光穿越了球場，仿佛所有人都消失了，眼中便隻剩下長孫皇後。
此時的長孫皇後用袖袍遮擋，撚起一顆水晶也似的冰糖，小女孩兒一樣偷偷塞進嘴裏，眯著雙眼笑著，李世民恨不得這一刻能停留成永恒。
宋筠萱想要上前來阻攔，但見得長孫皇後的姿態，整個人都癡了。
長孫皇後知道宋筠萱也是職責所在，偷偷遞了一顆冰糖過去：“筠萱，你也試試。”
李崇道從中接了冰糖：“她是個壞女人，不給她吃。”
偏生他滿臉孩子氣，長孫皇後也是笑了起來。
“你倒是說說，筠萱怎麽就招惹你了？”
李崇道白了宋筠萱一眼：“她看我無官無職，慣會欺負我，不給她吃。”
長孫皇後咯咯笑了起來，正要替宋筠萱辯解，突然發現一個掛著鼻涕牛牛的小孩，流著口水，死死盯著她手裏的糖盒。
“這……這是誰家孩子？”李孝恭已經很多年沒有入宮了，宮裏孩子又多，長孫皇後並未見過李崇真，或許見過也不一定記得了。
“這是我家弟弟李崇真……”李崇道蹲下來，攤開手掌，李崇真雙眼發亮，就好像沐浴在春天的陽光和漫天花瓣當中，撲到李崇道這裏來，一口就把冰糖叼走了。
李崇真叼走了冰糖，快步跑了出去，長孫皇後也是好奇，但見李崇真一邊走一邊將嘴裏的冰糖吐了出來，而後來到了晉陽公主李明達的麵前，將黏糊糊的冰糖遞了過去。
“給你……給你吃！”
長孫皇後：“……”
李崇道見得此狀，不由嘖嘖稱奇：“還是弟弟懂事，這是要走上人生巔峰了呀……”
心裏雖然這般想著，但李崇道還是快步趕過去，將李崇真拎貓一樣拎了回來。
晉陽公主李明達可是李世民和長孫皇後的心頭肉，而且因為體弱多病，就更是疼惜到了極點。
小孩子總是喜歡被閃閃亮亮的東西所吸引，李明達果真跟了上來，然後李治也跟著走了過來。
長孫皇後將一兒一女抱在膝蓋上，將冰糖塞入他們的口中，李崇道拎著李崇真，宋筠萱一臉的敵意。
這個畫麵定格在李世民的眼中，他朝劉弘基等人嗬嗬一笑，走到旁邊去休息，卻是背過身去，抹掉了眼角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