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得了便宜還賣乖
李家有鮮卑族血統，為了確立皇位的正統性，他們自詡老子李耳的後代，並將道教視為國教。
對於袁天罡李淳風這樣的道人，李世民都非常尊重，更何況成玄英這種舉世公認的道家大宗師。
李崇道雖然流落市井，但這段時間算是橫空出世，做下的每一樁事，都是旁人一生都望塵莫及的。
但這並不代表他就能夠為所欲為，他不能恃寵而驕，也不能挾恩圖報，因為你替李世民擋了刀，所以你可以搶西華法師成玄英的徒弟？
誰都知道，不是這麽一個道理。
“李崇道，你有點飄了。”李世民從未想過，自己會像紇幹承基那樣，把李崇道的句式和新詞拿來用。
這小子的口語有著難言的魔力，總能夠言簡意賅，一針見血地表達情緒，李世民都忍不住用上了。
李崇道也知道這種事不能含糊，當即解釋道。
“聖人明鑒，阿離先天腦神惑亂，五遲五軟，性格孤僻自閉，沉默寡言，但卻是個難得一見的天才神童，這胖道人雖然外粗內細，但某認為他無力照顧，會毀掉阿離這孩子的……”
古代中醫沒有自閉症這種說法，所謂五遲五軟，隻是李崇道能找到的相近一些的病症表現而已。
五遲就是站立遲，行走遲，說話遲，牙齒遲等等，而五軟則是頭頂軟，口手足軟等，總的來說就是生長發育遲緩。
李崇道是想讓李世民理解莫離的情況並不樂觀，而成玄英根本不適合撫養這個孩子。
李世民知道李崇道略懂醫術，否則搗鼓不出蜜煉川貝枇杷膏這種玩意兒，他甚至寄希望於他能治好長孫皇後的病。
所以對李崇道的判斷還是有些信了：“阿離，你到朕的麵前來。”
畢竟是皇帝陛下，不怒自威，帶著無可侵犯的至高尊崇，阿離當即怕了，丟下筷子就躲到角落裏去。
成玄英當即發作起來：“莫離！現在不是裝瘋賣傻的時候，聖人有召，還不快過來！”
此言一出，阿離就更是恐慌，縮成一團，如同受驚的刺蝟一般。
李崇道也是惱怒起來：“你閉嘴！”
他好不容易才打造出了溫馨的家庭氛圍，就是要讓阿離感受到溫暖，就是要讓他打開心防，如此才能一步步走到陽光之下去生活，去擁抱快樂的人生。
然而成玄英這麽一嗬斥，阿離就像烏龜一樣又縮回了殼子裏。
“阿離別怕，是我，我在呢，我在呢……”李崇道快步走過去，阿離躲在了他的懷中，整個人如篩糠也似地顫抖。
眾人看在眼裏，都拿古怪的眼神去看成玄英，因為對比實在太過強烈。
阿離見他如老鼠見了貓，反而能主動投入李崇道的懷中，孰高孰低，孰優孰劣，也就一目了然。
成玄英惱羞成怒：“李崇道，你究竟給他吃了什麽藥，竟將他迷得神魂顛倒！”
李崇道也不理會，朝李世民道：“陛下，臣……臣曾經有個兒時好友，正如阿離一般無二，若當時臣能如此體貼入微地照料，也不會與之陰陽永隔……”
雖然是“無中生友”，但李崇道說話之時包含著對現世兒子的思念和愧疚，情真意切，李世民又如何感受不到？
“法師，你看……既然莫離喜歡李崇道，不若讓他來照看吧，名義上仍舊是你的弟子，這是誰都奪不走的。”
成玄英遲疑片刻，朝李世民道：“陛下還記得兩年前臣獻給陛下的製冰之法麽？尚且記得那款新式的酥山麽？記得那新式的冰鑒（古代冰箱）麽？還記得那流水亭麽？”
所謂流水亭，李崇道也是見過的，用水車將活水引上涼亭，冰涼的活水從涼亭澆下來，如同人工造雨，整個亭子都清涼且唯美，是興慶宮中消暑納涼最佳的去處。
至於製冰之法，指的應該是太乙觀裏用硝石來製冰了。
“這些天馬行空的念頭，盡皆來自於小徒莫離，他是個天賦異稟的神童，臣這幾年小心嗬護著，又如何能讓李崇道把他奪走？”
李崇道恍然大悟，不過他已經試探過阿離，這些東西都是他口中的那位姐姐教的，即便真有第二個穿越客，也絕不是阿離，而是那位姐姐。
這也是李崇道想收養阿離的原因之一，雖然他融合了記憶，徹底代入到這裏的生活。
但內心深處，他仍舊是孤獨的，如果能找到第二個穿越客，李崇道又何樂而不為？
成玄英說得好聽，但想得更多的是阿離給他帶來的好處，之所以舍不得，不是擔心阿離過得不好，而是怕李崇道搶走了阿離腦子裏的智慧和想法。
李世民也有些錯愕，沒想到這少年郎竟果真是個天才，雖然李崇道早先就說過，但從成玄英口中得到確認，感受還是不同的。
“西華法師，不如這樣吧，這孩子既是大才，也不能浪費他的才華，終究是要為朝廷所用，他名義上仍舊是你的弟子，平日裏就讓他在西華觀修行，畢竟秦英和韋靈符也在西華觀……”
“在此之前，咱們就給李崇道幾個月的時間，讓他調理好阿離的情緒心態，法師以為如何？”
成玄英雖然言語粗鄙，但誠如李崇道所言，他就是個外粗內細的老狐狸，李世民已經很給他麵子了，成玄英也不可能不識抬舉。
“既是如此，便全憑陛下做主了。”
“不過醜話說在前頭，如果阿離有個甚麽閃失，老道可就唯你李崇道是問了！”成玄英轉向李崇道，如此告誡說。
李崇道也是心中竊笑，李世民隻是說幾個月，一個月是，九個月同樣也是，待得阿離調整過來，哪裏還舍得離開李記食鋪，離開他李崇道？
“我也是想學習陛下惜才愛賢，不想毀了一棵好苗，對我而言，是半點好處也沒有的，西華法師若是信不過，阿離讓你帶回去好了。”
成玄英：“？？？”
李世民：“……”
這皇帝陛下金口一開，哪裏還能改弦更張，在成玄英看來，李崇道分明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啊！
李世民深諳李崇道的性子，佯怒道：“李崇道，說甚麽胡話，再這般我可要收回成命了！”
李崇道這才訕訕一笑，卻聽得長孫皇後笑著道：“好啦好啦，這孩兒就是這麽個脾氣，二郎你這麽認真作甚。”
“崇道，你適才做的什麽菜品，竟流出如此香氣，能不能讓我也嚐嚐？”
皇後殿下竟然主動提出要品嚐李記食鋪的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