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小娘子走失了
張景離開之後,食鋪裏就隻剩下陳碩真和李崇道,連小阿離都跟著龍光祖等一眾孩子出去跟蹤劉神威了。
“劉神威為何這般討厭你?”
陳碩真無論身段還是姿色,都是上上之選,又有著楚楚可憐的氣質,上到八十,下到八歲,隻要是男人,就沒有討厭她的道理。
劉神威雖然負情商,但絕不是壞種,憑他一眼就看得出宋筠萱隱疾的本事,應該是看出陳碩真有些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了。
隻是李崇道想不明白,身為一個醫者,即便是再罪大惡極的病患,也都可以做到一視同仁,為何偏偏這麽討厭陳碩真?
即便很好奇薩離為何看重陳碩真,為何寧可自己被捕,也要把陳碩真摘出來,但李崇道從沒有勉強逼問過她。
陳碩真不敢碰觸李崇道的目光,隻是暗自抓著衣裙,含糊道:“此人不清不楚的,奴哪裏知道他為何會這般……”
“我給你坦白的機會,也隻有這麽一次,你別著急回答,先好好想一想。”李崇道抬手打斷了她的話,坐下來,倒了一碗茶,推到陳碩真的麵前。
她的神色很是慌張,正坐在李崇道的身側,胸脯劇烈起伏著,顯然內心也在掙紮。
李崇道也並不著急,慢悠悠喝著茶,約莫一刻鍾的功夫,陳碩真下定了莫大決心一般,將茶水一飲而盡。
“薩離臨別前給我喂了毒……”
“給你下毒?她想讓你做什麽?殺我?”李崇道不是葉法善那樣的神棍,這是他萬萬猜想不到的。
他可以預想到薩離可能會讓陳碩真作為棋子安插在他身邊,伺機而動,關鍵時刻從中作梗,隻是沒想到是通過毒藥控製這種方式。
陳碩真卻是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她想要我做甚麽……她隻說時機到了我自然就會知道怎麽做了……”
“她給你喂的甚麽毒?”
陳碩真仍舊搖頭,苦笑道:“我又如何能得知……”
慢性毒藥確實是有的,但一般來說需要持續服用,在體內積攢起來,直到量變產生質變的臨界點,這種隻需投喂一次,長時間之後才毒發的卻是極其少見,起碼在李崇道的認知之中,是沒見過也沒聽說過的。
但薩離的心性和手段都並非常人可比,這些胡人在藥物方麵還是有些門道的,所以李崇道也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被毒一事應該是有的,至於其他問題,陳碩真到底有沒有欺瞞,李崇道也無法確定。
不過也並非沒有解決的辦法,劉神威既然能看得出問題,應該有法子幫她解毒,體內無毒之後,陳碩真不再受到薩離的脅迫和鉗製,到時候她也就沒理由興風作浪了。
再者說了,李崇道素來以德服人,這段日子如何待他們,相信他們心裏都有數,如果這般掏心掏肺,換來的還是恩將仇報,李崇道也沒必要感到惋惜,該如何措置,到時候自然不難做抉擇。
陳碩真欲言又止,李崇道也不勉強,她到底是沒有說出口,李崇道瞥了一眼:“你沒有殺我的理由吧?”
雖然沒有回答,但陳碩真立刻搖頭否認,李崇道也笑了笑:“不是殺我就沒事。”
正說話間,龍光祖派了三郎四郎回來,他們已經把劉神威身上的東西都偷了回來,嘩啦啦全都撒在了食案上。
“阿……阿兄,得……得手了!”三郎也不過八九歲,常年掛著鼻涕牛牛,此時一臉得意。
李崇道也是哭笑不得,他隻是讓龍光祖等一眾孩子跟蹤他,等到都水監的人接手,他們就可以撤回來了。
隻是沒想到龍光祖如此精明,先下手把東西全都偷了回來。
李崇道也沒有傷害劉神威的意思,隻是想讓他體驗一番人間的難處,即便跟張景也是這般交代,隻是讓他吃點苦頭便好。
“收到房裏去吧。”
許是李崇道不太感興趣,三郎有些失望:“阿……阿兄不瞧一眼麽,裏頭可有不少……不少……好東西……”
三郎說話有些結巴,倒不是性格問題,而是小時候流浪之時被惡人踢了一腳,也不知踢傷了哪裏,才落下了這病根。
李崇道摸了摸他的腦袋,笑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不是咱們的,咱們不能要,這些都隻是替劉神醫暫時保管罷了。”
三郎盡得龍光祖真傳,是龍光祖手底下“頭號猛將”,所以思想覺悟上與龍光祖也接近,聽得李崇道這般教訓,也不敢再多說
“去把龍光祖他們都叫回來吧,自有人去跟蹤劉神醫的。”
三郎四郎領命而去,陳碩真小心翼翼地說道:“我……我把這些都收房裏吧……”
李崇道點了點頭,陳碩真便將桌上雜七雜八的家夥什兒全都收回了房裏,不過她也順勢躲在了房裏,不敢再出來麵對李崇道。
李崇道確實要出去一趟,想了想,還是敲了敲門,朝她叮囑了一句:“我得出去一趟,你留下看家。”
裏頭輕輕嗯了一聲,李崇道也不多想,出了門,便往褚遂良宅邸來了。
早先裴明禮要去染織署定製李記跑腿團的製服,李崇道便想來褚遂良邸取錢,隻是裴明禮用良醞署的收益來墊付,李崇道也就沒這麽做了。
但如果真要給劉神威買藥田的話,就需要很大一筆錢,這就不是李崇道能承受的了。
雖然做了不少事,但目前為止,李崇道還是一窮二白,除了皇後殿下賞賜的那些禦用之物,手裏頭一個新銅板都沒有賺進,錢這玩意兒,落袋為安才是最穩妥的。
除了良醞署,隻有褚遂良邸的作坊才有李記燒酒,這一部分他們可以出售,收益也是要跟李崇道分賬的。
褚遂良宅就在東市西側的平康坊,穿過東市,橫穿一條街就到了平康坊。
然而李崇道剛剛進入平康坊的十字街,便見得褚遂良府的家丁和奴婢在街上四處奔走,滿臉焦急,火燒眉毛。
李崇道是認得褚幼薇的貼身奴婢,心道不妙,當即迎了上去。
那奴婢見得李崇道,彷如撞見了救星,帶著哭腔道:“李郎,我家小娘子走失了!”
“走失了?一個大活人,又是長安本地人,又在平康坊中,便是閉著眼睛也不可能走丟。”
李崇道也是一針見血,那奴婢頓時臉色煞白:“不是走失,難道……難道遭賊人所害?”
說到此處,那奴婢便哭將起來,急得直跺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