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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不可交易之物

  雖說鐵律如山,但古時的法律不是國法,而是王法,是為統治階級服務的,除了律法,還有禮法,理法等等因素。


  所以實際操作的時候,除了考慮法條,還要講理和禮,比如,兒子舉告父親,兒子就是不孝,違反了禮法,先打兒子板子,再處理父親,大概是這麽個意思。


  之所以想起這些,是因為李崇道差點被尉遲敬德的“誠意”給動搖了。


  他這麽一個開國功臣,褚幼薇的清白最終也算是保住了,心理創傷在他們看來不值一提,因為他們沒有心理創傷這個概念。


  褚幼薇沒有實質性的損傷,尉遲敬德願意再斷尉遲寶玠一指,而且向褚遂良妥協,撇開律法不提,在道理上,他已經是做得不錯了。


  起碼在尉遲敬德看來,得饒人處且饒人,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鬧到雍州府的話,對誰都不好,難道讓整座長安的人都知道她褚幼薇差點被人奸汙了麽?

  沉默了許久,褚遂良終於還是開口了。


  “尉遲融,我問你,貞觀三年,你為何被調離京城,赴任襄州都督?”


  尉遲敬德皺起眉頭來,褚遂良卻並沒有住嘴的意思。


  “因為你在朝中沒有朋友,一個都沒有。”


  “為什麽沒朋友?因為你從沒把別人當朋友,因為你覺得你居功至偉,首屈一指,無人能及。”


  “你喜歡揭人短處,不管是房玄齡杜如晦,還是長孫無忌,亦或是其他文臣武將,但有過失,你必不會放過,不講任何情麵,甚至當眾指責,為了朝堂安寧,陛下不得不把你調離京城。”


  褚遂良是天子近臣,對這些最是了解,簡直到了如數家珍的地步。


  “貞觀六年,你又調任同州刺史,九月,陛下設宴,你回了長安來,有人座次排在你前麵,你便惱怒起來,破口大罵,你有甚麽功勞,也配坐在我的上席?”


  “想來你還記得吧?彼時任城王李道宗就坐在你的下位,他不過替那人解釋了兩句,就被你一拳打在眼睛上,差點把他打瞎了,你的麵子從來都是最大。”


  尉遲敬德反倒嘴角掛笑,似乎這也是他的戰績一般。


  不過他很快就不笑了,因為褚遂良嘲笑了一聲,昂頭朗聲道:“但我褚遂良告訴你,我也愛麵子,但有些東西,是不能用來交易的,更不能私相授受!”


  尉遲敬德的笑容凝固了。


  “你便是把這狗兒子殺了,我也會把他的屍體拖到雍州府,該如何措置便如何措置,這才叫公道!”


  “你可以濫用私刑,但我必會在金殿上稟明聖上,你若割了李崇道的耳朵,我便在金殿上剖開肚子,挖出一顆心來,給聖上看看,我褚遂良的堅持有沒有用!”


  李崇道肅然起敬,史書上說褚遂良為了勸諫皇帝,能放下朝笏,摘掉帽子,磕頭到滿臉是血,此時看來,便是這等風骨了。


  大唐朝其實並不是文官的巔峰,更多人仍舊尚武,到了宋朝和明朝,才有大量寧死不屈的文官,以被皇帝打屁股也要諫言而為榮,甚至有抬著棺材去諫言的。


  從這一點來看,褚遂良之所以能得到“權相”這樣的評價,也就彌足珍貴了。


  褚遂良也不再理會,將李崇道攙扶起來,朝尉遲敬德道:“某此刻要去雍州府,尉遲寶玠若是不來,我便讓雍州府發海捕文書,去吳國公宅捉拿人犯!”


  “當然了,你若有本事,也可以連我一並殺了!”


  褚遂良帶著李崇道往外走,尉遲敬德竟沒有讓尉遲墨追擊和阻攔,出得萬年縣衙,李崇道反倒有些不放心了。


  “褚公……”


  褚遂良抬起手來,也不讓李崇道繼續說話:“你做的夠多了,接下來交給我吧……”


  李崇道也就再無多言,與褚遂良一並來到了雍州府衙。


  彼時是貞觀年,朝廷還未設置京兆府,萬年與長安兩縣往上就是雍州府,最高長官是雍州牧,不過因為是首都的“市長”,所以都是親王擔任。


  李世民還是秦王之時,就曾經擔任過雍州牧,所以他當了皇帝之後,就不再設置雍州牧這個官職,除非那個人往後也要當皇帝。


  很多人都以為太子李承乾會接任雍州牧,但去歲的時候李世民給了大臣們一個答案,被授予雍州牧的不是李承乾,而是李泰!


  是的,如今的雍州牧正是李泰,這也正是很多人認為李泰能跟李承乾掰手腕的原因之一。


  其實李承乾小時候也很聰明,在治理政務方麵更是才華橫溢,奈何李泰剛出生不久,李世民就把他過繼給了死去的兄弟李玄霸做後嗣,直到李泰兩歲的時候,李世民越發舍不得,就讓其他宗室的孩子給李玄霸做後嗣,把李泰領了回來。


  許是為了補償李泰,李世民幾乎對李泰寵愛到了極點,李承乾都沒能得到的雍州牧,也給了李泰。


  雖說是雍州牧,不過與李泰遙領其他二十幾州之地一樣,他隻是掛個名,並不會實質執政,畢竟他也才十六歲。


  按說雍州牧不管事,該是雍州府長史擔當大任,不過礙於雍州府的特殊,並沒有設置長史一職,實際掌權的是雍州別駕。


  褚遂良到底是有些名氣的,親自來雍州府衙,那些個官員也頭大,趕忙通知了雍州別駕李弘節。


  聽說褚遂良的女兒差點被尉遲敬德的兒子奸汙,李弘節也是眉頭緊皺,雖然官員之間也有齟齬齷蹉,那些個紈絝子弟更是時常惹麻煩,但褚遂良和尉遲敬德這個級別的,還是少見。


  更何況,不管什麽事情,一旦涉及到尉遲敬德,最終都會小事變大,而不是大事化小。


  尉遲寶玠畢竟沒有得手,若是別個,也就吃個啞巴虧,最多讓尉遲敬德補償一下,礙於臉麵也就作罷了。


  但褚遂良是誰?


  很多人都知道魏征是諍臣,時常為了一些小事也要跟皇帝吵架,但很少人知道,褚遂良抓著史書的筆,李世民幾次三番讓他改動起居注,褚遂良都不為所動。


  在內行人的眼裏,褚遂良才是真正的硬骨頭。


  因為魏征是濁流,之所以辯爭,最終也是為了政策能夠得到實施和執行,但褚遂良如今是清流,他才是真正為了理想和氣節可以頭破血流的人!

  也正因此,李弘節也不好勸和,朝褚遂良道:“那某可就下發捕票……”


  正當此時,外頭一陣騷動,尉遲敬德竟是帶著老婆孩子和鷹犬走狗,大咧咧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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