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誰的女兒才夠格
李孝恭老謀深算，李崇道也想聽聽他的建議。
“尉遲敬德雖然得罪了不少人，但他是個聰明人，不出三日，尉遲寶玠必然會突發疾病，借此逃脫牢獄之災。”
李崇道對於這個所謂突發疾病自是心知肚明，尉遲寶玠連詐死都做得出來，裝病也就稀鬆平常了。
“所以，想讓尉遲寶玠得到應有的懲罰，便萬萬不能讓尉遲敬德的人靠近尉遲寶玠，需是徹底切斷聯絡，不準探監。”
李孝恭的想法固是好的，但李弘節這個雍州別駕怕是擋不住尉遲敬德，畢竟尉遲敬德的名聲實在太大，身份地位就擺在那裏。
“李弘節雖然是你的馬仔，但估摸著擋不住尉遲敬德的……”
“馬仔？”
“就是你的小弟。”
尉遲敬德對李崇道的古怪用詞也早已不再驚訝，得了解釋之後，也是搖頭一笑。
“李弘節雖是我的部下，但這些年被派遣到嶺南剿生蠻和平獠，在朝堂上根基不穩，不敢不給尉遲敬德麵子，除非鬧到金殿上，隻在雍州府這個層麵，是懲罰不了尉遲寶玠的……”
李崇道正要追問，又聽李孝恭補充了一句：“起碼你想要的那種懲罰，在官府層麵很難做到……”
“她可是褚遂良的女兒啊，連她都討不到公道，尋常百姓又當如何？”
這種義憤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但李崇道還是忍不住，無論如何，他一定要讓尉遲寶玠得到應有的懲罰！
李孝恭卻不以為然，隻是嗬了一聲道：“既然褚遂良的女兒不夠格，那就找個夠格的，萬事濟矣。”
“你的意思是……”李崇道也被李孝恭的“老謀深算”給嚇了一跳。
他的意思再明確不過，既然褚遂良的女兒沒法讓尉遲敬德忌憚，那就找個連尉遲敬德都忌憚的女子，如果李孝恭深諳後世的詞匯，他其實想說的應該是釣魚執法！
但問題也隨之而來，能讓尉遲敬德這種“無法無天”的人也吃啞巴虧，也隻有宮裏的那些女子了。
“這是一柄雙刃劍，稍有不慎就會弄巧成拙，你好生掂量掂量。”
對於李孝恭的提醒，李崇道自是清楚的，但褚幼薇受了委屈，他如果不能討回公道，往後還怎麽保護身邊的人？
“我會謹慎行事的。”李崇道也不多說，得了主意便離開了河間郡王府，想了想，還是回到了褚遂良宅。
褚遂良畢竟是苦主，做事之前到底還是要支會一聲，免得鬧出烏龍來。
到了褚宅，李崇道嚇了一跳。
因為褚遂良已經換下了官府，一身道袍，捧著那條白綾，正準備進宮去麵聖，他是決定跟尉遲敬德死磕到底了！
“褚公，你這又是鬧哪樣，李弘節不是把尉遲寶玠關了起來麽，終究是給你個說法的。”
褚遂良滿目悲憤：“適才某已經得了消息，尉遲敬德請禦醫去了監牢，但說尉遲寶玠斷指已經爛了，需是盡早治療，否則小命不保，如今已經把尉遲寶玠接回家裏去了！”
李孝恭早就料到尉遲寶玠會“保外就醫”，沒想到尉遲敬德連這半天的功夫都等不了，讓褚遂良如何能忍下這口氣。
“褚公，尉遲敬德請的是禦醫，說明早已疏通了宮裏的關係，你便是進宮，他那狗兒子斷了一指也是事實……”
“尉遲寶玠身驕肉貴，嬌滴滴的一個人，斷指於他而言，也屬實艱苦，隻怕鬧到金殿，聖上也會看在他的功勞上，饒他這一回，屆時褚公你又該如何自處？”
褚遂良怒道：“自家閨女自家疼惜，我褚遂良謹守法度，最近還與長孫無忌商量著，要在《武德律》的基礎上，修訂《貞觀律》，若我家女兒都得不到王法的庇護，這天底下還有公道可言麽？”
到了這個地步，李崇道也不再遮掩：“褚公，此非釜底抽薪，一勞永逸之計，若每個人受了委屈都要鬧到皇帝麵前，這皇帝還要不要做別的事？”
“需是讓皇帝也守法，以身作則，底下那些居功自傲的功臣以及他們的子女，才再不敢作奸犯科。”
“崇道你可慎言啊……”褚遂良嚇出一身冷汗，整個人也冷靜了下來，背後議論皇帝，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李崇道隻是笑而不語，又聽褚遂良壓低聲音道：“尉遲敬德連任城王李道宗都差點打瞎了，聖人也隻是訓誡了一頓，並未處罰尉遲敬德，誠如你所料，聖人會饒過尉遲寶玠這一回，又如何能讓聖人加以懲戒？”
“某今次入宮麵聖，是打算豁出全副身家，用自己的前途來拚一拚，便是如此，我褚遂良都不敢說一定能成，所以才白衣入宮……”
李崇道怕他又激動起來，趕忙道：“褚公，玉石俱焚的法子行不通的，給我兩天時間，試試我的法子吧，終究是要讓尉遲寶玠受到應有的懲罰！”
“你打算怎麽做？”褚遂良也有些好奇，李崇道也不隱瞞：“既然你褚遂良的女兒不行，那就讓皇帝的女兒來試試！”
“你……你想利用公主？”褚遂良嚇得冷汗直冒，心說你這法子更是刀尖上跳舞，比我褚遂良的更激進啊！
李崇道將食指放在唇邊，噓了一聲：“褚公，這不是利用，是讓公主，或者說借皇帝陛下來替我等主持公道，主要還是讓皇帝陛下推行遵紀守法的理念，讓所有人都敬畏律法。”
“如果真能成，懲戒的就不是尉遲寶玠，也不是尉遲敬德一個人，而是那些與他們類似的紈絝子弟，以及那些居功自傲，目無法紀的文武大臣們！”
李崇道突然覺得自己太過偉光正，嘿嘿一笑道：“當然了，最主要的目的是替幼薇討個公道，其他好處不過是順手牽羊罷了……”
“聖人對這些公主可是疼惜至極，若籌謀不好，讓公主吃了虧，那可是要掉腦袋的……你打算利用哪位公主？”褚遂良也有些怕了起來。
如果鬧到金殿上，大不了他一個人丟官，可如果真讓公主受了委屈，整個家族都得跟著遭殃，畢竟釣魚執法這種事，稍有不慎讓尉遲寶玠得了手，公主清白不保，皇帝陛下非得殺得人頭滾滾。
除了晉陽公主李明達，李崇道也沒見過其他公主。
“我得找宋筠萱了解一下情況才能決定……”李崇道如實相告，褚遂良也有些尷尬：“宋筠萱宋尚宮就在褚某家裏……”
李崇道也恍然，難怪他換了白衣進宮，原來早跟宋筠萱商量過了，說不定還尋思著讓宋筠萱去皇後殿下那裏尋求支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