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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斷線成結癡情種

  鶴兒望著風箏,思緒漸漸縹緲起來,不知不覺憶起一段對話:

  “那不是牽絆是牽引,若沒有線的控製,它飛不了多久便會墜落。”


  “那又如何?比起被禁錮自由的長生,快樂自由過後的墜落,更是一種幸福。”


  那段對話似乎已經很遙遠了,遙遠的恍如隔世,那般飄忽,那般不真切……


  她眨了眨有些模糊的雙眼,強消磨掉那一層薄薄的霧氣,轉身道:“霽雲,取剪刀來。”


  “娘娘?……”她看得出她無比認真,隻好應道,“奴婢這就去。”


  她握上剪刀,嘴角微微上揚,毫不猶豫剪斷了絲線,那風箏兀自飛高,隨風翻波幾個來回,好似魚兒重回大海,好個歡脫。


  她嘴角憂傷的笑意漸漸擴大:“看到了嗎?她飛了,她就要飛出宮外了……多好……”


  無奈好景不長,漸漸地,待風力見小,那風箏停留片刻後蕩然下降……


  龍輦上的趙恒神色悠閑,越近禦花園,鼻尖的花香越清晰。突然,見遠處天空飛來一物,定睛一看便知曉是誰人風箏斷了線,他收回目光,更想去瞧瞧禦花園的熱鬧。


  那風箏卻逐漸飄低,與他的龍輦愈見愈近,他目光淡然一掃,隻隱約瞥見上麵有字,仔細瞧下,方見三個赫然大字:梅鶴兒。


  他眉心一跳,心中陡然不快,眼隨著著風箏飄蕩,語氣微冷道:“給朕撿回來。”


  潘忠良聞言立即追出去,那風箏飄飄蕩蕩始終不肯落下,一直追出去老遠。


  他叫龍輦加速前進,一路到了禦花園內,眾人見聖駕立即跪迎。


  他掃視一眼眾人,她果然就在其中,身後跪著她的婢女手中端盤內盛有一把剪刀,黑亮的漆麵,在日頭下正反著光亮。


  “都平身吧。”


  謝寧漪任身旁人扶著緩緩站定後,看到趙恒臉色不善,心中一驚,姍姍走向前:“官家,今日的天兒真是極好,眾姐妹冬日裏乏悶頗多,方一同來此嬉耍片刻……”見趙恒麵色依舊陰沉,她不知所為何故,也不敢過多言語。


  良久,才聽見他說道:“的確是乏悶。”


  謝寧漪並不懂得他話中之意,一時間竟不知怎樣接起,又不能不回,隻好道:“官家說的是。”


  趙恒似乎並沒有聽,隻徑直走到鶴兒麵前:“宮裏的東西就是宮裏的,哪怕生了翅膀也休想飛出去。”


  鶴兒抬頭詫異地看向他的眼睛,那目光微冷正與她對視,隻見他的唇再次動起來:“朕的人更是一樣。”他的聲音低沉,卻隱隱透著無上的霸氣。


  潘忠良已將風箏撿了回來,合手呈給他,他捏起斷了的線端,接過線軸將兩端斷處係了個死結。他用力繃緊死結,仿佛她就是這隻風箏,他要栓緊她,怎能讓她掙脫飛走?


  鶴兒眼見著他的雙手都被勒出了白印,心中一陣淒楚,隻道:“官家何必同一個死物較勁,它能飛走隻是因為它不屬於這裏。”


  他把風箏塞到她懷中:“它屬於哪裏不是它由它來定,是朕!”,轉身間,他臉色漸漸恢複如常。看向謝寧漪又道:“朕偷得一點閑暇,便來此瞧瞧你們,現也該回睿思殿了,你們好生珍貴著今日的天兒。”邁步走上龍輦。


  “官家起駕——”


  看出今日之事是關於鶴兒的,謝寧漪心中略感放心,又見他對她的用心,心底不禁微微動蕩起來。


  她又招呼妃嬪們繼續嬉耍,隻是眾人如此精心打扮都巴望著皇帝能留心自己,如今希望路空,人人都失了好興致,隻任由風箏自天上飛,地上再無真心的笑聲。


  “它屬於哪裏不是它由它來定,是朕!”鶴兒呆呆地看著風箏,不知不覺就耳邊就響起了這句話,她隻覺心裏煩亂,便稱身體不適,先回了臥瓊殿。


  數日後這天,謝寧漪突然來到臥瓊殿。


  隻見她滿臉急切:“鶴兒,你是我在宮中最好的姐妹,有件事你一定要幫我。”


  “怎麽了?”鶴兒心裏困惑,什麽事能讓她這個樣子?

  “我母親病重,太醫去看過,言說她,說她將不久於人世了。”她說著淚水在眼眶內打轉。


  “什麽?!!怎麽會這樣?”


  她悲傷地搖了搖頭:“其實,我母親是家中的妾室,她忍氣吞聲,終生悲苦。如今母親她惟一的心願就是看到我能夠擁有她所缺少的東西,由此可以衣朱帶紫、餘生無憂,免得步入她的後塵。”


  “什麽東西?”她依然不明白她的意思。


  “鶴兒,你或許無法理解‘地位’對一個女人的重要性,但這確確實實是我母親追求一生卻終不可得的東西。紅顏易老青春易逝,人老珠黃後能擁有的東西屈指可數,能依靠的更是少之又少,而地位就是其中最為重要的。如今貴妃失掌鳳印,後宮大小事宜皆久積未理,我想我能夠勝任它,而且這樣一來我就可以出穀遷喬,我母親,也不必為我憂心了。”


  鶴兒這才恍悟,原來是這樣。她可以勝任,鶴兒毫不懷疑。這段時間朝廷局勢混亂,趙恒忙於處理事務,極少涉足後宮,僅有的幾次也都是去了她的溫香殿,看來她鋒芒微露的政見對趙恒來說是有幫助的。隻是鶴兒分不清她究竟是一片孝心還是野心膨脹,或者都是真?


  見鶴兒猶豫不決,她竟跪到了地上:“鶴兒,你能想象一位母親在彌留之際對女兒的擔憂和不舍,對嗎?我實在沒有其它辦法了,連你也拒絕我,就是扼殺了我唯一的希望。”


  鶴兒連忙拉她,她卻執意不起,似乎非要跪到她答應為止。“起來說話。況且我答應你也沒有用啊!”她不理解,為何有事都來求她?搞得好像她位高權重似的。


  “鶴兒,我看得出你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子,隻是不屑於謀劃心計,求你想想辦法破例幫我一次,哪怕不為我,隻為一顆春泥護花的慈母心!我替她老人家向你謝過了。”她邊說邊淚如雨下。


  “……·”她的話太有說服力了,連盡孝機會都沒有的鶴兒怎麽能拒絕成全他人的孝心呢?

  無論如何,她是不會用他母親的健康性命作為鋪就自己的居高臨下之路的磚土,否則盡管鋪好了路,上天也不會讓她安然走到最後。最終鶴兒點了頭,將她拉起。


  ……


  敬事房的吳公公端著後妃的花名冊來到趙恒身邊:“請官家示下。”


  他注目凝視,陽光透過精密的瀟湘簾子,斜斜地射進來,金邊鑲寶的正紅冊子在柔光下灩灩生輝,如落霞織錦,讓人恍然如夢。


  他翻開冊子,明黃色的禦用錦緞觸手細潤,如同嬰孩的肌膚。他神情淡然,翻過一頁,兩頁……


  吳公公偷眼留意著,他已不再繼續翻冊,筋骨分明的手在冊上輕輕摩擦,眼底滿是憐愛。公公迅速瞧了一眼,隻見他的指尖不斷徘徊在幾個殷紅的朱砂字上,那是梅賢妃的名兒。


  再愚鈍的人,見此狀也該明了了,他便道:“近日賢妃娘娘容光煥發,神采之佳無可比擬,是否小人這就去傳稟臥瓊殿,娘娘也好提前備著?”


  “不。朕今晚到李婉容宮裏。”他單手一抖合上了冊子,丟回了銀盤。


  吳公公雖不明其故,也隻好道:“是,小人領命。”他看得出官家情緒不佳,自然敬而遠之為好,行了禮卻步退出。


  隱約聽他一聲淡淡的長歎,隨之是一句沒緣由的喃喃自語:朕不能害你……


  曆代後宮明爭暗鬥從不間斷,帝王們雖心知肚明名卻也無可奈何……然而,集寵於一身亦是集怨於一身,最受寵的妃子往往是眾矢之的,若不是手段心智高明或家世根基堅固者,很難長久保全。


  而梅鶴兒,正在這兩者之外。


  她雖沒有動過爭寵奪愛的心思,卻不懂得收斂鋒芒,她就像一朵嬌豔欲滴的玫瑰,見之心中動容,觸之卻會刺痛。


  有時,她又是那樣嬌弱,她不會勾心鬥角,也沒有可以倚仗的權勢,恍如一隻誤入人家的飛燕,驚慌失措,跌跌撞撞想到找到出口。


  他的確可以保護她,隻是他的身份又注定了他不能為所欲為,對於她,想要保護一個女人,不是將她罩起來,而是盡量遠離她,讓她變得普通。


  可能在後宮一事上,他注定要做個雨露均沾的君主了,隻是之前是為了自己,以後是為了她。


  ……


  這天傍晚,鶴兒坐在擺滿食物的桌案前等待著,不知他會不會來。希望他來又怕他來,她對這種陰謀詭計厭惡至極,卻又許諾於人非做不可,這種矛盾心情讓她痛苦難當。


  “官家駕到——”他來的很快。


  鶴兒出去接駕行禮:“參見官家。”


  趙恒扶起她,細細打量起來:“這段日子,可還好?”


  她抬頭看他,發現比上次見他,他清瘦了些許,臉部線條稍顯冷峻。她點了點頭:“鶴兒一切都好,官家進內殿用膳吧。”


  趙恒牽過她的手,走向內殿,出乎意料的是,這一次她竟然沒有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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