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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皇帝身畔新人哀

  鶴兒道:“等等,天亮了再走吧。”


  “他”回頭看了眼她,依舊不理睬。然後就看他像籠中鳥一般衝了出去,消失在黑暗中。


  她看向君複,他也正在看她,衝她莞爾一笑:“不必擔心,對他來說,黑夜比白天更安全。”


  她點了點頭:“對了林大哥,我一直都想問你,你和他是怎麽認識的?”


  君複眼中頓時閃過了一絲灰白的痛苦,她知道這是那段記憶的色彩。


  他沉默了一會兒道:“有些事是你一時好奇,但知道之後又會後悔知道的。你一旦知道了,那麽在接受它之前你會一直處在恐懼裏,然而完全接受它,卻需要一生的時間。”


  說完話他的眼睛再次淡然如常,除此之外透著一種堅決。她立刻明白,他說這番話不是讓她考慮要不要知道,而是表明他絕不會透露,即使她立下“絕不後悔,後果自負”的誓言也沒用。


  她忽然又想起另一件事:“那他的名字,是‘木頭’的‘木’嗎?你給他起的綽號?”


  君複聽後不禁笑了出來……


  一夜寒風吹過,落下一層薄薄的雪,庭院中的幾株含苞梅花竟悉數綻放,其花色豔而不妖,姿容麗而不俗,香氣清幽淡雅,乃花中之極品無疑。


  君複觸景生愉,詩興大發,立於書案旁,扶著袖口提筆蘸墨,運筆如行雲流水,立即便成一詩:

  眾芳搖落獨暄妍,占盡風情向小園。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斷魂。


  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須檀板共金樽。


  又作一詞:

  冰清霜潔,昨夜梅花發。甚處玉龍三弄,聲搖動,枝頭月?

  夢絕金獸,曉寒蘭燼滅。要卷珠簾清賞,且莫掃,階前雪!

  詩詞成,他品讀幾遍,淡然一笑後向房間中央走去,接著竟做出將紙張投入盆火的動作。


  他作詩,鶴兒自然識趣不會打擾,但見他焚詩她不能不加以製止。於是她搶先一步奪過紙張,不解道:“這是做什麽?就算寫的不合心意也不至於焚燒了啊?”


  “並非不合心意,隻是於我而言這些隻是用來抒發一時的心情,然而人心多變,時好時壞,又有何必要留下?”


  鶴兒不以為然:“燒了未免太可惜,寫得多好!”


  “你,看得懂?”他吃驚不已。


  “當然看不懂!”她說的理所當然,“我是說字好看,如果你不留那就送給我吧。”


  他點頭一笑:“好吧,既然你喜歡我便加上題。”於是他在詩詞頂部分別加上《山園小梅》和《霜天曉角》。


  鶴兒一手攤著一張紙,邊向未幹的墨跡吹著風,邊小步走回自己的房間,模樣甚是惹人憐愛。


  君複也跟進了她的房間,眼含期待說道:“鶴兒,能否為我跳一支舞?”


  提到跳舞,鶴兒立即想起了那條舞裙,於是立即應下。更重要的是,眼前的此人、此景皆勝過人間無數,麵對他們,哪有不舞上一曲的道理?


  她穿上蝶眷芙蓉籠煙舞裙,一襲櫻粉色映襯下,其絕美出塵的麵容更添幾分嬌媚明豔。


  君複配合地將手中竹笛移至唇邊,笛音響起,一曲《高山流水》美到極致。


  峨峨高山處她足下生風,裙裾飛揚,墨發飄逸,驚鴻一瞥,體若遊龍,袖如素霓,天之尤物,精妙無雙;洋洋流水時她腰肢扭動,柔軟似雲纖細如柳,有勾魂攝魄之奇能,削蔥玉指挽作芳蕊,比真物更動人三分。


  那十根青蔥玉指有節奏的撩動著周圍幾乎凝滯的空氣,更像是在撩撥人的心弦,柔美的香肩隨之優雅地起伏,盈盈似秋水的眼波順著指尖迷人地流轉。裙下一雙修直秀腿交叉半蹲,一隻玉手緩緩移向臉龐,反手托起一張不施粉黛卻一顧傾城的麵容,目光含羞微垂,更添嫵媚動人之感。


  她一躍而起,翩若驚鴻,矯若遊龍。笛音節奏愈見激昂,隻見她以嫦娥飛天之姿旋轉起來,瞬間彩袂飛舞,入眼隻一片美麗的靛藍色,真有仙子騰空歸天之勢,叫人眼花目眩,恍惚如夢,難辨真虛。


  她時而拂袖掩麵,如嬋娟入雲;時而淩空一躍,如輕燕歸巢;時而舞身蹈步,如細柳淩波。霜鶴遇之,不忍轉睛;臘梅見之,灰心喪誌。她的美麗是有形的,比世間萬事萬物的美都要真切,甚至可以觸摸到、呼吸到……


  至少他可以!

  那一刹那,他聽到了時光斷裂、靈魂震蕩的聲響。


  此時見過梅鶴兒的人,即使有天碰上了九天仙女,也不會再感到一絲驚豔。


  願時光靜好,一如此刻。


  第二天,鶴兒在君複房中發現一幅墨跡初幹的畫,剛看上眼不由嚇了一跳,她還以為是自己的魂魄跑進了畫裏。


  論繪畫,最難不過人物;論繪人物,最難不過眉眼。畫裏的她穿著蝶眷芙蓉籠煙舞裙,展袖回眸,身姿娉婷,神態表情竟與她分毫不差,身後梅花開的清麗絕俗,莫不姣好。


  畫旁是林大哥的題詩,筆法瘦挺清勁,隻可惜她不認得字,無法看懂。


  正巧這時君複走了進來,她對他道:“林大哥,我想學認字。”他聞言欣然點頭。


  小院裏,傲梅寂靜盛開,寒風愛惜不肯施力,隻帶走枝頭淡雅清香。房間內,兩個人立於案旁,共執一筆,運著筆墨在紙上遊走。


  寫了些容易的字,她信心更甚轉頭看他一眼道:“林大哥,教我寫你的名字吧。”


  “好。”他輕握她的手緩緩動了起來。


  就在剛剛她轉頭間,他嗅到幽幽一縷暗香,微微側目,見她的側影清麗動人,鬢角一綹長細的發絲隨著她吐氣如蘭輕輕飄蕩,恍如蕩進他的心湖,驚動了那片沉睡的蒹葭。


  她毫無察覺,依舊聚精會神地隨著他運筆。


  寫好了之後,隻聽她訝異道:“這不是我的名字嘛?我記得這個‘兒’(兒)字有兩撇小胡子。”她在聖旨上注意過自己的名字。


  他這才回過神來,見紙上赫然寫著三個大字:梅鶴兒。他也不知自己是怎麽了,寫好了“木”字旁後,一不留神竟不知不覺寫出了她的名字。


  他臉上驀的一熱,接著道:“我還是先教你寫‘梅鶴兒’吧!”


  她輕輕點頭:“也好。”


  ……


  轉眼到了十二月初二日,承天節這天。君複早起後便出發去集市,采購些節日所用之物。


  有時候不得不承認,回憶並不是個好東西,它摧殘心智的能力絕對不低於鬼魅,而且讓人無處可藏,尤其是在一人獨處之時。


  鶴兒在房間和小蛋子說著話,盡量克製自己不要去想不該想的,心中盼著林大哥的歸來。


  承天節對民間來說同樣是重大的節日,君複購來些小吃食,兩個人在竹棚下忙了好一陣,君複做菜的手藝極佳,鶴兒雖不差但在他麵前隻能當做幫手。


  親自參與做出來的飯菜,總是別有滋味,相比宮中的山珍海味,這些更符合鶴兒的口味。


  其樂融融下,她心中的惆悵不知不覺間煙消雲散。她不得不認為林大哥是一個無比神奇的人物,和他相處放佛可以隔絕一切悲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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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天節是趙恒的生辰,皇帝的生辰向來是普天同慶的重大日子。


  百官入宮“上壽”,舉行盛宴,共慶官家萬福。承天節慶典共有十隊童子隊舞,場麵熱鬧壯觀。


  趙恒在垂拱殿接受王公百官的朝賀及壽禮,待後妃的壽禮全部獻過後,眾人入宴,宴食一如既往格外豐盛。


  今年的天比往常冷了許多,那風呼呼地刮著,夾著雪絲刮在人臉上如刀子一般。


  福寧宮內,李琳正宣讀著後妃進獻的壽禮,他漫不經心翻著折子,神色淡然平靜,待他宣讀完畢,趙恒也遲遲沒有反應,忽而運筆疾書,在奏折批閱滿滿一段。


  李琳小心提醒:“官家?……請官家示下……”


  趙恒依舊沒有反應,李琳也不敢再多問,見狀,一旁侍奉的李婕妤向李琳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出去。


  李琳悻然走出後,李婕妤也不敢多嘴打擾,隻在一旁默默看著。


  趙恒把最後一份奏折放到已經批閱的摞子上,緩緩直起身子,李婕妤笑吟吟走上前來:“官家,不如讓馨兒幫您按按肩,可好?”


  趙恒看了眼她,臉上漸漸浮現出微微笑意,李婕妤是前幾日才晉封的,為人溫順謙謹,識得大體,倒是很惹人喜歡,他點頭,身子微微後靠:“來吧。”


  她邊替他捏揉肩膀邊說道:“剛才李公公宣讀了今年嬪妃們的壽禮清單簿子,馨兒見官家並無愉悅之容,可是都不滿意?”她為壽禮一事整整準備了一月有餘,幾乎是絞盡腦汁,不過剛才也並未見他有任何反應,她不由得心中低落。


  “朕都懶得聽,每年還不都是那些個物件……”他閉目說道,聲音略顯縹緲低迷。


  原來他方才都不曾聽,那簿子上的每一件壽禮都是各妃嬪費盡心思置辦的,哪個不是和她一樣心底期盼著自己的壽禮能夠一舉贏得他的格外關注與讚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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