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夜語

  小環將嘴裏的那塊兔肉咽下，正在此時，她突然看見周一仙正舔著笑臉，猥猥瑣瑣地湊了過來，於是急忙將手裏的兔肉全部藏在自己小小的身子後麵，像老母雞護著小雞崽一般，一臉警惕地注視著周一仙。


  看到小環與周一仙小眼瞪著大眼的可愛模樣，林驚羽頓時忍不住，張嘴將自己剛剛灌入的一口酒水噴出。


  正巧，這口酒水直接噴灑在正熊熊燃燒的篝火之上，猛然，一陣滋滋作響，火苗搖曳不定，驚動了正在瞪眼的兩人。


  小環是一臉可愛的迷糊表情，而周一仙則是一臉的尷尬之色。


  林驚羽放聲大笑，而小環這時也反應過來，小小的臉蛋上頓時騰起一陣紅暈，不好意思地吐了吐靈巧的舌頭，低下頭來看著手裏的兔肉，是左看看、右看看，然後才是一臉委屈地將自己剛剛咬了一口的後腿肉遞給周一仙。


  “哈哈哈……”林驚羽看到這一幕實在是受不了了，笑聲更是大了起來，而周一仙這時尷尬之色更濃，看著眼前小環遞過來的兔肉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一臉的黑線，囧！


  等到林驚羽笑的差不多了，這兩人還是保持著這般模樣。


  這時，林驚羽開口了，再不開口估計今天的晚飯是沒法吃了，“小環，把你手裏的那塊完整的兔肉給你爺爺，你們倆分著吃。”


  小環聽到林驚羽發話，這才一臉的委委屈屈，撅起可愛的小嘴，將手裏那塊完整的兔肉交給周一仙，不過再交給周一仙之前右手猛地一撕，另一隻後腿也到了她手裏，然後這才將那兔肉遞了過去，自己則是惡狠狠地向自己手裏的後腿肉咬去，囫圇地磨著牙齒，好像那是她的大仇人一般。


  周一仙接過小環遞過來的兔肉，想想自己含辛茹苦地養了孫女十幾年，再看看自己孫女今晚的表現，這才多長時間啊，心中滿是哀怨，女大不中留啊！默默地啃著兔肉去了！


  吃飽喝足，眾人頓感渾身一陣輕鬆，小環更是一臉輕鬆地伸了伸腰，然後歡快地湊到林驚羽麵前，臉上掛滿了開心的笑容，“謝謝你，驚羽哥哥！”


  林驚羽亦是滿臉笑容，看著小環的可愛模樣，忍不住地揉了揉她的小腦袋。


  “嗬嗬，沒事，吃得開心嘛？”


  小環興奮地點了點頭，“開心！”


  一旁的周一仙嘴角輕輕抽搐，開心，她當然開心了，兩隻後腿她一個人獨占了，能不開心嘛？我美味的後腿啊！

  林驚羽笑著點了點頭，然後轉過頭來，看著周一仙道：“周前輩，我們聊聊如何？”


  周一仙點了點頭，將左手的那麵仙人指路的旗子放在地上，直接坐在了上麵。


  林驚羽臉上帶著一絲淺淺的微笑道：“周前輩，那日你曾在小池鎮給我看過相，雖說是騙錢，但說的也很準，所以今日我想你再給我看看，如何？”


  說話間，林驚羽已經將自己的左手伸了出來。


  看著林驚羽的淺淺微笑以及伸到自己眼前的左手，周一仙眼角抽了抽，一臉為難之色地看著林驚羽，良久才是一臉苦笑道：“林小兄弟，實不相瞞，老夫根本不會看相。”


  林驚羽疑惑地看著周一仙，道：“那？”


  這時，湊在林驚羽身邊小環突然站了出來，蹦蹦跳跳的來到林驚羽身前，一臉得意之色看著林驚羽，“驚羽哥哥，那是人家看的相哦！”


  林驚羽一臉疑惑之色，看了看小環，又看了看周一仙，見到周一仙苦笑地點了點頭，林驚羽這才一臉好奇之色地打量著眼前的小環。


  “小環，真的是你？”

  小環得意地點了點頭，“是我啊！”


  林驚羽微微低下身子，又將左手伸出來小環麵前道：“小環，來給哥哥看看！”


  小環無奈地搖了搖頭，看著眼前林驚羽清秀的麵龐道：“對不起，驚羽哥哥，小環隻會看往生相，但是看不了後生相。”


  林驚羽失望地點了點頭，摩挲著自己的左手，輕輕歎了口氣道：“算了，看不了就不看了，有時候知道了太多反而不好，我倒要看看老天能把我怎樣！”


  一邊的周一仙亦是點了點頭，歎聲道：“知道了許多便想去改變，但是誰也不能保證說這改變好不好，對不對。”


  這時，小環卻插話道：“爺爺，你這說法就不對了，雖然我們不能保證這改變究竟對不對，但是我們最起碼能夠保證這改變是向著我們自己心中的方向所改變，所努力的，縱然有不對的地方，但我們努力改變了，最起碼我們可以無愧於心！無愧於我們自己的心！”


  林驚羽和周一仙聽到小環這話心中俱是一震，林驚羽腦中閃過自己所知的所有有關誅仙的片段，張小凡和碧瑤的，小三和小六的，林驚羽的，陸雪琪的，蒼鬆的等等。
……

  “是啊，縱然有錯，但我無愧於心！”林驚羽低聲喃喃自語道。


  正在此刻，林驚羽腦海中那道他自己本人從來沒有發覺的劍狀魂體開始加快轉動，緩慢成長，此時已有四寸之長了。


  林驚羽從愣神中恢複過來，滿臉笑容地揉弄著小環的小腦袋，將她頭上的兩個衝天辮子弄的淩亂不堪。


  “好了，小環，你先去睡吧，我和你爺爺聊聊天！”


  周一仙也是點點頭道：“小環，去睡覺吧！”


  小環聽到林驚羽和周一仙兩人都說這話，頓時便撅起了可愛的小嘴，都能掛起醬油瓶了，不過還是乖巧地離開去睡覺了。


  “哦！”


  等到小環睡去，聽到她的呼吸開始均勻，林驚羽這才向著周一仙開口道：“敢問周前輩，你今年貴庚？”


  周一仙輕捋了一下自己的胡須，麵帶微笑道：“老夫也忘了自己今年多少歲了，不過三百應該還是有的。”


  “三百？”林驚羽心中微微有些驚訝，看著麵前的周一仙點了點頭，“周前輩，你說你也會這天機印，但是現在你卻是這.……？”


  周一仙聞言苦笑一聲，眼神四散飄零，邁著沉重的語調，緩緩開口道：“這個說來話長了……三百多年前，老夫還是少年之時，那時老夫也自喻為一代天驕，隻用了四十多年的時間便已踏入了上清境，於是心比天高，傲氣無比，結果誰想到卻是因為如此惹到了一名用毒的高手，結下了一樁梁子。因為這件事，老夫的妻子、兒子都慘遭毒手，雖然我也將那人斃於掌下，但是我自己也因為為了救自己的兒子而功力全廢，兒子也沒救過來，唉！”


  林驚羽聽著周一仙的訴說，雖然他說的很簡單，但其中的痛苦和悔恨恐怕隻有他自己一個人知道了。


  良久，周一仙的心情有所平靜，這才繼續開口道：“自從這件事之後，老夫便覺是將一切都看開了，於是開始遊曆風塵，遊戲人間，隻有這樣，老夫才能找到一些自己存在的感覺。十幾年前，老夫回到河陽城拜祭過妻子、兒子後，碰巧遇到小環，於是便將她收在身邊，當做親孫女一般，如此這般，已經過了十幾年了.……”


  淡淡的話語傳出，耀眼的火苗閃動，時間一點點流逝而去。


  一夜，已是這樣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