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以誠相待
張承光所說的這個信息對楊瑞是個極好的預警。
隻是他說與不說對他自己來講根本沒有太大的區別，但是他能告訴楊瑞，就是一個示好的信息。
是在隱晦地告訴他：我拿你當朋友。
話至此，和著酒意，兩杯相碰，多了的話不需講。
這個情，他楊瑞承了！
張承光的坦誠，也讓楊瑞將早就準備好的話說的自然而然了。
“張哥，其實你上落下的那份文件……我看了。”
酒至半酣，借著酒意和倆人關係的拉近，楊瑞看著張承光認真地說道。
聞言，張承光微微一怔。片刻之後卻是笑了。
他這一笑，倒讓楊瑞有些莫名其妙。
“看了就看了吧，然後呢？”不待楊瑞發問，張承光則先問他。
“然後？”楊瑞沉吟了一會兒，決定跟他實話實說：“然後我就去膠南大平嶺買了六塊宅基地。現在補償款已經到了。”
“喲？你動作挺快啊。”張承光又笑了。
讓楊瑞感覺很奇怪的，是他這一次的笑容裏似乎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味道。
“這？”
張承光看的出楊瑞眼中的疑惑，笑了笑解釋道：“你要沒看，我這兒還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你。”
他所擔心的事情很簡單，既然他這次約楊瑞，找的由頭是謝謝他送還的文件，那麽，倆人一起喝酒的時候，張承光也有自己的考慮，那就如果楊瑞沒有看那份文件的內容，那麽借著酒意聊天時楊瑞突然問起來，隻要一句“張哥，那什麽文件這麽重要？”
他該怎麽說？
跟楊瑞說：“這事兒保密。”
這話隻要一出口，瞬間就會將倆人原本已經拉近的關係再次推遠，那就相當於告訴楊瑞，我們倆的關係就止於這一頓飯，過後兩不相欠。
這顯然不是張承光想要的。
但要是實話實說，告訴楊瑞：這個文件涉及膠南幾個村莊的拆遷安排。
那麽反而更麻煩。
楊瑞會不會想——哦！既然有這樣的好事，你怎麽不早告訴我？你看，我幫了你那麽大的忙，有這種信息你居然事後才說？
換了任何人，怕多少都會有這樣的想法，或許你有你的所謂紀律，但我也沒說會吼的全世界都知道啊，這明明是發財的門路，你這樣藏著掖著的真的拿我當朋友麽？
從張承光得到的反饋來看，膠南那邊的動遷工作進行的十分順利，即便有幾個釘子戶，那也是膠南當地的老坐地戶，並沒有什麽突發狀況。
從這點上來看，那份文件的信息並沒有被泄漏出去。
所以，第一時間張承光想到的，是楊瑞並沒有看到文件中的信息。這樣就讓他很難跟楊瑞說關於文件的任何事情。
但是這會兒楊瑞自己跟他說，那文件的內容他看了。不僅看了，他還買了地。
從時間節點上來考慮，顯然楊瑞在看到了文件的第一時間就開始了他的運作。張承光不會驚訝於他的動作快，隻是愈發確定自己的眼光，至少楊瑞這個人的能量肯定不小。哪怕不是他自己的主意，背後也一定有人在給他出謀劃策！若他隻是一般人，就算想到了要去買地換拆遷款，也不可能有那種速度，一個市裏的人，想去那邊買地，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他之所以擔心這個消息被泄露而引發的麻煩，就是這個消息被弄的滿城風雨，導致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在裏頭搞小動作。若隻是跟楊瑞這樣有些能量的人去賺點拆遷款，在極少數的情況下，並不會有什麽影響。
隻是他並不知道，楊瑞之所以動作那麽快，完全是被巨大的債務壓力給逼得。換了誰突然背上幾百萬的巨額債務，都會想著快點賺錢。
“你要是沒買，我再和你說了，你能不後悔嘛。我何必去當那個惡人。”
“嘿！這事兒鬧的，我這兒也猶豫著要不要和你說，之前看你那麽緊張，以為我這麽做可能會對你有影響，實在有點不好意思。”
“這個沒關係，隻要不是大範圍的就好。”
“所以，張哥，你這次叫我來說有事情跟我說，其實我這兒也有事。”
“咋？”
張承光有些疑惑地問他。
楊瑞沒說話，隻是從手包裏取出一張銀行卡，輕輕推到張承光麵前。
見狀，張承光眉頭一皺：“什麽意思？”
“張哥，這裏頭有二十萬。你要是拿我當朋友，這錢你就收著，有道是吃水不忘打井人，可能你不知道，這筆拆遷款對我來說還是很有幫助的。所以，請你務必收下。”
“小楊，別忘了我是幹嘛的。我能收？”
聽到裏頭的數字，張承光要說不心動那絕對是假的，他一年工資也不吃不喝也不過五六萬，加上他不屬於那種太會鑽營的，灰色收入比不得別人，眼前就有二十萬擺著，他是真的想拿，可是……特麽的現在查的太嚴了啊！
想要，又不敢要。
那種糾結，是真的折磨人。剛才倆人還把酒言歡呢，又讓張承光沒有辦法擺出一副義正詞嚴的嘴臉來拒絕。說他想要又不敢吧，那就太low了。
楊瑞沒刻意去關注他糾結的表情，隻是笑了笑說著：“哥，我在公安口有幾個朋友，和他們打交道多了，自然也會關注關注法律。咱就說說這個受賄吧。所謂受賄就是索取或收受他人財物，利用職務之便為他人提供便利，那都是事先的事。咱們這是什麽？？是朋友的饋贈！包括朋友饋贈嗎？還是說你利用職務之便給我提供什麽便利了？沒有吧！”
“楊，別鬧，事先事後都不行。我解釋不出來很麻煩的。心意……我領了。”最後，張承光也沒敢拿那張卡。
楊瑞歎了口氣，說道：“哥，嫂子有駕照吧？”
“有啊……你……”看著楊瑞收回那張卡，又推過來一把車鑰匙，張承光覺得自己腦子有點不夠用了。
“我車多，借我嫂子一輛車開，這回誰也挑不出刺來了吧？”楊瑞嘴上說著，心裏卻對蘇曉的先見之明佩服的五體投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