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有麻煩咯
楊瑞的朋友圈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區別隻是原近親疏,特別是在他自己開始創業之後,圈子也是愈發地大了。
隻是交心的朋友,也就那麽幾個。
但在他所處的任何一個圈子中,都沒有一個實際意義上的“官二代”。
也並不知道他們那個群體都是一種什麽心態,但當老鄭陰沉著一張臉再次找到他的時候,他才知道,之前的事情搞清楚了,但是……還不如不搞。
“魏凱直接跟我說……我們惹不起。”
“什麽來頭?”
“魏凱沒詳細說,但聽他那意思,似乎是省紀委的關係。”
“呃……”楊瑞想了想,問道:“知道那小子怎麽稱呼不?”
“魏凱隻說他姓陸。”
楊瑞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老鄭感覺有些憋屈,卻也能想通為什麽那個小子做事那麽謹慎了。
他估計就算魏凱抓到了襲擊亮子的那幾個人,就算順藤摸瓜的再細致,也絕對查不到姓陸的小子頭上。
他的首尾必然幹淨的令人發指。
而他自己這邊想要報複……卻是想也別想了。
“回頭我問問張承光吧。”
怎麽說張承光也是體製內的,想要了解相關的信息,沒有人比身在秘書處的張承光更合適了。
老鄭無奈點點頭,如今人家隻是出手搞了亮子,從他得到的信息來看,很有可能隻是人家對他的一種警告。
如果真的想動他,老鄭覺得自己絕無可能悠閑到現在。
可思量間,他忽然對楊瑞道:“你這兩天也小心點吧。我覺得你說有人跟著你,不會跟亮子一樣,可能還有別的動作。”
聽他這麽說,楊瑞也是一臉凝重地應了下來。
跟老鄭想的差不多,楊瑞也認為有人跟著他不一定是想要對他下手,很可能是在調查他的底細。
謀定而後動才是那種人的習慣吧?
此時,不管是楊瑞還是老鄭,心裏免不了有些惴惴。
他們倆都知道對方的後手是什麽,準備在什麽時候發動,發動的時候……他們倆能不能承受的起。
但要說心裏沒有一點僥幸也不恰當。
楊瑞雖然沒有跟傳統意義上的官二代打過交道,卻跟非主流官二代蔡可是鐵哥們兒,至於富二代小夥伴,楊瑞也不是不認識。
荊超算一個,盡管他以前著實很坑爹,但還有比較正常的,比如跟張世霖他們一起做潮牌Z4的朱駿馬,他老子也是做建材生意的,頗有家底。
但這些人,不管是在家教上,還是受教育的程度上,都要遠遠高於普通的老百姓,也從未見他們有過不良的嗜好,待人接物也從來都是彬彬有禮,從未見他們因為有錢而對誰頤指氣使過。
楊瑞覺得如果僅僅是為了那兩個奇葩乘客出頭就如此針對他跟老鄭,顯得有些太過了點。或者說……還不至於。
沒準,經過亮子那一事之後?他就這麽算了?
但是,在楊瑞跟張承光碰麵之後,才知道,僥幸也僅僅是一種可能而已,還是……幾率不大的那種。
瑞和走上正軌也大半年了,張承光再三考慮之後,還是拒絕了楊瑞讓他占瑞和幹股的提議,那是他很清醒,在他目前的位子上,很難付出跟占瑞和幹股相等的代價,但是當瑞和真正開始盈利之後,楊瑞從來也都沒忘記他。
盡管從他那裏拿到膠南要拆遷的消息,裏頭巧合的成分比較大,但楊瑞待他還是誠意十足的。
不管過程如何,其結果就是在那段時間裏,讓資金捉襟見肘的楊瑞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也正是借著那些拆遷補償款,楊瑞才能順利地度過當初違規操作停車場地塊的危機。
所以,逢年過節,楊瑞在經濟上明裏暗裏分潤給張承光的並不少。
對此,張承光是領情的地,別的不論,單是楊瑞“借給”他,現在讓他老婆開著的奧迪A4就讓張承光對楊瑞行事心折了。
投桃報李,但凡市裏有什麽利於商業的新舉措,新政策,張承光也都會給楊瑞透個口風。楊瑞知道其中三味,不管那些信息對他有沒有用,也算是應承了下來。
這種互惠互利地合作,倆人一直心照不宣地延續著。
這次楊瑞主動約了張承光出來,張承光還以為楊瑞又有什麽好事想著他,欣然赴約。
可是,當他見到麵色凝重的楊瑞時,精明的張承光立刻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了。
“張哥,省紀委有沒有個姓陸的領導?”
陸這個姓,並不生僻,卻也不是太常見的姓氏。
聽楊瑞如此問,張承光沒有急著回答,而是打量了楊瑞一番之後問了句:“你跟省紀委可扯不上關係吧?”
“有沒有吧。”
“咱倆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有什麽事兒你直說。能幫忙我的肯定不會推辭……”
張承光話還沒說完,楊瑞抬抬受打斷道:“張哥,這事兒你能幫我的,就是告訴我有沒有。”
楊瑞此時的神態,是張承光從未見過的。有些頹唐,有些無奈,更多的似乎是不安。
不安?這就讓張承光很奇怪了,自打他認識楊瑞起,楊瑞給他的印象就是老成持重,十分穩當的一個年輕人,待人接物滴水不漏,說他是年輕有為也不為過。
不安這種情緒,是他從未在楊瑞臉上見過的。
“出了什麽事?”
張承光可不認為楊瑞會跟省紀委有瓜葛,他畢竟隻是個商人,就算他違法經營也不歸省紀委管,更何況,據他的了解,楊瑞做的可是正經生意。
“這事兒你知道了沒好處。”楊瑞搖搖頭,苦笑道。
張承光嘿然一笑,說道:“你這麽說就是不拿我當朋友了?”
“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麽意思?你不跟我交底,我怎麽幫你?”
“真想知道?”
“你說吧。”
“一個多月以前……”
聽著楊瑞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完,張承光無奈地一笑,說道:“這麽說……你覺得你是惹上紀委領導家的公子了?”
“難道不是?”
“直係的肯定不是,如果我沒記錯,的確有個姓陸的領導,職位還不低,不過……他家的是閨女,沒聽說過是兒子。”
楊瑞聞言蹙眉道:“那會不會是他家的親戚?”
楊瑞雖然對張承光的話沒有懷疑,但他更肯定魏凱不會信口開河。他既然隱晦地給老鄭提示人家有省紀委的關係,那就一定有。
“隻能說有可能。”
“那也很麻煩不是麽?”
“是啊。有點麻煩了。”
“所以,張哥,既然你確定了有那麽個人,我能不能問問……是多大的領導?”
“雖然是二把手,但年富力強,再上一步指日可期的那種。”
聽到這裏,楊瑞歎了口氣。
自古就將就“窮不與富爭,民不與官鬥”,現在這種情況下,楊瑞想遍了身邊的可用資源,哪怕全加起來,都沒辦法跟人家在一個數量級上。
蔡可……或許可以吧?問題是他家的勢力範圍卻離著山東太遠太遠了,遠水……解不了近渴啊。
忽然之間,楊瑞覺得,一個身家幾百萬的人,在普通人眼裏可能會是很讓人羨慕的的存在,但是在有些人眼裏,他屁都不是。
人家明明沒有任何動作,就已經讓他戰戰兢兢了,如果真等到人家開始動手了,楊瑞覺得他沒有絲毫的還手能力。
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什麽都是浮雲。
好氣啊。
可是……他又能有什麽辦法?
莫裝逼,裝逼遭雷劈。
有人在他麵前裝逼,被“劈了”,可誰知道風水輪流轉,這回有可能被劈的人換成了他自己?
其實楊瑞也不是沒想過,動用自己所有能動用的力量,跟他丫的死磕到底。
但瞬間就清醒過來的他明白,就算他有死磕的心,別人未必也有,也未必樂意陪著他跟人家死磕到底。
金錢,能試出人心,危難,同樣可以。
但是,在任何情況下,試人心都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夫妻尚且如此,更遑論“朋友”了,這件事他不想“麻煩”別人,一來是楊瑞怕連累人家,二來,一旦“試過”以後,發現原本稱兄道弟的人都為了自保離他而去,他又該如何自處?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很有可能到最後卻發現根本磕不過。
“張哥,能不能找人遞個話?”楊瑞想了想,問道。
“遞話?說什麽?說你們認慫了”張承光微微一怔,反問道。
“那還能怎麽辦?”楊瑞攤攤手,無奈了。
“要我的建議……先裝不知道吧。”張承光沉吟了片刻,說道。
“為什麽?”楊瑞不解。
“因為你現在認慫已經晚了。”張承光苦笑一聲,說道。
“可我以前不知道啊!”楊瑞覺得自己簡直無辜極了,本隻是一個普通的滴滴快車單,可怎麽到現在就引出了這麽多的麻煩?
早知如此,他那天就該直接關了軟件返程的!現在,自己明明已經準備表達善意了,可張承光卻這麽說。
“人家不見得這麽認為。”
“那你說,我現在應該怎麽辦?”
“不用說你了,就算我體製內的,也不可能輕易地見到省紀委的領導,找個什麽樣的人遞話才夠份量?再說,他知不知道你們之間的事情還是兩說呢,最好能直接把事主約出來談談,問問他到底是幾個意思。”
“如果他死不承認呢,豈不是很尷尬?”
“話是這麽說,但你之前不是已經確定了嗎?”
“並沒有。隻是極大的可能。”
“好吧,我不管你是從哪兒得來的消息。如果,我是說如果你說的都確定了,把人約出來直接談最好,如果不能確定,那就靜觀其變,看看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麽……”
商量了一陣,張承光給出了他自己的建議。
“張哥,說句不好聽的你別介意,我來之前以為你會第一時間置身事外的。”
張承光從始至終就站在楊瑞的立場上去建議,這多少會讓楊瑞有些意外,在這種情況不明的大前提下,張承光最聰明的做法,就是趕緊跟楊瑞撇清關係。
畢竟楊瑞也說了,他招惹的那人,有省紀委的關係存在。
如果說楊瑞隻是個商人,他們想動楊瑞還需要耍點其他的手段,但想要動他張承光就太簡單了。
紀委的職責是什麽?
約他張承光去喝個茶都不需要什麽理由。
但隻要他被紀委約談了,哪怕什麽都不說,從紀委大門出來之後的他別人又該怎麽看他?
近代有個俗諺,叫:順著衙門往裏看,各個都是貪汙犯,先槍斃後審判,沒有一起是冤案。
言過其實麽?或許。
但張承光自己代入一下呢?
他從楊瑞那得到了多少本不應該他獲得的經濟利益?單那輛奧迪A4就得小20萬吧?而他透露給楊瑞的信息又該怎麽算?
盡管楊瑞並沒有通過那些信息而獲取利益,那也是因為行業限製。楊瑞是個做互聯網 行業的嘛。
但紀委要查他,之前跟楊瑞的那些過往就是鐵證。
“置身事外啊……咱倆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好麽?”張承光也是無奈了,但事實如此,由不得他置身事外。
而實際上,他比楊瑞更加“僥幸”,張承光對體製內的一些信息了解的更加透徹。
的確,捏死一個楊瑞這樣的商人,對於站在高位上的人來說簡直太簡單了。
但有一個很關鍵的點,那就是……跟楊瑞一夥兒人有直接衝突的那個姓陸的年輕人,應該隻是他親戚,而不是子女。
這種關係就有些微妙了。
如果是子女,那惹了小的帶出老的很正常,那也是天大的麻煩。
可如果僅僅是親戚的話,那就不一定了。
不是自己子女的事情,在全國都在高唱反腐倡廉的節骨眼上,他就那麽閑的去分出精力捏死一個商人?
親戚間的親疏關係怎麽樣?外人誰又上哪兒知道去?
這個社會,拉大旗作虎皮的人多了去了,誰又能保證那個青年隻是虛張聲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