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直接方法
送走薛茂,薛辛跟薛申來到大理寺,鄒音也走了過來。
三個人一起坐下。
薛辛眼珠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先開口:“這件案子……你們打以後怎麽查?”
薛申說:“從手頭先有的線索開始吧。”
“對了。”薛辛說,“上次你回來的時候,說有了新線索,我當時忙著沈家的案子,沒聽你說,什麽線索啊?”
“是悅來酒樓的老板荀遠山。”薛申說,“我們發現他離開,曾去過劉張楊村,還有那個據說家在榕城廚子方圓,榕城沒有這個人,他跟荀遠山一起去過劉張楊村。”
“又是這個村子……”薛辛若有所思,“一切都是從那個村子開始的。”
他們在那裏又遇見了霓裳羽衣坊,薛辛在那裏被刺殺,那個所謂的“主人”……
“我們當時大意了,說不準劉張楊村也是個老鼠洞呢。”
“老鼠洞?”
“就是那個主人,你們你不覺得他很像一隻老鼠嗎?一直躲在暗處!鬼鬼祟祟!”
鄒音失笑:“你這麽說,還真是挺形象。”
薛辛握拳:“那我們這次行動的代號,幹脆就叫捕鼠!”
“什麽行動?代號?”
“就是行動代號啊!這麽大的事情,我們不得取個行動代號嗎?!”
“所以……什麽是行動代號?”
“就是……”薛辛眼前忽然一陣天旋地轉!
有什麽在在她腦中閃過,不像是之前那樣,瞬間消失,而是留下了一個模模糊糊的畫麵影像。
那是很長的桌子……十幾個穿著製服的人坐在一起,正前方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屏幕,發著光……薛辛下意識知道那四四方方大的東西叫投影儀……
“這次我們的行動代號就叫獵狐!”
站在投影儀那個中年男人說著,目光投向她:“林溪,你隨時跟進,進行心理側寫!”
“是!”薛辛聽見自己開口說……她也穿著跟那些人一樣的製服……
製服?什麽是製服……投影儀?什麽叫投影儀來著。
薛辛腦子驟然一疼!像是一個人拿著鑿子,在她腦袋上一下又一下用力砸!
“薛辛!”
“小姑姑!”
薛申扶住薛辛,鄒音上前把脈。
薛辛腦中的畫麵漸漸褪去,腦袋上的疼痛,也送算退潮下去了。
“小姑姑,你怎麽了?你沒事吧?”
“我……”薛辛說甩了甩頭,“我沒事……”
“怎麽會這樣?”薛申看向鄒音。
鄒音正在給薛辛把脈,看著她:“除了有些情緒激動,其他的……沒事。薛辛,你還覺得哪裏不舒服?”
“我好像,看到了示意之前的畫麵。”
“什麽畫麵?”
“開會……”
“開會?”
“就是很多人……”薛辛按著謔謔直跳的鬢角,“我們在一起,要抓一幫人……”
“抓人?”
“我不知道……”薛辛退卻的腦袋因為她的回想,又開始隱隱作疼,“我,還有些亂。”
“那就不要想了。”鄒音說道,“來,跟我深呼吸,先平複情緒……”
薛辛呼吸幾口之後,腦袋終於清醒了,胸口有沒有那麽憋悶了。
“我沒事了。”
薛申站在一旁,看看薛辛,表情有些複雜。
“怎麽了?”薛辛問。
“沒什麽。”薛申搖搖頭,“小姑姑,你剛才說自己想起來失憶之前的事情了,你都想起來了什麽了?”
“就是……”薛辛道,“我跟一群人聚在一起,要去抓捕什麽人,跟我們現在這種情形挺像的,不過我們穿的衣服跟現在不太一樣,還有就是,大家都是短頭發……很多都跟還俗不久的和尚一樣,哦,屋中裏有投影儀。”
“投影儀?那是什麽?”
“不知道。”薛辛搖搖頭,“我就覺得那個東西應該叫投影儀,其他……忘了。”
說著,薛辛看向薛申:“我失憶之前,都跟什麽人在一起?”
薛申表情有些複雜,頓了頓,說道:“你失憶之前,沒出過門。”
“什麽?”
薛申說:“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當真?”
“真的。”
“那會不會是……我背著你們,偷偷溜出去了?”
“不會。”薛申無比確定,“你絕對不會背著家人出門。”
“為什麽?”
“因為……”薛申張了張嘴,向來冷著的臉竟然顯得很糾結,“小姑姑,這件事,讓爺爺奶奶親自告訴你,好嗎?”
“為什麽要他們告訴我啊?”
“這是爺爺說的。”薛申說,“他說過,如果你執意追問以前事情,我們都不要說,他們想要親口告訴你。”
薛辛有些詫異驚奇:“怎麽弄的,這麽神神秘秘的?”
薛申說:“我也是奉命行事。”
“那好,不為難你。”薛辛甩了甩頭,“反正,我的記憶眼下也不著急,先說說那隻老鼠的案子吧。”
“對啊。”鄒音點著頭,說,“這次是眼下急需解決的。現在,我們手裏的線索有限。所以跟他有關的人,都被他殺了……”
“誰說的?”薛辛說,“還有一個。”
“誰?”
“慕容長樂啊。”薛辛說。
鄒音回過神來:“你這麽一說,確實如此……”
薛辛道:“永安鎮的時候,我們第一次遇上霓裳羽衣,也是第一次遇見了慕容長樂,隻不過那個時候他叫衛盛惜……後來,我們來到京城,衛盛惜跟悅來客棧的老板認識,還有,他曾經去過沈府。”
“慕容長樂去沈家?”
薛辛點點頭:“我在沈家門房身上聞見了慕容長樂的氣味。他的香包就丟在了沈家門口,讓門房撿到了,還有,我那個那個香囊讓沈姐姐看的時候,她臉色不對勁兒。”
“說起沈婉容……”鄒音道,“楊綠綺死前留下的悅方齋的胭脂,就是她的。”
薛辛點了點頭:“加上,之前慕容長樂以衛盛惜的名字留在衛府,這麽看起來了,沈家,衛家,可能都跟那隻老鼠有關係。”
“雖然很微妙。”鄒音道,“但是,可以這麽認為,不然,這巧合也太多了。”
“除了這個,還有一條很重要的線索……”薛辛說著,看向鄒音。
“還有什麽線索?”
“幽冥花……”薛辛頓了頓,望著鄒音,緩緩地又補充說,“還有以以命換命散,和影毒。這三樣東西,跟那隻老鼠都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幽冥花雖然被叫做“花”,卻是一顆藥丸,放在飯菜裏,能讓飯菜的味道更加鮮美。但是薛辛不相信它就僅僅隻是這個用途,它或許還有其他別的用途,或者,它是某種藥物一係列用途中的一環,薛辛此時不得而知,但是一直覺得它不簡單。
“以命換命散……”薛辛說,“這個倒沒什麽,但是影毒……”
她一直盯著鄒音看。
鄒大人在她說出影毒的時候,表情果然變了,本就病懨懨的臉不慘白了幾分。
“鄒大人,如果可以……”薛辛說,“我想知道影毒……跟你之間,有什麽關係……”
鄒音輕輕一哆嗦,嘴唇又白了幾分。
薛辛見狀,連忙道:“當然,如果你不想說,我也…………”
“我可以告訴你。”鄒音吐了口濁氣,臉色蒼白,壓著聲音裏的顫抖:“影毒……算是……是我弄出來的。”
薛辛一愣。
“那不是你的本意!”薛申說道,“你隻是為了救人!”
“怎麽回事?”薛辛問。
不等鄒音開口說話,薛申開口說道:“鄒音有一個好朋友,身體比他還差,常年臥病在床,鄒音為了治療他朋友,翻遍醫術,根據古方研製了這種藥……他本意是要救他朋友!”
向來話少的薛申這次說起話來,倒豆子一樣,利索極了。
“可是後來,他朋友確實因為這種藥,病情有了好轉,也就在這個時候,這種藥被有心人知道了。”說道這裏,薛申的拳頭攥緊:“他們用鄒音朋友的命威脅鄒音,讓他把秘方寫下來……鄒音為了救他朋友,隻能把秘方寫下來。”
“那最後呢?”薛辛試探地問。
“最後……”薛申張了張,似乎不忍心說下去。
“最後……”鄒音此時開了口,他本就蒼白更加慘白,單薄得仿佛一碰就碎,“最後,他們在我的秘方基礎上造出了影毒,然後……然後用我朋友做了試藥人,他是第一個死在影毒上的人……”
那本來是要救他的靈丹妙藥,卻成了要了他命的毒藥。
薛辛聽罷,一時間有些後悔了,自己是不是不應該問鄒大人這個問題。
“我一共見過這種影毒兩次。”鄒音說,“我朋友是第一次。”
薛辛眨了眨眼,下意識想問第二次呢?但是忽然有些不忍心往下問了。
鄒音這邊,緩聲繼續說下去:“第二次,是我跟薛申辦案的時候,抓住了一個人,那個人知道影毒,說自己見過用影毒的人,可就在我們要順著他,往下追查的時候……”
鄒音說道這裏,頓了頓。
薛辛也猜出了大概:“那個人被殺了?”
鄒音點點頭:“用的就是曼陀散加影毒。”
“所以,你們的線索就斷了?”
鄒音頷首:“直到我再次見到楊綠綺的屍體。”
她就是被這麽殺死的。
薛辛說:“鄒大人,你說的事情,發生在什麽時候?”
“三年前了。”
“三年前……”薛辛喃喃,“又是三年前。”
“三年怎麽嗎?”
“沒什麽。”薛辛說,“隻是,我覺得這個三年前,有些熟悉。”
“現在,你已經知道影毒的事情了。”鄒音說道,“不過,這次想用影毒作為線索,很困難。”
薛辛頷首:“我明白。”
鄒音跟薛申查了這麽久,說斷了就斷了,所以,這裏不是一個好的切入點。
“我有辦法。”薛辛忽然說。
“什麽辦法?”
“既然,從東西不好切入,那就換人。”
“換人?”
薛辛點頭:“我可以從慕容長樂那裏入手。”
“他很不簡單。”薛申說提醒說道,“讓我對付他吧。”
“我來。”薛辛說,“我比你跟他熟。”
“可是……”
“方向!”薛辛打算薛申,“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我跟他在永安鎮也交過手……跟熟悉他。”
“你打算怎麽對付他?”鄒音問道。
薛辛說:“時間緊迫,就用最直接的法子吧。”
“最直接……的法子?”
薛辛最最接的法子,就是催眠術。
華燈初上,沒有宵禁的京師正是熱鬧的時候,趕上快到七夕,周圍更是熱鬧。
薛辛雙手托腮,看著樓下的熱鬧。
“真行嗎?”鄒音坐在她身邊,小聲問道。
“怎麽不行?”薛辛說,“時間緊迫,這是最直接的法子了。”
“可是,他畢竟是回鶻的使者……要是讓回鶻那邊知道,不好吧?”
“我們都不說,誰知道呀?”薛辛道。
“我還是覺得有些不妥。”
“鄒大人,你放心。”薛辛笑著拍了拍鄒音的肩膀,“不會有事的。”
“唉……”
鄒音輕輕歎口氣。
“鄒大人,今日這麽熱鬧,怎麽唉聲歎氣的。”雅間的門被推開,慕容長樂搖著折扇,笑盈盈站在門口。
“慕容公子。”鄒音道,“你來了。”
“薛姑娘請客吃飯,盛情難卻啊。”慕容長樂說著,已經坐在了薛辛的對麵。
“是盛情難卻,還是……向來要回東西呀?”薛辛笑著回答。
“都有。”慕容長樂說著,抖開折扇,伸到薛辛麵前,“是不是該還我了?”
“你說這個香囊吧?”薛辛說著,從袖口中掏出了在沈家門房那裏買來的香囊。
“薛姑娘那裏還有我不小心掉的其他的東西嗎?”
“不小心掉的?”薛辛眉梢揚起,“好巧不巧,就掉在沈家門口。”
“怎麽了?”慕容長樂說,“既然掉了,那掉在哪裏,自然不是我說了算。”
“這倒是。”薛辛說,“不過,我挺好奇的。”
“好奇什麽?”
“你去沈家做什麽?”
“我可沒去過沈家。”慕容長樂不疾不徐,“我可能路過,然後……不小心掉了香囊。薛姑娘,你是不是不打算給我?你要是不嫌棄的話,我可以送給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