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刺激契機
薛辛跟鄒音一起來到皇宮的時候,好巧不巧的,正瞧見了蕭元儼走了出來。
“七叔!”薛辛揮了揮胳膊,熱情迎了上去。
“你們在這裏?”
“來找你呀。”
“有什麽事,說吧。”蕭元儼道。
薛辛吐舌一笑:“怕是不能。”
“不能?”
“其實,我跟鄒音來,就是想七叔帶著我們進宮……”薛辛將自己的去神女庵的事情跟蕭元儼說了一個大概。
蕭元儼聽罷,頷首道:“簡單,走吧。”
薛辛打了個響指,招呼上鄒音,自己顛顛跟著蕭元儼身後走進了宮中。
蕭元儼帶著兩人在宮中暢通無阻。
“宮人進出的記錄都是朱雀門負責的。”蕭元儼一邊領著兩人朝著朱雀門走,一邊回憶道,道,“孫朱雀門是孫公公負責的,他一向細心嚴謹,我小時候想從宮中留出來玩兒,不想留下記錄,就去找他,結果,他沒有一次沒放過我……”
“七叔小時候?”薛辛來了興趣,“七叔還有這麽調皮的時候啊?”
“我小時候是讓父皇最頭疼的孩子了……”蕭元儼說著,忍俊不禁道,“當年若不是皇兄處處護著我,我不知道闖出來多少禍事了。”
薛辛望著蕭元儼,王爺在說起自己的皇兄的時候,目光明顯柔和下來。
“七叔說的皇兄,是哪個呀?”薛辛問。
蕭元儼行七,皇兄可不少。
“二皇兄。”蕭元儼說。
薛辛眨眨眼,她不記得哪個王爺行二……
“王爺說的是先皇。”一旁的鄒音低聲解釋。
薛辛恍然大悟。
“到了。”蕭元儼指了指前麵的宮室,“就是這裏了。”
朱雀門中,薛辛見到了蕭元儼口中的孫公公,已經是個年過花甲的老人了,一頭白發,但是麵色紅潤,精神矍鑠。
“小七王爺。”孫公公見到蕭元儼,笑得滿臉皺紋,“你可好久沒來了。”
蕭元儼:“您老還是這麽精神。”
“一把老骨頭啦!”孫公公擺著手。
兩人寒暄一番,蕭元儼道:“我想看看進出皇宮的記錄。”
孫公公這邊二話沒說,將記錄擺到了蕭元儼的麵前。
“這是這一年的?”蕭元儼看著半人高的記錄。
孫公公點著頭:“每個冊子上都有月份,你想看哪個看哪個。”
蕭元儼道過謝,看向薛辛跟鄒音。
兩人上前,鄒音從中抽出了七月份的的記錄,然後翻到了七月十八日,這一天進出皇宮的人不少。鄒音掃了一眼,隨即看向了薛辛。
薛辛這邊已經翻開了二月初六的記錄,兩人對視一眼,將手裏的記錄對在了一起。
鄒音一目十行,從兩個賬簿之間找到了重合的名字。
“一共三個名字重合了。”鄒音合上記錄,說,“一個是馮路,一個是馮浩,還有一個叫周金喜。”
“馮浩?”薛辛頓了頓,隻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
蕭元儼在一旁提醒道:“你之前在永安鎮見過他……”
薛辛的腦中立馬浮現出一張刻薄的白臉來,翹著蘭花指,對自己冷嘲熱諷,打算激怒自己。
“馮浩是是太後身邊伺候的。”一旁的孫公公說,“馮路是皇上身邊端茶遞水的小太監,周金喜是禦藥房的,經常搗鼓藥材,在宮中進出是常事了。”
薛辛看向蕭元儼:“七叔,我能見見他們嗎?”
“可以。”蕭元儼頷首。
薛辛這邊謝過了孫公公,跟著蕭元儼離開朱雀門,去了馮路的住處。
馮路正好沒有當值,正在自己屋中休息,聽到王爺要見自己,立馬迎出來。
“王,王爺。”馮路是個二十歲上下的年輕的小太監,整個人看起來白白淨淨,聽到蕭元儼要見自己,一頭霧水,又很緊張。
蕭元儼說和藹的說道:“不是本王找你。”
馮路眨眨眼:“那,那是……”
說著,目光不由看向了薛辛跟鄒音。
這兩個人跟在安王爺身後,但是看起來不像是他的下人,倒像是朋友……
“我叫薛辛。”薛辛往前一步,“我是來查案的。”
“查案?”馮路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宮外出了一樁命案。”薛辛說,“死者叫趙冰潔。”
馮路看著薛辛,一臉迷茫:“然,然後呢?”
“然後……”薛辛道,“沒然後了。”
“啊?”
“你是叫馮路吧?”薛辛忽然問。
“是,是啊。”
“陸地的路。”
“不是,我是道路的。”
“哦!”薛辛一拍腦袋,道,“那我認錯人了。”
“啊?”馮路瞪著眼,雲裏雨霧。
薛辛衝他笑了笑,然後扭頭,低聲跟蕭元儼說了一句:“不是他。”
蕭元儼朝馮路頷首:“小公公,繼續休息吧。”
說完,帶著薛辛走了。
看完馮路,蕭元儼帶著薛辛去見馮浩。
“你怎麽確定,不是他?”路上蕭元儼問道。
“表情不會騙人。”薛辛說,“馮路明顯不認識趙冰潔,再說了……他確實是太監。”
蕭元儼詫異:“肉眼能看出來?”
“他沒有喉結,還有……最重要的是氣味。”薛辛說著,揉了揉鼻子,“馮路身上的,就是太監的氣味。”
說話間,幾人朝著太後住處去。
剛靠近內宮,薛辛吸了吸鼻子,就輕輕皺了皺眉。
“怎麽了?”
“又是這種氣味。”薛辛說著,打了一個噴嚏,“上次來宮裏就是這種氣味。”
跟牛毛針似得,刺激著她的嗅覺,讓她直打噴嚏。
“我以為這種氣味是那晚宴會暫時有的……”薛辛說著,又打了一個噴嚏,“沒想到,是永久的啊!”
說著,薛辛從袖口取了一方小盒子,裏麵是兩塊淡藍色小棉團。
蕭元儼見過這種東西,那次來宮裏,薛辛就是一直打噴嚏,往鼻子塞了這個小棉團,才好了。
這次薛辛如法炮製,很快就沒事了。
鄒音道:“你這樣,還能聞見氣味嗎?”
“不能了。”薛辛聳聳肩,笑盈盈看向鄒音,“不過,有你在呀。”
還有誰比鄒大人更熟悉人體嗎?想知道馮浩是不是真太監,他少用點法子就可以了。
說話間,幾人去見了馮浩。
馮浩正在太後宮裏當差,知道蕭元儼要見自己,不情不願地出來了。
馮公公或許以為自己的不情願藏得挺好,對蕭元儼恭恭敬敬。
薛辛可是把一切看在眼中,抵觸一個人,即便是臉色堆砌再多的笑容,都是假的,都是皮笑肉不笑的虛情假意。
“王爺,您要見老奴做什麽?”
薛辛打量著馮公公,心中納罕他變臉之快。
上次在永安鎮見到蕭元儼的時候,還一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挑剔樣子,仗著是太後身邊的人,竟然還想跟蕭元儼下馬威。
現在,風水輪流變,沒了衛如,朝堂勢力變換一番,現在太後器重蕭元儼。
馮公公也跟著“笑”臉迎人,連連應和,生怕馬屁拍晚了,喝不上熱肉湯。
“是他們想見你。”蕭元儼說著,看了看身後的薛辛跟鄒音。
鄒音往前一步,朝著馮公公笑了笑:“其實,是我想見公公,拜托王爺引薦的。”
“你是……”
“在下鄒音,大理寺少卿。”
“原來是鄒大人啊!”馮公公連忙作揖,“早有耳聞,您跟大理寺卿薛大人,破案如神的事情,宮裏上下可都知道呢。”說著,不由打量起鄒音,“沒想到,鄒大人不僅破案如神,長得也這般玉樹臨風呢。”
鄒音聽著對方的恭維話,壓低聲音:“公公,有些話,不要在這裏說,還請跟我去個僻靜地方……”
馮公公下意識看看蕭元儼。
見王爺沒意見,將信將疑帶著鄒音去了一旁的屋子。
兩人在屋中待了一炷香的時間,鄒音出來,連連跟馮公公道謝加道歉。
馮公公臉色不太好看,僵著笑容說沒關係,不客氣。
從太後住處離開,薛辛直接問:“是吧?”
雖然是問的,但是口氣聽篤定。
鄒音頷首:“如假包換。”
“現在隻剩下周金喜了。”薛辛道。
“他是禦藥房的。”蕭元儼說著,帶著薛辛他們去禦藥房。
禦藥房距離太後住處有些遠,三人加快了腳步,等趕到禦藥房的時候,被告知周金喜剛剛離開了。
薛辛問:“去哪來了?”
“說是家中有事……”禦藥房的禦醫道,“放下手裏的活,就離開了!”
“不好!”薛辛看向蕭元儼,“有人通風報信!趕緊把人攔住!”
說話間,薛辛就朝著宮門口衝去。
“安王爺!安王爺!”就在此時,一個侍衛匆匆來報,“孫公公請您過去朱雀門一趟!他扣下了一個公公,說一定要交給您……”
薛辛聞言,腳步戛然停住。
“七叔?!”
“去看看!”
眾人趕到朱雀門的時候,隻見侍衛正把一個小太監按在地上。
那太監大概是結結實實掙紮了一番,此時衣服髒汙,頭發淩亂,滿臉狼狽。
孫公公站在一旁,瞧見蕭元儼,連忙道:“小七王爺,這就是周金喜。”
說來也巧了,孫公公這邊送走了蕭元儼,沒一會兒,周金喜來了,說要出門。
孫公公在宮中這麽多年,看人一看一個準,這個周金喜明顯有事,與其說是想離宮,不如說是要逃走……
於是孫公公軟磨硬泡就是不放人,弄得周金喜急了,硬要離開!
於是就有了現在這一幕。
薛辛走到了周金喜麵前,抬起他的下巴。
這是一張很平平無奇的臉,麵白無須,乍一看就是宮中最不起眼地太監……
但是,薛辛的手搓過周金喜的下巴。
“雖然刮得很幹淨……但是堅硬的胡跟,騙不了人!”
“是他。”薛辛站起身來。
蕭元儼這邊謝過了孫公公,走到侍衛麵前,示意侍衛將周金喜拉起來。
周金喜踉踉蹌蹌站在薛辛麵前。
他個子並不高,人有些瘦,也夠白,所以乍一看,沒人懷疑這人不是太監。
蕭元儼也將這個人打量了一番,衝侍衛說:“把人送到大理寺。”
“是!”
侍衛說著,架起來周金喜就走。
剛走兩步,周金喜忽然大笑起,笑聲尖銳又詭異,宛如得了失心瘋。
“你們想審我?”周金喜一邊笑,一邊喊,笑聲裏裹著喊叫,一時間喘不過氣來似的,嘶啞,尖銳“你們想審我?!你們想審我……”
“攔住他!”薛辛瞳孔驟縮,有什麽可怕的念頭衝進腦海,她沒來得及理清這種感覺來源!聲音已經不出口了!
“不要!”
“不要!!!”
周金喜不知從哪裏摸出來一把匕首,朝著自己的心口紮下去!
血順著胸膛留下來,短時間裏,他還沒有死透……身體在地上狠狠抽搐痙攣,那顆重創的心髒在做著最後的掙紮,不甘心就這麽讓這個生命逝去……
“不,不要……”薛辛紅了眼,她不顧一切衝過去,眼淚撲簌簌往下掉,不明就裏的侍衛,看看彼此,還以為周金喜是薛辛的什麽人……
“不要……不要啊……”薛辛的手止不住地顫抖。
周金喜的血湧出來,宛如決堤的洪水,根本就止不住,鄒音在給他急救,但是周金喜死意已決,他的身體劇烈抖動了幾下……最後臻於死寂……
“不……不!!”薛辛喊得撕心裂肺,隨後,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辛兒!”蕭元儼連忙將倒地的薛辛抱起來,看向鄒音。
鄒音起身,給薛辛把脈,眉頭緊鎖:“急火攻心……”
說完,目光不由看了看薛辛,又看了看看周金喜。
薛辛不是沒見死人,也不是沒見過有人當著她的麵死去,她今日的行為太反常。
若不是鄒音蕭元儼知道薛辛跟周金喜的關係,還真的會誤會……
薛辛當時的反應,不像是在看周金喜,更像是通過周金喜,看到了另外一個人,一個對她極其重要的人,在她麵前死去……
薛辛一向康健,即便是受傷,都能在短時間裏恢複元氣。
但是這一次,她昏睡了整整兩天……
第三天的時候,薛茂等不下去了,說什麽要請禦醫過來。
“哪有人這麽昏睡兩天兩夜的?”薛茂急的來回踱步,“不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