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虛驚一場
禦書房已許久不曾點燈到這般晚了,司徒夏致坐於龍椅上,卻覺胸口是不曾有過的荒涼,一片一片,讓他覺得仿佛冬天好似還未過,帶著刺人的寒意,讓人無法溫暖起來。
“末將按皇上吩咐,故意讓貴妃娘娘知道此番查找是為了一個失蹤嬪妃,卻沒有將失蹤之人姓名道出,貴妃娘娘以為末將走了之後,便在殿內大發脾氣,觀娘娘反應,應是不知道此事的。”殿上,那去劉貴妃宮殿搜查的藍翎將將自己所得到的訊息整理出來。
“下去吧。”許久,座上那人才開了口,聲音卻已帶了一絲疲累。
“是。”藍翎將行了禮之後便退了出去,到了殿門口,卻見外麵還有許多尚未複命的禦林軍還站在那,藍翎將與一個相熟之人打過招呼,兩人麵上皆是浮現出了不解苦笑及……驚訝。
他們的職責是保護皇上,可今夜,皇上幾乎派出了全部禦林軍,卻隻是要找一個妃嬪?這多少令他們費解,現在,連他們都已滿心好奇,那人究竟是誰?
司徒夏致看著殿上禦林軍進進出出,卻無一人有任何消息,隻覺心一分一分地往下沉,倘若……不!沒有倘若!司徒夏致坐直了身子,身上那股倦意在瞬間不見。
他並不能斷定女子是否是被後宮的人製住,倘若女子並沒有在後宮之中,他此舉無疑是在將女子往風口浪尖上推,所以,他命人不得暴露女子姓名,卻又將此事鬧得人盡皆知,一來,此舉隻能算是試探,若女子真被擒住,他讓禦林軍大肆搜宮,卻又對搜查什麽三緘其口,臨了,又故意讓禦林軍泄漏此舉是為尋一個失蹤妃嬪,讓禦林軍密切注意其人反應,倘若真有人意圖對女子不軌,定會露出馬腳;二來,如此大費周章,讓所有人知道他有多在意女子,倘若女子真在某人手中,那人定是不會輕舉妄動。
可是,還是沒有,沒有人有什麽不對的反應,也沒有禦林軍搜出了什麽蛛絲馬跡,到底,是什麽地方出了錯?若女子真的在後宮,那麽,不該如此結果的……司徒夏致皺眉,或者,女子根本就不在後宮?可這又是何解?她可能去的地方,會去的地方皆是找得人仰馬翻,幾乎快掘地三尺了,不可能找不到的。
司徒夏致輕揉眉心,卻依舊覺得倦怠極了,腦海裏不斷對她出去之後的情形剝析,想象任何一種可能,卻覺得,每次到了某個地方思緒便停駐不前,他,一定是漏算了什麽,那麽,到底是什麽漏算了?她現在在哪?可是受了苦?
司徒夏致苦笑,揮手讓底下禦林軍全部退下,身旁的蘇清德趕緊上前換下案上那盞涼掉了的茶湯,躊躇了一會,仍是小心翼翼道:“皇上,早朝時辰快到了,您……”
一夜竟是過去了麽?司徒夏致抬頭,看著已是魚肚白的天空,有那麽一瞬的晃神,女子失蹤……有一夜了。
“皇上,您看是不是先……”
“先回景然宮。”司徒夏致起身,離開坐了一夜的龍椅,眸光微斂,讓人瞧不出任何思緒。
“是,皇上。”
景然宮,司徒夏致雙手平伸,宮女替他整理身上龍袍。
司徒夏致麵無表情,臨了,不經意往龍塌上看了一眼,隻一眼,司徒夏致的表情卻變了。
塌上,少了個長枕!
他揮手遣退了宮女,徑直往塌前走去,在距離龍塌一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閉目靜氣,果真聽到了細細地呼吸聲……或者該說是鼾聲……很細,不靜心下來根本就不可能察覺。
喚進來幾個侍衛,司徒夏致命他們搬開龍塌。
果然,一見到底下那個場麵,司徒夏致隻覺心中堆積的大片陰翳在瞬間消散,他有些好笑的看著眼前這一副場景:女子背對著他,手中醒目的黃色長枕被她壓在了身下,她一條腿斜跨過長枕,整個人呈現出一個歪了的‘大’字形。
司徒夏致斂了心底快要溢出的笑意,麵無表情地看著幾個已然快要呆滯的侍衛:“你們,都看到了什麽?”
侍衛們攏了攏快要掉下的下巴,終是有個機靈的趕緊撐了撐手中龍塌,低頭道:“回皇上,屬下不曾看到什麽。”
其餘幾人見狀這才回過神來,若不是還撐著偌大的龍塌,隻怕都是要跪下宣誓了:“屬下不曾看到什麽。”
司徒夏致滿意的點了點頭,也不管身上穿著的是龍袍,就那般蹲下了身子抱起了地上還在睡著的女子,淡淡道:“退下吧。”
幾個侍衛趕緊放下手中偌大物什,行了禮,幾乎是逃難般出了殿。
司徒夏致也不惱,好心情地看著懷中女子,而後皺眉有些嫌棄地將女子尚還緊緊抱著的已被許些不明液體弄濕了的長枕抽出扔了出去。
睡夢中的女子隻覺懷裏一下空了,有些不喜地動了動,便又睡了過去,司徒夏致有些無語:“落兒當真能睡。”
外麵為了找她可說是翻了天了,誰能想到,她竟是在他的寢宮裏睡得天昏地暗的?隻是,她是如何瞞過殿外那麽多人的眼睛而進入這裏的?司徒夏致覺得這是一個難題。
不過,總算人還好好的,司徒夏致笑了笑,覺得心情一下子放空了。
“萬歲爺……”殿外蘇清德隱隱有些敦促的聲音傳了進來。
司徒夏致將女子放在榻上,在女子光潔額頭輕吻,這才出了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