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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7章 再不放手

  還有一點,嬤嬤們驗身時不解衣物,倘若驗身之時可以作假,那麽,承歡痕跡又能如何?


  司徒夏致麵色清冷,複又喚進來蘇清德交待了一番,那些尚還在原位待命的宮女們再一次被嬤嬤們帶進了小房間裏。


  另有一位身穿紫色尚宮服的嬤嬤麵無表情的走了進來。


  “奴才黃氏見過萬歲爺。”黃尚宮,後宮六尚宮之首,後宮有後隻聽命於後,後宮無後,可代為管理後宮瑣事,權力極大,卻為人死板,是先帝皇後心腹,據說,亦是從驗身嬤嬤做起的,凡她經手的女子,就是吃了藥她也能看出是不是處子。宮女們向來對她又敬又怕。


  “嗯。”司徒夏致微頷首。


  黃尚宮顯然也得到了旨意,起身之後帶著三婢進了內殿。


  約一炷香時間,嬤嬤們皆來複命,靜凝宮宮女剩六十四人,八人身上生有黑痣,其餘,無人異樣。


  揮手讓人退下,司徒夏致看著無人大殿凝神,能在深夜出入女子寢殿的又有幾個?如此大費周章不過為了再次叫那些不安生的後宮女子看清罷了,就是靜娘娘不在了,靜凝宮裏,依舊不會有別的主子!

  四婢才有資格深夜進出內殿,那些名貴香料亦隻有四婢才能接觸,倘若沒有此次有人假扮女子,他不願想起,就是紅花,也隻有四婢才能在他沒有知覺的情況被加進藥裏。


  落兒與這四人極為親近,他愛屋及烏,自然也就對這四人多了些寬容,他日,若是落兒回了宮,平安喜樂卻不見了,大抵又要神傷許久。


  不到得以,他不會傷害這四人,隻是,一切的前提,是她們忠於他的落兒。


  司徒夏致閉目,片刻,耳中傳來腳步聲,他沒有睜眼,黃尚宮恭敬卻死板的聲音在大殿帶著回響漸開。


  “回皇上,三婢皆以檢查完畢,宮女喜兒略帶異樣,其餘二婢一切正常。”


  “無異樣者退下。”司徒夏致看著喜兒,淡道。


  安兒和樂兒行禮之後很快退了出去。


  在皇帝的示意下,黃尚宮道:“奴才以水染堰蜓汁沾於喜兒臂上,顏色不掉,但觀其眉間細毛不似處子順軟,頸間亦生有紋路,這些卻已是身子被破跡象,下頜往下二寸生有紅色拇指大小胎記,奴婢不敢判。”


  司徒夏致眉微皺:“黃氏先退下。”


  黃尚宮道了聲是便退了下去,獨留下喜兒一人麵色羞愧的站在大堂之中。


  司徒夏致窩在軟椅上,打量著喜兒:“昨夜伽楠香是你點上的。”


  喜兒不敢再站,跪於地麵道:“是的,皇上。”在一個男人麵前被爆出那麽隱私的事情,喜兒簡直羞愧欲死。


  “可經過他人之手?”


  “沒有,皇上,是喜兒點上直接送過來的,途中沒有停頓。”喜兒一顫,難道是昨夜裏的伽楠香出了問題了嗎?


  司徒夏致看著跪於地麵小宮女的一切細微變化,一切如常,沒有什麽反應是不對的,就連黃尚宮說話之時她的神色除了羞愧也無異樣。


  “喜兒是嗎?”司徒夏致輕聲:“你們娘娘平日裏最喜歡做些什麽?”


  “回皇上,無事時,娘娘喜歡看些小劄。”喜兒不明所以,卻仍是道。


  “都是些什麽?”司徒夏致起身,欣長的身子在宮女麵前投下一片陰影。


  “回皇上,奴婢識字不多。”眼見著萬歲爺就在自己跟前,喜兒有些緊張,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


  “娘娘都在哪看小劄?”皇帝像是想起了靜娘娘,語氣柔和,滿是懷念。


  “就在皇上剛才坐著的軟椅上。”喜兒見萬歲爺的語氣就像是在跟娘娘說話時一樣,心底的緊張不覺淡了下去。


  “喜兒知道哪本小劄是娘娘最喜歡的嗎?可否拿來讓朕看看?”司徒夏致的聲音輕和極了,像是眼前的宮女就是他的落兒一般。


  喜兒被迷惑了,原來萬歲爺也有這麽溫柔的時候,她的目光顯了一絲迷茫,下意識的起身往內殿放書籍的地方走了過去拿起那本娘娘最喜歡的淡黃色封麵的邊緣甚至都被磨壞了點的小劄。


  “就放在落兒最常呆著的地方。”司徒夏致低低的聲線有著無限蠱惑。


  喜兒隻覺腦海裏一片渾噩,隱約覺得自己就是被聖上如此嗬護的那個女子,在將書放在案上的時候甚至不自覺地模仿起平日裏娘娘坐下看書時的姿態。


  司徒夏致沒有打斷喜兒的動作,隻是看著小宮女甚是生疏的臨摹姿態,他的眉間閃過一絲陰翳,不是這個宮女,昨夜那人不是這個小宮女。


  他是帝王,加之長相暴虐,對待他人從來都是麵無表情,這些個小宮女潛意識裏怕是都覺得他暴戾難相與,他特地放柔聲線,故意將喜兒帶入一個無意識狀態,在這種狀態下,喜兒的內心很放鬆,憑著本能做出他最寵愛妃嬪動作來討好自己。


  昨夜假扮女子那人雖在伽楠香裏加了合歡散致他意識有些模糊,但入境並不深,可他仍舊沒有懷疑那是個假的,除卻確實太過想念,可見那個女子刻意模仿之下的落兒簡直讓人無從辨認,甚至連說話語氣都如出一轍,定是跟在女子身邊已久的。


  眼下除了這個喜兒尚還還有些疑惑,其他人都已沒了嫌疑,可是在剛剛那種狀態下,喜兒所有動作皆是來自下意識。


  模仿女子動作雖然形似,但神不似,與昨夜女子相比,明顯不是同一人,這麽一來,四婢都沒有背叛落兒,一切又回到了原點,霧裏看花,感覺有什麽呼之欲出,實則仍是一片模糊。


  那人到底是誰?司徒夏致蹙眉,看著逐漸恢複清明的喜兒。


  喜兒頭腦一震,待看清自己身處何地時駭了一跳,她怎麽會坐在軟椅之上,喜兒隻覺渾身冷汗冒了出來,趕緊跪地:“皇上恕罪。”


  “站起身來。”司徒夏致冷聲,再無剛才溫和。


  “是,皇上。”喜兒戰戰兢兢地起了身。


  司徒夏致眼底冷芒閃過,黃尚宮經驗老到,說喜兒身子有被破跡象,可守宮砂點臂之時卻又顏色不掉,事關落兒,任何線索他都不能放過。


  若是先前種種乃是這喜兒有意為之迷惑自己,那昨夜在那女子身上所留痕跡又如何消除?


  司徒夏致邁動長腿向喜兒靠近,喜兒有些瑟縮。


  下頜往下二寸就是鎖骨,那是他與女子歡愛之時最喜留戀之所,是否胎記,黃尚宮不敢判。


  “嗤啦-——”沒有任何預兆的,皇帝突然伸手撕裂了喜兒身上衣物。


  “啊——”喜兒下意識尖叫,雙手護在胸前。


  “放開。”司徒夏致沒有溫度的眼眸看著眼前宮女。


  喜兒咬牙,眼框含淚,到底沒敢違背聖意,鬆開了自己雙手。


  司徒夏致伸手覆上喜兒鎖骨處那抹紅色胎記,眼眸一點一點深了下去,不是她!線索再一次斷了,不是眼前這個宮女,當真隻是胎記而已。


  說不清是為了落兒識人有方鬆了口氣,還是為了謎團一般的事件歎了一聲,司徒夏致鬆手。


  “下去吧。”皇帝開口,語氣溫淡,聽不出絲毫感情。


  無故遭此對待,喜兒心底隻覺羞辱,顫著聲行禮之後,也顧不得什麽,捧了破碎衣衫跑了出去。


  那個人,到底藏在哪?如此動作,又想表明什麽?那個人隻是一個人?或者,身後的勢力又是哪一方?他們所求的是什麽?他的命?還是他的江山?


  他並沒有讓人暗中跟著落兒,是因為篤定隻有出了宮,落兒才能安全——那日紅花便可說明,他們意不在落兒性命。


  可眼下,本來尚還清明的局麵卻陷入了迷霧一般的雲端,落兒出宮,是否又是那人棋盤中的一步?

  司徒夏致眼眸一顫:“蘇清德。”


  殿外候著的蘇清德應聲而入:“萬歲爺。”


  “召恭親王入宮。”


  (其實我也不想出來的分割線O(╯□╰)o)


  三日後,蘇清德來報,被關於靜凝宮小黑屋的宮女平兒那邊禦林軍傳來消息,與平兒通奸之人是個侍衛,忍耐了三天,終於潛了進去,欲與平兒私奔被抓。


  “皇上,這……”若是平時,這種小事決計是不敢拿來驚擾聖駕的,但蘇清德深知萬歲爺一旦對上任何與靜娘娘有關的人或事便不能以常理對待,這才將此事報了上來。


  司徒夏致靜默良久,私奔?可見亦是真心,算了,他搖頭淡道:“放了吧。”落兒身邊的人,不到萬一,他不想去動。


  即使早已猜測到這種結果,親耳聽見聖上說出口的時候,蘇清德仍是倒抽了口冷氣,萬歲爺對著那位娘娘,到底是放在心尖尖上了,也是這平兒福氣,遇上了那樣的主子。


  明麵放人隻怕日後宮中宮女越發放肆,待蘇清德安排妥當之後將平兒送出皇宮已是又過了三日。


  同樣在那一日,恭親王府一騎白駒縱馬往帝都南麵飛奔而去,眨眼揚起一路風塵。


  帝王在那一日登高遠眺,落兒,我終究放心不下,隻有你在身邊,我才能安心,即便是死,我也再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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