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 丟在夢裏
“媽!!”連夏小米自己都沒有發現,這一聲叫喚裏,已然帶上了驚恐。
夏媽媽還有許醫生都被這一聲惶恐到了極點的聲音嚇了一跳。
“小米,你怎麽了?別嚇媽媽。”夏媽媽捂住胸口幾乎跳了起來。
夏小米的眼神沒有焦距地追隨著那個鋁製的記錄本,聲音裏滿是無助顫抖:“媽,你那裏有沒有鏡子,給我塊鏡子。”
病房裏除了夏小米之外的倆個人聞言都鬆了口氣。
“神經病。”許醫生撫著都到了嗓子眼的小心肝,推了推眼鏡,很是不岔的嘟囔了句,轉身出了病房,毛病,要塊鏡子弄得跟自己被非禮了似的,什麽世道!
夏媽媽也是撫著胸口,被女兒那一驚一乍的行為嚇得夠嗆,好容易回過神來,一邊從包裏找出化妝鏡,一邊很是埋怨的道:“小米你是想想嚇死媽媽嗎?要鏡子就要鏡子嘛,怎麽弄得那麽驚悚,再說你要鏡子幹嘛?不過是昏迷了,你就是想毀容那也不容易啊。”
夏小米卻什麽聲音都聽不進去,顫抖著手接過媽媽手裏的小鏡子就跟當初從司徒夏致那裏接過聖旨一般。
她的臉。
鏡子緩慢的映入自己的臉,鏡子裏的自己,膚色白皙接近透明,那一雙眸子帶著不敢相信,卻絲毫沒有影響內裏的水色靈動,反而帶了絲楚楚可憐,瓊鼻圓潤,櫻唇飽滿,美好得找不到形容詞去形容,除了傾瀉下來的長發,那張臉,和沈家小姐的一模一樣!
這不是飛機失事前自己的臉!
鏡子從手中滑落,夏小米怔怔的看著空氣裏的某個點發呆,這是沈家小姐的臉,為什麽會這個樣子?為什麽會這個樣子?
夏媽媽有些遲疑,怎麽寶貝女兒醒過來之後就感覺像是變了一般,她推了推還在發呆的夏小米,輕道:“寶貝兒,你怎麽了?”
夏小米回過神來,眼神卻依舊沒有焦距,她恍恍惚惚的問:“媽,你沒發現我的臉不一樣了嗎?”
夏媽媽先是怔了一下,仔細看著自家女兒一會,笑道:“小米啊,一個月沒見著自己就不認識自己的臉了?我的女兒還是和以前一樣漂亮啊,就是瘦了點。”
夏媽媽有些心疼的輕柔語氣卻像一道悶雷,砸得夏小米幾乎喘不過氣來。
和以前一樣?媽,那張臉跟了我二十四年!我怎麽可能會記錯?
到底是什麽地方出了錯?為什麽會是這個樣子?難道宮離甚至連千年之後的人的記憶都是可以操控的嗎?
那麽多認識不認識,或許隻是臉熟,也或許曾經點頭示意卻不曾對話的人,都是可以操控的嗎?即使到了這裏,依舊擺脫不了宮離嗎?
“小米?”夏媽媽有些擔憂。
夏小米抱以一笑:“媽,我沒事,可能真的是太久沒見到自己了,有點適應不過來。”
夏媽媽鬆了口氣,也沒有取笑,女兒看上去真的很不正常,她笑道:“那媽媽先去辦理出院手續,衣服都在旁邊櫃子裏,小米你先換身衣服,等下我們就回家。”
“嗯。”夏小米點了點頭。
回家,回哪裏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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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夏家別墅,連一向嚴肅一直都是板著個臉的爸爸都難得的紅了眼眶,一遍一遍的圍著自己打轉,卻又一遍一遍的點頭笑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一向鬼馬的弟弟又長高了,甚至都超出自己兩個頭了,卻還是像以前一樣粘著自己,她才剛從爸爸那裏脫身他就跳了起來把自己給撲倒了。
“姐姐,下次別生病了,都瘦了,本來就不漂亮了,這下可怎麽找老公啊?”那麽大的男孩了還像個沒長大的小屁孩一般撒嬌。
夏小米輕笑,寵溺的摸了摸還賴在自己胸口的男孩很精神的短發:“嗯,下次不生病了。”
夏之森很詫異的抬頭看著自家大姐:“姐,你病傻啦?怎麽不打我?”
“你這個臭小子,皮癢了就直說。”夏小米笑罵。
“啊,真是,這麽久沒被老姐罵了還真有點不習慣。”夏之森饒了饒頭,有點尷尬的站了起來。
“滾!”夏小米抬腿踢了踢男孩子修長的腿,眼底的笑意卻沒有遮掩。
夏之森吐了吐舌頭:“這才像我老姐嘛,我先上去了,姐,晚上和你睡要不要?”
“去死。”夏小米再也忍不住,拿起靠背砸了過去。
“行了阿森,都二十歲的大人了,開玩笑也得有個分寸。”最後還是黑臉的夏爸開了口。
夏之森扮了個鬼臉,蹭蹭蹭的跳上了樓。
夏小米看著他修長的背影,輕笑出聲,真好,家的感覺。
“小米啊,你也累了,先上去休息吧,什麽事等你調整過來了再說。”夏爸爸的語氣嚴肅,卻仍是帶著關心。
“嗯。”夏小米點了點頭:“爸,那我也上去了。”
“去吧。”夏媽媽笑得溫柔極了。
“你們也早點休息。”夏小米起身,在夏爸夏媽頰邊親吻,得到了回應,這才轉身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
直到關上房門,夏小米再也撐不住臉上的笑意,背靠著門緩緩的坐到了地上。
沒有人覺得奇怪,她的臉,沒有人察覺到這已經不是最初的夏小米的臉了,像是沈家小姐的臉才是她的一樣,爸爸、媽媽、小弟,所有她最親近的人也都沒有什麽不對的感覺。
如果這一切隻是夢,為什麽她的樣子卻變了?如果不是夢,為什麽她卻還活著?如果可以,她多想就這麽不回來了。
嗬嗬,夏小米輕笑,她真的好不孝,為什麽這樣的想法就像在心底紮了根一樣,怎麽揮也揮不散。
可是,真的好想他,司徒夏致,就像做了場夢,夢醒了,我還是我,庸庸碌碌的夏小米,可我的心卻丟在夢裏找不回來了。
司徒夏致,我回家了,和你不同時光的家,你永遠也到不了的家。
夏小米抱著自己,將臉深埋在膝間,夏日的夜色涼爽通透,帶給她的,卻是和冬日裏一樣的寒冷。
司徒夏致,我們,是不是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