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否極泰來
中考的考場很輕鬆。
但這隻是相對於周揚來說的，即便像是陳衝這種囂張慣了的油條混子來說，現在出了事，不也是害怕了嗎。
周揚本想破口大罵幾句，但是他忍住了，他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宣傳部長了，他現在跟陳衝一樣，同樣是一個初中學生，碰到這種事情，他不應該頤指氣使地去責怪他，相反，他必須要保證陳衝情緒的穩定，否則，事情恐怕會鬧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第一，草稿紙上沒有你的名字，也沒有你的考號，所以監考老師沒有直接證據證明這是你的草稿紙，第二，明天的監考老師會換人，第三，老師不傻，明天監考的時候一定會更加嚴格，我會想別的辦法，第四……”周揚想了一下，暫時沒有想到第四點，他當機關領導的老毛病又犯了，說話的時候總是喜歡逐條進行總結，這個習慣以後要改，“第四，保持信任。我會找到別的辦法。”
周揚的語氣老成持重，條理清晰而且說服力極強，更重要的是，他說的話，能夠給人以信心，仿佛隻要他能夠說的出來，就一定能夠實現。
陳衝心裏放心了不少，周揚說的沒錯，隻要不是老師親手逮到，憑什麽說那張草稿紙就是我的，這是誣賴，這樣一想，陳衝的心情瞬間好了不少，心情一好，他就習慣性地去摸腦袋後麵的辮子，但是摸了半天才想起來他已經把辮子給剪了。
周揚笑了一聲，然後扶了一下他的肩膀，“發型不錯，繼續保持，明天進考場之前我會再找你的。”
看著陳衝走了，周揚想了一下，然後馬不停蹄地去找七班的林浩。
現在是六點，正是吃飯的時候，但是周揚已經顧不得了，摩斯密碼不能用了，隻能換其他的方式，周揚一邊低頭趕路，一邊在心裏盤算明天考試的時候到底要采取什麽辦法才能躲過監考老師的重點監考。
當周揚來到七班的幾個宿舍之後卻被告知林浩是走讀生，不在學校裏麵住。周揚問七班的人有沒有人知道林浩家裏電話，結果也沒人知道。
這就麻煩了。
周揚拜托七班的同學在明天看到林浩的時候告訴他四班有一個叫周揚的人在找他，這些學生點頭答應了，但是周揚卻察覺出這些學生答應的很心不在焉，好像林浩跟他們不是一個班的一樣。
看來林浩在班級裏的關係不怎麽樣啊。
既然找不到人，周揚也沒有繼續在這件事情上浪費時間，還不如趁著這段時間趕緊為明天的考試做些準備。
重生之後的第一道關卡就這麽麻煩，著實出乎周揚的意料，看來人生的哪一個階段都過的不輕鬆啊。
第二天，周揚心緒複雜地踏上了奔赴考場的公車，他想到了一個辦法，但是比起摩斯密碼，還是有些風險的，不過這已經是周揚能夠想出來的最好的方法了。
七點半，各個學校的考生們陸陸續續到達了考場，但是周揚沒有看到林浩的身影，他隻能繼續在考場外麵等待。期間葉青走過來跟周揚交流了幾句，但是後者顯然沒有什麽心情，葉青隻以為他是在擔心考試，因為她知道周揚的理科並不是太好。
“我在你的前麵，如果你有什麽問題的話，可以踢我的凳子。”說完，葉青朝他眨巴了一下眼睛，很是俏皮。
周揚知道她不是在開玩笑，這姑娘外冷內熱，這種事情她真的做的出來，但是周揚隻是笑笑，“嗬嗬，葉青同學，助人為樂可不是這樣子的喲。”
“我隻對你一個人這樣。”
說著話，葉青的臉龐一紅，隨後便低著頭羞澀地走到了女生群裏麵，幾個女生嘰嘰喳喳地跟她笑著聊了起來，不用想，肯定是在拿剛才的事情打趣她，這是女生們最喜愛的話題，沒有之一。
周揚後來回想這件事情的時候，還是點頭承認，當時他的確是動心了的，憑借葉青的聰明伶俐，一定會將答案傳遞到他的手裏，但他之所以沒有答應，是因為有林浩方麵的考慮。既然林浩已經參與了進來，那就一定要讓他感到充足的參與感，否則以後的交流就會遇到障礙，這是合作者之間最忌諱的問題，他要避免這種問題的產生。
七點四十，還有十分鍾就要進考場了。
他怎麽還不來？
周揚心裏有些著急了，到現在為止，他還是沒有看到林浩的影子。
難道這個家夥不來了？
也不是沒有可能。
中考跟高考不一樣，中考是有擇校費一說的，除了省外的高中有些麻煩之外，在省內的高中，隻要你有能力支付足夠的擇校費，那麽所有的高中都可以隨你挑。所以，讓周揚擔心的就是這個問題，萬一林浩突然覺得中考沒意思或者因為其他原因不來參加考試，那他的計劃就全部泡湯了。
“請同學們排好隊，開始進場了，凡是跟考試有關的書籍、筆記，請放在這張桌子上。”
林浩還是沒來。
他媽的！
周揚狠狠地踢了一下牆壁。
這種計劃之外的紕漏讓他感到憤怒，不能掌控全局的失敗更加讓他感到無能。
直到進場，林浩也沒有出現。
周揚安靜地坐在座位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講台上的監考老師拿著檔案袋向下麵的學生展示檔案袋封存完整，沒有任何損壞。
至少監考老師已經換人了，這是一個好消息。周揚心裏如是安慰道。
他還在尋找每一寸可以利用的機會，包括那些絲毫不起眼的微弱優勢，積少成多，聚沙成塔，這是一個成熟男人應該具有的優秀品質。
監考老師手裏拿著試卷一張一張地發下來，紙張互相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音，拿到試卷的學生急不可耐地趕緊將試卷通篇瀏覽一遍，似乎早些拿到試卷就能比其他人多考些分數一樣。
八點整，鈴聲響起。
“現在開始作答。”
隨著監考老師發出可以答題的指令，所有學生都拿起了手中的筆開始埋頭答題，周揚跟其他人一樣，老老實實地在紙上寫寫畫畫，但是如果有人湊近看的話，他的草稿紙上的東西其實都是胡寫亂畫的，在他身後的陳衝也是如此，因為周揚在開考前就告訴他，無論如何，一定不要東張西望或者幹脆放棄，即便是裝，也要認真地把整場考試裝下來！
八點十分。
林浩來了！
這小子原來是遲到了！
林浩大汗淋漓地衝進了考場，看的出來，他是一路跑過來的。
中考的規定是在開考後十五分鍾不能進場的，所以林浩是幸運的，在監考老師確定沒有問題之後給他安排了座位，並發了試卷和草稿紙。
很好，機會又多了一分。
雖然周揚還不確定之前跟林浩製定的計劃能不能派上用場，但至少現在運氣看起來又站在他這一邊了。
考試繼續，考場當中再次恢複了之前的平靜。
清晨的涼爽並沒有持續多久，不多時，偌大的太陽升了起來，大地開始被烈日炙烤，這天的蟬似乎也格外氣氛，不到晌午就開始鳴叫了，這也給燥熱的夏日平添了幾分疲倦。
而此時，考場裏的人也同樣忍受著這夏日的煎熬。
考場當中一共有三個監考老師，其中一個坐在講台上，是主監考老師，另外兩個老師分別一前一後流動巡邏，他們不隻是裝裝樣子，但也不可能整場考試都百分百精力投入，所以監考老師們慣用的原則就是——全麵監考，重點針對。
很快，幾個走神、左顧右盼、玩弄橡皮和文具的學生就被列入到了重點針對的對象當中，至於其他考生，則沒有百分百投入的必要了，周揚和陳衝一直在認真做題，自然是安全的。
這個經驗還是周揚從妻子陳婷那裏知道的，陳婷是人大哲學係研究生，在讀研期間也經常會代導師進行一些考試的監考，這些經驗也是從那個時候得來的，想不到竟然還真派上了用場。
周揚，你還真是討了個好老婆喲！周揚自嘲似的在心裏感歎了一聲。
很快，在監考老師鎖定針對目標之後周揚就確定，昨天的那張帶有摩斯密碼的草稿紙其實根本就沒有被老師發現，做為國家機關幹部，周揚這點看人的眼力還是有的。
如此一來，周揚發現失去的優勢又重新回到了手裏。
考試還剩下半個小時的時候，林浩輕聲咳嗽了一下，這是他們事先約定好的暗號，周揚輕微碰了一下後麵的桌子，陳衝知道好戲即將開始了。
一切準備就緒。
最初的時候，周揚還擔心林浩會記不住密碼的傳送方式，所以特地告訴他，如果密碼錯了，就把筆放在桌子上，然後再拿起來改正就可以了，但出乎周揚意料的是，林浩對密碼的掌握很是熟練，中途一次都沒有中斷。
隨著滴滴答答的聲音，上午的考試很順利地結束了，周揚的兩科考試，第一科順利解決。
否極泰來，這是周揚對上午考試的總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