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真實身份

  這次沒有讓客人等太長的時間，當那個梳著大背頭的華發老人出現的時候，時間也不過剛剛過去一分鍾而已。


  “讓幾位久等了，實在是不好意思。”


  周揚吃驚地看著這個老頭兒，眼睛瞪的像銅鈴一般，周淑良不知道他又刷什麽花樣，直接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踩了他一腳，後者立刻疼的齜牙咧嘴倒吸冷氣，險些從椅子上跳起來。


  “嗬嗬，小夥子，怎麽了，這麽快就不認識我了？”


  老頭兒手裏拿著一瓶勃艮第的葡萄酒，用白色的酒巾包裹著，酒的年份不知道，周揚隻看到上麵寫了一個1985，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而且他也無心去猜測這瓶酒的來曆和年份，他現在滿腦子想到都是，這個打掃衛生的大爺，是否就是那位傳說中的齊海天。


  “哎喲，齊爺！您真是齊爺！”


  不用說了，看盧元忠這殷勤的姿態周揚也知道，這位大爺肯定就是傳說當中“留過洋”的齊海天了。


  好家夥，大爺？周揚啊周揚，你還真敢叫啊，不被人揍一頓就算便宜你了。


  對於燕京人來說，大爺，可不是什麽好詞兒，在後來的社會當中，能夠與之相提並論的恐怕也就隻有“逗比”這個詞語了。


  這一次，周揚心裏也不禁暗暗為齊爺的寬闊胸襟由衷佩服，同時也慶幸自己不用挨揍了，誰知道這位爺是個什麽脾性呢，指不定一會兒心裏覺得憋屈，就可能在路上對自己下悶棍呢。


  “嗬嗬，不敢當，做碗飯討生活而已，這位老板您請坐，今天是齊某人招待不周，望海涵。”


  “海涵海涵，一定海涵。”


  看著盧元忠那副模樣，周揚和周淑良都不禁臉色微紅，略顯尷尬，好歹也是上過大學做過大買賣的人，怎的如此魯莽，跟這位齊爺一比，簡直就是老母雞見鳳凰，雲泥之差。


  “那好，齊某人就不打擾了，幾位吃好，若是有不滿意的地方，可以直接跟齊某人說。告辭。”


  “哎，等一下！”


  齊海天回頭，微笑著看了周揚一眼，然後彎腰拱手，正色道，“這位小兄弟還有事？”


  看來關於齊家的傳說也不盡然全是假的，就剛才齊海天這彎腰拱手問話的動作，也是老飯店裏夥計的標準規範動作，姿態要拿的低，說話要落的穩當，這樣才能讓客人滿意，挑不出毛病。


  先把客人伺候的像個爺，然後自己才能當爺。


  周揚也拱手問禮，說道，“齊爺，跟您打聽一下，明天早上，您這飯店是不是真的有人要來？”


  周揚問的自然就是徐菁菁的事了。


  “當然，”齊海天笑了笑，又問道，“怎麽著，小兄弟若是想讓我幫忙要一張簽名的話，老頭子我還是可以幫忙的。”


  “您也懂簽名？”


  “不懂，我那孫女喜歡，也就跟著學了一點兒，搞不懂你們年輕人的事，可也不想被你們年輕人落下，沒辦法，腿腳不行咯，腦袋也不靈光了。”

  話說完，這老頭兒的語氣裏帶著些許的遺憾和惆悵，想著可能是因為半生零落浮萍，才有這種慨歎吧。


  “那行，齊爺，明天早上過來的時候，就麻煩您幫我要一張簽名了。”


  “你什麽時候來？”


  “明天晚上吧。”


  “不湊熱鬧？”


  “湊熱鬧的人多了去了，不缺我這一個。這簽名我也是幫別人要的，就拜托您了，您要是沒空，把簽名給別人轉交也行。”


  齊海天擺擺手，“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我齊某人還從來沒有食言過。你這張簽名，我幫你拿到，還會親手轉交給你，明天晚上八點，你到時候來三樓辦公室就行了。哦，對了，敢問小兄弟怎麽稱呼？”


  “姓周，單名一個揚字。”


  “周揚，”齊海天念著這個名字，然後點了點頭，再次拱手抱拳說道，“老朽記住了，到時小兄弟盡管來拿便是，不夠，過時不候啊。”


  周揚笑著說道，“老爺子說話算話，我這晚輩也不能言而無信。”


  “好。諸位慢用，齊某就先告辭了。”


  隨之齊海天的離開，房間裏的服務員們也緊跟著走了出去，方才還稍顯擁擠的房間裏，瞬間變的空落落的，氣氛也有些冷清，然而，盧元忠的臉上卻帶著一抹一場興奮的紅色，方才他跟齊海天握了握手，到現在還時不時地低頭看一眼自己的手掌，仿佛上麵鑲嵌著黃金。


  “哎呀，那可是齊海天齊爺啊！嘖嘖，多少人想見一麵都難，剛才居然跟我握手了，嘖嘖，樹苗，你說這算不算是緣分呢？”


  “算。”


  周淑良點了點頭，聲音不輕不重，不緩不急，但是卻足夠點醒盧元忠了，後者意識到自己失態了，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後朝著周揚說道，“小楊，你是怎麽跟他認識的？我看你們兩個，聊的還可以啊。”


  周揚一邊往嘴裏塞著龍蝦，一邊把剛才自己上廁所的事情說了一遍，聽完了他的講述，盧元忠內心的激動之情再次泛濫。


  “看看，這才是像做大事的人，身居高位，手眼通天，能享的了大福，也能彎下腰來做事，嘖嘖，現在找這樣的人可不好找了啊。”


  聽著他的感慨，周揚心裏十分不屑。


  那些關於齊家三代的傳言，周揚認為其中百分之九十大概都是虛構的，而且捏造事實編撰故事的人，八九不離十就是齊海天自己，老來精老來精，越老越精，這老小子表麵上看著忠厚老實，舉手投足帶著一絲文人範兒，可他忘了，他是做生意的，既然是做生意的，又有哪個是幹幹淨淨的呢？都是一個山裏蹦躂的狐狸，誰什麽德性，大家心裏都一清二楚。


  還講什麽“君子一言快馬一鞭”，這種屁話也就嘴上說說而已，齊海天本性若真是如此的話，早就將老底兒賠光回老家打漁了。


  看著盧元忠還在嘖嘖感歎齊海天有商業道德，做人做事十分講究之類的話，周揚不禁暗暗搖頭，這麽明白淺顯的道理，他們怎麽就不明白呢。

  這頓飯吃完，一共消費1198，因為齊海天親自上酒的緣故，飯店給打了個折，收1000整，兩百塊錢的便宜，不算小，可也不算大，但是這兩百塊錢對於盧元忠來說卻有著重大的意義，他始終認為是齊海天對自己另眼相看才會給自己折扣的，對於他的這種天真的想法，周揚微笑點頭，心裏卻嗤之以鼻。


  回到家裏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半了。


  盧元忠沒有上樓，在樓下跟周楊二人告別之後自己開車走了，看著他黃色的車尾燈，周揚對著周淑良感歎道，“不知道他還能忍到什麽時候，這為盧叔叔也是一位修養極好耐力極強的生物啊。”


  周淑良看著他冷哼了一聲，“這句話用來形容你倒是挺合適的。”


  “我沒那麽好的耐性，我從來都是餓了就吃，困了就睡，看到不好的，直接除掉，有了想要的，就直接搞到手。生活哪有那麽多嘰嘰歪歪，你說是不是，姐姐？”


  看著周揚這一臉人畜無害的笑容，周淑良感到由衷的心寒。直到上樓回到家，心上的那種壓迫感也依然沒有消失。


  周揚靠在沙發上，仔細地回想著今天發生的事情，想來想去，似乎沒什麽特別的地方，隻要辦完了營業執照就可以按照既定的計劃買貨進貨了，而這道營業執照的關卡，卻恰恰卡在了盧元忠這裏。


  據說他是什麽有來頭的人，周淑良沒跟周揚仔細說過，後者也沒有心思去問，不得不說，生意上的事情周淑良遠比他精通，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隻要沒有太大漏洞的事情，周揚願意全部放權給周淑良。


  除去今天齊海天的事情，周揚發現自己還漏掉了一個環節。


  自己上廁所的時候，房間裏隻剩下周淑良和盧元忠，他們之間的談話，周揚一無所知。雖然他對於兩個人的男女之事沒有興趣，但是這種不能全權掌握的缺失感還是讓他感到不安。


  “他今天都跟你說什麽了？”


  正要準備回臥室的周淑良聽到周揚的話後停住了身體，回頭問道，“什麽說什麽了？你想知道什麽？”


  “我是說，在飯店包廂裏，他都跟你說什麽了。”


  周淑良翻了個白眼兒，“沒什麽，我敢保證，談話內容沒有你想知道的任何事情，包括你最關心的賺錢的問題。”


  周揚點點頭，然後拍了拍旁邊的沙發扶手，“你過來，我想要跟你了解一些事情。”


  “我今天累了，明天吧。”


  “明天有明天的事情，你堅持一下，耽誤不了你太長時間。”


  周揚說話從來都是這麽霸道，可能是在平時隱藏的太深了，所以一旦得到機會釋放，體內的那股運籌帷幄的大家風範總是一股腦兒地湧出來，如狂風呼嘯，似洪水泛濫。


  臉色難看至極的周淑良站在臥室門口僵持了一會兒，但最終還是趿拉著拖鞋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