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解圍
酒店賓館裏的煙灰缸,質量好的真是沒話說,硬生生磕在腦袋上,不碎一塊,不掉一渣,除了顏色變紅了以外,其餘的毫發無損。
這一煙灰缸砸下來,周揚感到腦袋“轟”的一下炸裂,眼前的物體也隨著晃了一下,隨後便多出了很多分 身,這些物體的分 身就那麽一直晃著,怎麽著也聚攏不到一起,仿佛是出離了身體的魂魄在外流浪,怎麽也不願意回到主人身體裏麵一樣。
好在秦淮提醒的及時,再加之周揚跟著張越練武留下來的對於危險的敏銳感知,讓他提前扭動了一下身體,使得這煙灰缸沒有砸在自己的後腦殼上,而是稍微偏離了一下,若是真的被砸到了後腦,那就可真的出大問題了。
小腦匯聚著人體的運動神經,而小腦就包裹在腦後,一旦小腦受傷,人多半不會死亡,但是會出現偏袒或者全身癱瘓的症狀,因此,人體的後腦是人體最為脆弱的部分之一,這一點,張越在最開始教周揚習武的時候就給他說過。
一不戳眼,這是卑鄙的招式,二不打下三路,這是絕人後代的缺德事,三就是不能打後腦。這是要人命的,沒有深仇大恨,別衝這裏招呼。
這不是什麽不可告人的羞恥事情,就算是在國際體育搏擊以及軍隊操練當中,這也是公開的注意事項,不為別的,安全!
現在周揚的後腦遭到了重擊,這讓他無比的憤怒,轉身就是一個側踢,那個王哥這次被使出全力的周揚給踢飛了,飛出去三米之後重重地摔在了牆上,爬都爬不起來,大口地喘著粗氣,說不上來話。
“你、你怎麽樣!”
秦淮先是撿起了地上的錄音筆,然後才趕過來問周揚的傷勢,後者看在眼裏,也不跟她計較,今天這事兒算是他媽的栽跟頭栽大發了。
他也沒心情跟秦淮扯這些事情了。
地上躺著兩個人,還有一個已經昏死過去了,那個被周揚踢在肚子上的家夥已經基本恢複了正常,內髒的劇痛隻會讓人暫時失去行動能力而已,周揚剛才是估摸著力氣踹的,所以他敢肯定沒有把這家夥的內髒踢的破裂,所以他現在肯定是在裝蒜。
周揚摸了一把腦後,手上沾滿了鮮血,手掌把鮮血帶到了前麵,臉上也抹上了一些,衣服上也是,顯得有些猙獰。
“滾!”
周揚打開門,隨即就看到站在外麵的袁四海,這老頭子顯然已經站在這裏很久了.
看到滿臉血的周揚,袁四海心裏一陣驚訝,但是麵上卻依然是冷酷的麵色,他看了裏麵的人一眼,三個人都躺在了地上,其中一個人手裏還握著一把刀。
袁四海推開門走了進去,然後腳尖一挑,從地上把那一柄匕首挑了起來,手掌向前一伸,頓時將那匕首握在了手裏。
這把匕首刃薄,而鋒利,袁四海單手大拇指抵住了刀身,刀柄頂在了手托之上。
一秒,兩秒,三秒。
“啪!”的一聲。
匕首斷裂成兩截。
整個客廳裏更加寂靜。
“我們是齊爺的人,不為難你們,走吧。”
三個人互相看了一眼,相互攙扶著走了出去,沒放狠話,更沒有絲毫的懷疑,出門之後,還恭恭敬敬地把門給關上了。
周揚知道,這老頭子是來給自己解圍的,憑自己這點兒能耐,雖然對付的了這三個人,但是他們身後的那些人,自己是絕無可能對付的了的,但是周揚也有點兒不明白,這老頭子方才還跟自己生悶氣,怎麽現在就回心轉意了?
之後,周揚沒有得到想要的解釋。
打車,醫院,縫針,輸液,一串流程下來,周揚心裏也開始後怕,而秦淮也失去了先前的銳氣,這也是她第一次一時到自己從事的這項工作的危險性,或者說是第一次意識到這項調查的危險性。
是啊,失蹤人口的數據就放在檔案室裏,多少年來沒人去碰,難道那些管理檔案的人全都是瞎子?當然不可能,不去碰,不如說是不敢去碰,這些數據背後一定隱藏著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說白了,就是利益牽扯。
看著周揚裹著紗布的腦袋,秦淮感到心裏很是堵得慌。
如果不是因為周揚,自己現在還不知道身處何地,喊救命是根本不可能的,他們手裏一定有藥,或者其他手段,而且,即便是喊了救命,又有哪個人會出手相助呢?
“我、我很抱歉。”
“哦。”
周揚抬頭看了看吊水的瓶子,大的還剩下半瓶,但是剛才護士又拿過來一瓶小的掛在了旁邊,說是用來消炎的。
聽到周揚這無所謂的聲音,秦淮再次說道,“我是認真的,沒騙你。”
“哦,我知道了。”
你愛他媽的認真不認真,弄死你活該!
周揚才不管秦淮說什麽,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當初為什麽不聽袁四海的話呢,人家到底是大風大浪裏闖過來的,世事洞明,不比自己強?
是,你是知道未來的事情,可又有什麽用呢。曆史上有遠見的人多了去了,他們的腦袋比自己不知道天才多少倍,可是聰明的腦袋能夠當飯吃嗎?現在還不是被人開了瓢?活在當下,保住小命,這才是最正確的!
這一刻,周揚深刻意識到了老祖宗那句“好死不如賴活著”是多麽的正確,至於秦淮,她願意主持正義就讓她去主持吧。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也知道你是對的,我也明白……”
“別,別別別,姑娘,我沒有這個意思!絕對沒有!”
聽到她要煽情,周揚急忙打斷,然後誇張地比劃著雙手,手背上的輸液管子也劇烈地抖動起來,一個護士經過,生氣地說道,“幹嘛呢,輸液都不老實,跑了液你負責啊?”
周揚老老實實地放下了手臂,生氣歸生氣,他可不願意拿自己的身體冒險。
秦淮也不管周揚心裏怎麽想的,接著說道,“這件事情我是一定要做的,如果誰都不願意做,那麽這些無辜死去的人,還有失蹤的人,就永遠不會有人知道了。有些事情……總得有人要去做啊!”
周揚感到自己的內心深處似乎有什麽東西震動了一下,但是當他再去想要尋找的時候,卻又忽然感受不到那陣訊號了。
可惡,又是這種感覺。
周揚在心裏罵了一句,但是也懶得去找尋剛才那陣感覺了,隻是淡淡地對秦淮說事情很難,但是可以選擇比較輕鬆的做事方式。周揚原意是想提醒秦淮不要這麽偏激,現在深稹市委書記張高麗剛上任沒兩年,把這件事情捅出來,豈不是故意給他臉色看,還不如趁著政治局勢不穩定的時候再把這條消息發出來。
這叫借勢。
官場上,職場上,這是最常用的一招,一個人是永遠鬥不過一個群體的,也是永遠不可能逆勢而為的,要想更好地存活下來,就必須借勢,逆勢而為的家夥,通常都沒有好下場。
但是秦淮這個小丫頭,還偏偏不懂這個道理,聽到周揚的話之後,隻以為他是在鼓勵自己,頓時兩眼放光說道,“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望,謝謝你這次的幫助。”
說完,秦淮一溜煙地跑了,周揚想說話都來不及,後來一想,自己管這破事兒幹嘛,還要管,說不定腦袋上還要挨這麽一下子。
一想到腦袋上的傷口,他不禁又感覺有些頭暈,急忙靠在了椅子上。
火車站旁邊的肯德基人滿為患,不過好在周揚運氣不錯,他進門的時候,門口剛好有一個人起身走了,他的懷裏抱著一個孩子,對麵坐的是他老婆。
“小鈺,你先坐這裏,我去買點兒吃的。”
“好。”
周揚後腦上的紗布很顯眼,排隊的時候不少人都有意無意地對著他瞟兩眼,周揚則爽快地回敬自己的眼神,把那些盯著看的人都給瞪了回去。
你們隻知道哥的傷口,可是誰又知道哥心裏的委屈呢。
周揚給自己點了兩個漢堡,和一些雞翅、雞腿之類的東西,然後給齊鈺點了薯條和一些甜食,不知道女孩子吃什麽的時候,點甜的,一般都不會出什麽大錯。
然而,當周揚回來的時候,卻看到自己的座位其他人占了。
“先生,不好意思,這是我的座位。”
這個穿著黑色西裝的年輕人抬頭看了周揚一眼,他的眼神平淡無奇,麵龐白淨,鼻子上有幾顆微小的暗色的雀斑,劍眉深入發梢,很精神的一個年輕小夥子,但是卻讓周揚並不喜歡。
隻要人,總會給人留下或深或淺的印象,但是這個人卻沒有給周揚留下任何印象,張越在這個家夥的身上仿佛看到了袁四海的影子,當初第一次看到淡如清水的袁四海的時候他就想到過張越告訴他的話。
眼神凶狠的人,那是玩兒命的,尚且可以一戰,但實際眼神像白開水平淡無奇的人,一般都是要命的,盡量不要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