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學生
雷夫人隻不過是普普通通的農家女子，隻不過運道好，丈夫做小生意賺了點錢，日子過的還算不錯，甚至能夠送家中的小子去學堂求學，指望著有朝一日能夠改換門庭。
但兒子讀書實在是一筆不小的開銷，一家子的收入也堪堪夠用，雖不至於拮據，但也不富裕，至少沒辦法承擔起女夫子的束脩。
雷家並不是重男輕女的人家，雷夫人隻有一兒一女，對於女兒雷霜也是發自內心的疼愛的，見兄長去學堂上學，雷霜也鬧著要讀書，最後自然是沒有如願。
等著雷霜漸漸長大，也不再癡纏父母，知道自己的日子已然遠勝許多女子，父母也有他們的難處，但對於讀書識字的渴望從來沒有消失過，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她知道了棉紡學堂的存在。
就算這個學堂再名不經傳，雷霜也想去嚐試一二，她不想錯過這難得的，可能也是唯一的機會，今年她已經十三了，雷夫人都開始幫她相看人家了，若是錯過這次的機會，嫁做人婦之後，讀書的機會更是渺茫。
“我是學堂的夫子，鄙姓李。”亦竹上前一步自我介紹道，自從擺脫奴籍之後，她才敢光明正大的說出自己的姓氏，如此才能不辱沒祖上的清名。
亦竹的氣質儀態自然不必多說，她還沒有說別的，就足以讓雷夫人相信她是真的有本事的。
“李夫子，我從外聽到學堂招生的消息，故而帶著小女過來求學，這是小女雷霜。”
“雷霜見過李夫子，見過諸位夫人。”真正走到這一步的時候，雷霜內心很是緊張，生怕這轉眼就成為了一場泡影。
再者，不說亦竹，葉梓萱和韓靖荷兩人身上的氣質也頗為不俗，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婦人，雷夫人說到底隻是小門小戶的婦人，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難免膽怯。
其實她還有許許多多的問題要問，比如學堂會教授什麽？束脩幾何？對學生有什麽要求……嬌養的女兒畢竟不比兒子，讓雷霜在外求學，不打聽清楚情況，雷夫人是萬萬不能放心的。
這麽短的時間裏，已經夠亦竹把雷霜打量一番了，行禮的動作很是不標準，人也有些瑟縮，但至少她敢踏出這一步，僅僅是這一點就難能可貴了。
在招收學生這一塊是由亦竹做主的，葉梓萱等人坐在旁邊，並未插手，隻是靜靜的看著。
“雷夫人、雷小姐請坐。”落座之後，亦竹開始跟她們介紹學堂的情況，她知道雷夫人母女定然很關心這個問題，“棉紡學堂原是朝廷建立，用來教授百姓用棉花織布製衣的，但此時棉花尚未收獲，便可用來教授其他技藝。”
一聽跟朝廷有關，雷夫人的心瞬間就踏實了不少，雖然朝廷不是那麽的可信，但還是有些保障的。
“這是為女子開設的學堂，暫時不會教授跟科舉相關的四書五經，隻會教授……”學堂的情況亦竹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簡單的介紹一番之後便是束脩了，“關於束脩，一年是半兩銀子，筆墨紙硯、針線這些需要自備，學堂也不負責飯食。”
“這些若是沒什麽問題的話，我再考察雷小姐一番，若是通過便可以入學了。”
棉紡學堂目前雖然沒什麽學生，但也不是什麽人都收的，不看資質而是看品性，入學前的考察還是要有的。
聽完這所有的介紹之後，雷夫人有些愣神，直到雷霜扯了扯她的衣角，她才反應過來，之所以這般並不是因為對棉紡學堂不滿，反之是太滿意了，這樣好的學堂真的不是騙人的嗎？
就像是天上掉餡餅一般，能夠學到這麽多的技藝，還都是女子能夠用到的，卻隻收半兩銀子的束脩，要知道，雷夫人兒子就讀的私塾，束脩足足要五兩銀子一年，這還不包括年節給夫子送的年禮。
“沒問題，沒問題，還請李夫子您考察霜兒。”不管這是不是陷井，雷夫人都不想錯過，若真有什麽不對的話，不來就是，左右還沒有交束脩。
見雷夫人沒有關鍵時候掉鏈子，雷霜很是鬆了一口氣，聽完亦竹所說的之後，她是打定主意，一定要過來求學了，半兩銀子的私房她還是有的，雖然那是她這麽多年來幸幸苦苦攢下來的，但用來交束脩她是半點都不心疼。
“還請夫子指教。”
“你隨我來。”既然是考察，當然不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這很容易影響雷霜的發揮，亦竹把人帶到了隔壁的書房。
接下來的時間裏，雷夫人坐在大廳內焦急的等待著，若不是顧及到葉梓萱等人在場，她估計早就急的來回踱步了。
“雷夫人不必擔憂，令愛聰慧守禮，應是沒什麽問題的。”葉梓萱善意的出聲安撫，畢竟是學堂的第一位學生，讓她們看到了希望。
經曆的事情多了，葉梓萱看人的眼光也變得犀利，麵對這樣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剛才的那段期間內，已經夠她大致確定雷霜的品性了，是個不錯的孩子。
“您謬讚了，承你吉言。”雷夫人也能察覺到葉梓萱跟亦竹的關係不一般，聽到她這麽說，心中也落定不少。
其實亦竹考察雷霜的時間並不久，但雷夫人還是感覺到了煎熬，頻頻的望向門口，見到她們的身影連忙迎了上去，隨後又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不妥，硬生生的止住了腳步。
亦竹雖然沒有做過母親，但也能體諒雷夫人的心情，“雷霜很好，等開課之日我會派人去通知你們的。”
如今棉紡學堂還隻有這麽一個學生，自然不會就這麽開學。
對於這樣的結果，雷夫人母女自然是喜笑顏開，樂嗬嗬的道謝之後方才離開學堂。
“我說了不必著急吧，這不就有了第一個學生。”葉梓萱的語氣輕快不少，其實在雷霜未曾上門之前，她也是心存憂慮的，但這些她當然不會告訴韓靖荷和亦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