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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見麵倒計時

  龔喜有兩個微博小號,一個用來追季姝,一個用來在許肆的粉絲群裏潛水。


  這幾天許肆的粉絲群特別熱鬧,一部分人對於他談戀愛的事情接受無能,選擇退群,還有轉黑的,幾個粉絲大號忙著控評,穩定軍心,這段風波持續了很長時間。


  接近年關,粉絲群裏總算清淨下來,龔喜上下翻了翻,沒看到什麽值得在意的事情,又把桌上的資料拿起來看了看。


  自從上次私生進宅的事情過後,許肆就沒有住在那個小公寓了,一直在工作室窩著,龔喜查這事查了很久,也就查出一點苗頭,實質的證據還很難找。


  他看了兩眼手機,去敲工作室的門。


  敲了幾下,開了一條門縫,許肆懶洋洋地倚著牆,原本微卷的半長發在拍完一個飲料的廣告後就剪短了,現在是淺金色的短發。


  短發到底是好打理些,他在工作室熬了大半夜,現在看起來也不顯得多頹廢,就是眼下一道青黑很明顯。


  龔喜小聲嘀咕:“你這是朝著國寶的方向發展啊。”


  他把點開的手機界麵舉給他看:“機票定好了,那邊有朋友在,你到時候開他的車回來就行。”


  許肆微頷首:“謝了。”


  龔喜忍不住說:“你要不這次就把人帶回來吧,這都小半年了。”


  許肆垂著眼皮,模樣看上去有點懨懨。


  “我聽她的。”


  她想回來的時候就回來,誰也不能逼她。


  龔喜瞅他幾眼,誇他:“你真高尚。”


  說實在的,他沒想到許肆能忍這麽久,他是那種變成貓變成狗,想盡辦法都要留在喻溫身邊的人,耍起小心思來,效果未必不好。


  然而許肆什麽都不做,乖得不像話。


  還是喻溫教得好啊。


  除夕夜那天,龔喜開車送季姝回老家,她這段時間忙得腳不沾地,瘦了一大圈,他看著心疼,把通告往後推了推,讓她能在家裏多待幾天。


  道路上車流不息,堵車堵得厲害,每輛車裏都坐著個急著回家的人。


  喻溫把院子掃了一遍,她的房間在中間,左右兩間房的同事都回家過年了,家家團圓的日子,她卻連家都沒能回。


  她眯了眯眼,安靜地想,其實也沒家能回了。


  “吱嘎——”


  老舊的大門被推開,冒出一個圓乎乎的小腦袋。


  吉祥眨巴眨巴眼睛,乖乖叫人。


  “喻老師,”他笑起來頰邊有淺淺的酒窩:“老師去我們家吃飯吧,我媽做了好多菜。”


  喻溫回房間拿了點糖塞給他:“你爸爸回家了嗎?”


  吉祥把糖果收起來,拍拍自己的小棉襖。


  “回了,昨天就回了,還給我買了新衣裳。”


  喻溫摸摸他腦袋,眼裏含了點笑。


  “嗯,新衣服很好看,”


  吉祥在喻溫這裏賴了會兒,走的時候依依不舍。


  “老師你別出門啊,我晚上還來找你玩。”


  喻溫點頭,應了一句好。


  小家夥兒一走,房間裏就空蕩蕩的,她在這裏住了幾個月,房間裏卻並沒能添多少東西,一隻行李箱安安靜靜地靠著牆角。


  她站了會兒,把臥室裏散落的書都收起來,又開始疊衣服。


  過完年,馬上就是一個新學期,喻溫在這裏待了幾個月,在今天這個闔家團圓的日子,才模糊感覺到自己真的離開了太久。


  吉祥說要來找喻溫,天一黑就坐不住了,他媽媽嫌棄地瞥他一眼,“凳子上有刺紮你啊?”他撅著嘴:“媽,我想去找喻老師玩。”


  院子裏幾個婦女在聊些家長裏短,吉祥看到媽媽敷衍的應承,立刻就往外跑,留下他媽媽嘟嘟囔囔。


  “這個喻老師怎麽過年也不回家,學校裏其他老師早就跑沒影了。”


  這幾天沒下雪,但溫度一直很低,吉祥叫了幾個小夥伴一起過來,要聽喻溫講故事。


  他們歡快蹦躂了一整天,這時候倒是安靜下來了,聽著故事搖頭晃腦,時不時地揪一下女孩子的麻花辮。


  漆黑的夜裏,驟然一明,有絢爛的光從窗外劃過,吉祥猛地站了起來,倒騰著小短腿往外跑,站在院子裏大呼小叫。


  “老師老師,有人放煙花!”


  黑漆漆的天如一幅空白畫卷,被璀璨的煙花掛滿,一束又一束,開得熱烈漂亮。


  吉祥激動地又蹦又跳,他們這裏過年也很少有人家放煙花,大概是因為孩子不多,好多人過年也不回家,大家都習慣放鞭炮,隻有小孩子們偶爾會買點呲花玩。


  他牽著喻溫的手,和幾個小夥伴一起往前跑,想去看看是哪家在放煙花,跑了一段路後,卻隻在一個久無人住的老屋前看到了堆在地上的煙花,旁邊還有一些呲花摔炮,都是小賣鋪裏最受孩子歡迎的東西。


  喻溫突然就想起和許肆一起度過的那個七夕,他說的,如今也做了。


  吉祥跑去旁邊望了望,踟躕地過來求助喻溫。


  “老師,這是誰放在這裏的呀,是不要了嗎?”


  布置這些的人很用心,地上還放著幾個嶄新的打火機,喻溫彎了彎唇,開了一盒仙女棒,溫黃的光映亮了柔軟的眉眼。


  她說:“是新年禮物。”


  許肆沒在外麵留宿,開了大半夜的車趕回來,大概是因為睡眠不足,太陽穴疼得厲害,他裹了羽絨服下車,沒立刻回公寓,在外麵吹了會兒冷風,想起自己很久沒回來,估摸著洗漱用品都該換了,又把帽子口罩戴上去便利店。


  除夕夜,路上幾乎沒有人,除了不關門的便利店,周邊隻有路燈投下一團淺淺光暈。


  再一次越過某個路燈的時候,許肆眉頭一皺,往身後看了眼。


  離他幾步遠的位置,正慢慢走著個人,看身形應該是女人,手裏還拎著袋子,夜色太濃,其餘的都不看清楚。


  許肆本能地覺得不對,但細想起來又沒什麽,他都能在這個時候出來買東西,別人未必就不能。


  他把手指揣進兜裏,一邊注意著腳下,一邊加快步子往前走。


  商業街的店鋪都關了,便利店門麵很小,在濃濃的夜色裏亮著一小片的光。


  路燈下影子拉長,微微的晃,漸漸的,有另一道影子靠近過來,同時響起的還有窸窸窣窣的塑料摩擦聲。


  許肆目光一凝,想也不想地轉身後退。


  朝他撲過來的女人撲了個空,險些摔在地上,羽絨服的帽子掉下來,露出一張蒼白的臉,眼睛很細很長,直勾勾地盯著許肆。


  她嘴裏呢喃著,把手伸進一直拎著的塑料袋裏。


  “你怎麽能喜歡別人呢,怎麽能跟別人結婚呢,你騙我,你騙我!”


  黑夜裏,刀尖冷光一閃,女人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撞過來。


  ——


  吉祥和其他孩子很晚才回去,把地上留下的煙花放了個幹淨,走的時候還人手一盒摔炮,高興地合不攏嘴。


  喻溫把最後一個孩子送到家門口,看著他進了家門才轉身回去。


  支教老師住的院子是村裏大隊安排的,一共就幾間,支教老師來來走走,都住在這裏。


  喻溫把桌上的課本和講課筆記都整理了一下,想了想,給學校的老校長打了個電話。


  老校長一輩子無兒無女,這會兒正在親戚家過年,接了喻溫的電話後,第二天就趕回來了。


  喻溫有些抱歉:“讓您沒過成安穩年。”


  老校長擺擺手:“說到底不是我自己家,我今天也就該回來了,和你沒關係。”


  他看著喻溫收拾好的箱子,擦了擦老花鏡。


  “不待了?”


  喻溫輕輕“嗯”一聲。


  “該走了。”


  老校長笑了笑:“也是,你這一來都來了小半年了,是該回家了。”


  他瞅了兩眼,也沒找到自己可以幫忙的地方,就把從親戚家帶來的酥糖分了點給喻溫,言語溫和。


  “回去也好,好好過個年,車票訂了沒有?”


  喻溫彎了彎唇:“還沒,”


  她說:“我想跟孩子們告個別。”


  這裏位置太偏,村裏也沒多少孩子,教書的老師大多都是來支教的,待一段時間就走,這些孩子們好多時候連適應的機會都沒有。


  老校長點點頭:“也好。”


  他看著漸漸明亮的天,笑了笑。


  “國家政策好了,過兩年這水泥路就能修起來,到時候孩子能上正軌的小學,不用擠在咱這個破地方。”


  冬天寒氣重,老校長看著喻溫,咳嗽了一陣。


  “我聽說,有好人心給學校捐款了,是你不?”


  喻溫不是從學校畢業過來的,她報名的時候信息填的很全,老校長最初很關注她,也打聽過一些事情,村裏的風言風語更是聽了不少,知道她是城裏人,家境殷實。


  他們村裏是窮,窮的明明白白,連點宣傳都沒有,老校長稍微一問,就能猜到誰捐的這筆錢。


  喻溫沒說話,隻是笑,她來這裏的幾個月吃喝都上不了質量,但卻比以前健康了些,瘦削的臉頰上多了點肉,笑起來特別好看。


  老校長便也笑了。


  這樣的姑娘哪能在這種山旮旯裏待著呢。


  村子小,一有點消息就傳的特別快,喻溫兩天裏見了很多學生,送了他們一些書和筆。


  吉祥家離她住的地方最近,幾乎是天天來,走的時候還忍不住哭鼻子。


  喻溫摸摸他腦袋:“難過?”


  吉祥擦擦眼淚:“老師走了就再也見不到了。”


  他才上三年級,生命裏卻多了很多不告而別和永遠不見的人,已經懂得了離別的意義。


  喻溫給他掌心塞了顆糖:“不會見不到,”


  她認真地保證:“我還會回來見你們的。”


  小胖墩哭得稀裏嘩啦,很狼狽,也很可愛,喻溫蹲下來,給他擦掉下巴上沾著的淚珠。


  “你們是唯一叫我老師的人,是我唯一的學生,我們還會見麵的。”


  吉祥吸吸鼻子:“真的嗎?”


  喻溫彎彎唇:“老師沒有騙過你們。”


  吉祥這才癟癟嘴巴,不哭了,隻勾勾喻溫的小指頭。


  送走這些孩子們,喻溫才訂了車票,把行李箱重新收拾了一遍。


  隔壁住著的沈韻早上回來了,好像是跟家裏鬧了矛盾,來的時候還氣哼哼的。


  村裏洗漱不方便,喻溫燒了點熱水,準備簡單地擦洗一下,地上有水,現在已經結了冰。


  她拎著水桶慢慢走過冰麵時,裹著棉襖的沈韻從房間裏出來,拿著喻溫的手機。


  “你來電話了!”


  她話音剛落,響了半天的手機安靜下來,隨即進了條短信。


  沈韻沒什麽隱私意識,下意識掃了眼。


  “一個叫龔喜的人發的,說許肆住院了。”


  她嘀咕著:“這名字怎麽那麽耳熟呢。”


  下一刻,沈韻驟然驚叫起來,“你怎麽摔了啊!”


  喻溫扶著額頭站起來,地麵上都是薄冰,現在又覆了層水,她袖口都濕了,刺骨的涼。


  掌心一片黏膩,她疼得皺眉,卻朝沈韻伸出手。


  “給我手機。”


  沈韻被她這一摔嚇得要死,沒好氣地拍開她的手,小心地把人摻起來。


  “要什麽手機,你頭在流血知不知道!”


  她連忙給村裏認識的人打了電話,一起把喻溫送去了衛生院處理傷口。


  喻溫路上就拿到了手機,她給許肆和龔喜都打了電話,沒接通,她隻能上網去搜索,熱搜榜上許肆的名字已經掛了好幾天,現在掛在最下麵,仍然有熱度在。


  【許肆被私生刺傷住院】


  很小的一行字,落在喻溫眼裏卻十分刺目,她閉了閉眼,額頭上的傷口疼得厲害,她臉色煞白。


  正是年關,衛生院裏隻有個老大夫坐著,皺著眉看她傷口,見她還拿著手機不停翻看,冷著臉訓斥了兩句。


  “摔成這樣,不怕臉上留疤啊,還玩手機。”


  喻溫沒說話,安安靜靜地聽著,隻是臉色越來越白,老大夫也就不說了。


  傷口簡單處理完,喻溫回去拿上自己的箱子,這就要回去。


  沈韻也知道應該是出事了,給她裝了瓶熱水暖手,囑咐了兩句。


  “別太著急,注意點你的傷口,別再蹭著了。”


  喻溫低低地“嗯”了聲。


  她不太清楚許肆的情況,網上的消息五花八門的,翻了翻還是放棄的,想閉眼休息會兒,傷口卻不停地用疼痛刷著存在感。


  車票到底沒用上,喻溫轉了幾輛車,買了最近的航班趕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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