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

  自從和皓傑結婚以後，我幾乎沒怎麽工作，或者說我的工作就是不停地參加宴會，打扮得珠光寶氣，做整個會場最閃亮的花瓶。然後很灰暗地離婚，去法國封閉自己，再到遇見楚文，我似乎忘記了自己還要去工作，一年多了，我該回到一個正常的二十六歲女人的軌道上去。上班。當然，不是去方家的公司！


  開始關注一些企業的招聘信息，做必要的刪選，其實我也說不好到底是我在選擇公司，還是公司會選擇我。曾經光鮮的外貌公司白領，業務部的經理，自然少不了與很多企業的高層打交道，所以這些企業，必須在我的考慮之外。然而，除了這些，剩下的一些小型私營企業，似乎又會覺得委屈了自己……矛盾。


  也許，我可以試著在另外的領域找到屬於自己的一片海洋吧。喜歡服裝，可以這可以成為我的職業。


  我把楚文叫到我的公寓。


  當我把這些想法告訴楚文的時候，我讀不出他語氣中的任何感情色彩。


  “你喜歡就好。”他甚至沒有經過思考。


  “是不是你們男人都這樣?如果這就是我想要的答案，我又何必來問你！”有些失望，有些惱怒。


  “我說的是實話嘛，我又不是養不起你，做你想做的事情，我完全尊重你的愛好。”楚文抱住我，在我耳邊輕聲說。


  “我懂。可是文，喜歡歸喜歡，我在設計服裝方麵沒有一點經驗。”


  “經驗是靠積累出來的，但是設計這方麵的東西很多時候靠的是靈感。”


  “嗯……但是基礎還是需要的。或者我去報個班吧，有人教學起來會比較方便。”


  “你怎麽想就怎麽做嘍。”楚文聳聳肩。


  “真沒趣！”我嘟著嘴。


  我打開電視，眼神空洞。


  “那……那我回去了啊！”就這樣離開，關門的時候不再小心翼翼。是隨意吧。


  其實我不是不知道該怎麽做，我隻是想在前進的道路上，有人與我分享，所有的過程。


  也許有些人戀愛是需要時間與空間的距離的。雖然是戀人，但更像普通朋友，偶爾的見麵，偶爾的聚餐。也許我們的戀愛方式叫短信戀愛吧。


  這樣就這樣吧，楚文僅僅是沒有習慣有我陪伴的日子，慢慢的，會好起來的。蛹是痛苦的，但再苦也要掙紮出這段令人彷徨的日子，因為太期待飛舞的感覺。


  我報了班，就在百合星語的附近，一刻鍾的路程。上課時間是每晚七點到九點半，一個月。


  給我們上課的是個十分年老的女人，穿著怪異，像在天橋下遊走的乞丐，可以聞到一股發黴的味道。


  她說，一個頂級的服裝設計師設計的不是服裝，而是人的靈魂。所以，我們首要做的是，設計好自己的靈魂，用自己犀利的目光，超前的思想，來主宰自己的生活。


  於是，一個晚上下來，她講了很多關於哲學和心理的東西，我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報錯了班。


  嗬嗬，真是一個怪異的人。充滿神秘感的老女人。


  第一課次就這樣在我的莫名其妙中結束了。有些頭疼，思維開始膨脹，是不是這個女人給我施了魔法？

  夜晚的風鑽進脖子，冰冷冰冷的。


  打電話給楚文，拿手機的手凍得有些僵硬。


  “文，我下課了。”


  耳邊傳來激烈的打鬥聲，聽得出來，是遊戲裏的。


  “感覺怎麽樣？哇……哦！”


  看來他還是專注於他的遊戲。


  “也就這樣吧，外麵很冷，先不跟你說了，拜拜。”我掛上電話，眼淚不自覺地湧了出來。在這樣的寒夜，淚水是結冰呢還是被風幹？

  我比不上他遊戲裏的一個角色。


  悲哀。


  無比的失落。


  十五分鍾的路程，我像幽靈般不知飄移了多久。回到公寓，我已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徹頭徹尾的寒冷。


  衝了個熱水澡，心情稍稍放鬆。


  關燈。在漆黑的夜等待時間流過。


  等待十一點，楚文才有可能停止他的遊戲。


  滴答滴答，時鍾敲打著我的心，有些抽痛，看不清天花板的顏色，恍然間失明，然後看見大片大片的黑暗，無邊的恐懼。


  十一點。我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機。


  “文。”


  “嗯，剛洗漱完，今天的課怎麽樣？”


  “一個有些神秘的老女人講一堆我聽不懂的東西。”


  “讓自己靜下心來，好好聽總是會有收獲的。”


  “文，我想問你個問題。”我小心翼翼地打出這些字。


  “說。”


  “在你的世界裏，到底是遊戲多一些，還是我多一些？”


  “你覺得這個有可比性嗎？”


  “我是你女朋友，那麽冷的天我一個人在外麵，我多麽希望你可以陪我回來！”


  “我白天上班已經夠累的了，玩玩遊戲隻是放鬆，你上課的地方離這邊又不遠。”


  看到這條短信的時候，我的心涼到了極點，這不是距離的問題。


  “算了，我也是隨便說說的。”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麵對。


  “我可以去接你，但是可能做不到每個晚上。”


  “不用了，我累了，晚安。”


  也許我和楚文的相遇隻是一場呼嘯而過的流感。一陣風之後，留不下一個疤。


  “晚安。”簡短的回複，刺痛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