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法則之力
他心中不甘啊，他在恨，他恨自小獨身無父無母孤苦伶仃，他恨小小年紀蒼天不憐遭罪離世，他恨鏡花水月一場幻夢空餘歡喜。在那夢境之中，師尊梅三弄問他，修道為何？他說他想吃飽，他想證長生，他想書寫傳奇。若是如今再問他，他定會斬釘截鐵回道：「我路乞兒踏上修鍊之途，不為錦衣玉食，不為腳踏九州，不為千古留名，不為證道長生！只願一拳打破這該死的天道，問上一句，為何我命由你不由我！」
梅三弄盤坐原地感悟了半個時辰左右，那鐘聲才停止，天空之上的亮光逐漸斂去，不多時便恢復了湛藍。他睜開雙眼，見路乞兒還盤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似乎還沒有從大道丹音的感悟中覺醒，便悄悄退出了煉丹小樓，這是那孩子的機緣，若能從中領悟到更多的大道法則，將來的煉丹一途，便能更加順利。
路乞兒盤坐在原地緩緩醒來，臉色猙獰，雙眼血紅一片，兩頰之上都布滿了血淚。渾身都散發出濃濃的暴戾氣息，戰慄不止。
「是做了什麼恐怖的噩夢嗎？」燒餅的話傳來，路乞兒才轉頭環顧了一下四周，緩緩問道：「我一直就在這裡，不曾離開嗎？」
「對啊，你都在這裡盤坐了三個時辰了。」
「原來都是夢，虛虛實實，真真假假，都在自己的一念之間。」路乞兒苦笑道，眼中的血紅色已經退去，少年的眼神淡然，細看之下，少了平時的怯懦和羞澀，反倒是平添了一絲深邃，略微帶著與這個年紀不相符合的滄桑，路乞兒彷彿在幾個時辰的時間裡換了一個人似的，讓燒餅都感覺到有些許的陌生。
「這是因為你在大道丹音的影響下，領悟了天地法則的緣故。」燒餅話鋒一轉，突然問道：「你知道煉丹一途的最高境界是什麼嗎？」
路乞兒不應，只是緩緩搖了搖頭。燒餅接著解釋道：「天地間存在神秘的自然法則，被修鍊者稱之為『道』，正所謂道法自然，每個人心中也都有屬於自己的『道』。武者修鍊，煉丹師煉丹，都只有一個目的，那便是證道，證自己心中的『道』。」
路乞兒聽著燒餅說的話，皺著眉頭陷入了沉思。許久他才抬起頭，慢慢說道：「我想，我已經找到了我心中的『道』。」
燒餅一愣，片刻才點頭說道：「這就是大道丹音的妙處。」
路乞兒站起身，擦了擦臉頰上快要凝固的血淚，眼神望向遠方。
「燒餅，我隱約領悟了一些東西，很是玄妙。」說罷，他又閉上眼睛，只見他的雙手慢慢張開，腦袋微微後仰著，周圍的雲霧剎那間都不再飄動，那一刻，空間靜止，彷彿連時間都不再流動。少年的身上猛然散開一種恐怖霸道的無形力量，腳下所站的地方直接裂開了，如同有什麼東西在下面將其拱起，又瞬間落下被輾軋成碎末。隨著身上那股力量四散開去，以路乞兒為中心的那片空間，如同投石入池，一圈圈碎裂土石的波浪浩浩蕩蕩蔓延而去，四周方圓數十丈的地方頃刻都變得像被犁過了一次，而路乞兒就站在這個大圓的中心。
路乞兒長發飄揚，衣袂都在風中獵獵作響，雲霧皆被一轟而散。風止，少年睜開雙眼，眼中放出精光，冷冽非常。
「你居然領悟了空間的法則之力？！」燒餅驚呼！
「應該是這樣，原來這就是法則之力。」路乞兒也有些開心，自己居然領悟了一式關於法則的武技。
「好霸道的法則之力！領悟了法則之力，那麼在你能感知的範圍內，就可以鎮壓絞殺一切！」饒是燒餅都嘆為觀止，忍不住贊道。
「你該給它取個名字。」燒餅說道。
「名字？對啊，那你說叫什麼好呢？」路乞兒不太會取名字，也是有些為難。
「你自己生的娃，你自己取！」燒餅有些不樂意，能不能有點主見？
「胡說！你不要欺負我讀書少，生娃娃這種事一個人是辦不成的。」路乞兒眉毛一挑，有些不滿。
「.……」燒餅再也不想跟這個傻子說話了，索性閉上嘴巴不再搭理。
路乞兒摸了摸下巴，低著頭在原地轉來轉去，一副我在認真思考的模樣。突然，他眼睛一亮，欣喜道：「想到了，就叫.……猛虎出籠！威武霸氣，哈哈—」他洋洋自得的笑了起來。
燒餅聽見「猛虎出籠」，翻了個大白眼，你看，有其師必有其徒，連取名字的水準都這麼低，還好意思說自己有文化！哎喲，有這樣的主人真的很丟臉。
燒餅見他臉都要笑爛了，忍不住開口憤憤說道：「行了，什麼鬼名字。叫『十里破』吧，反正你這是空間法則武技，聽著總比那個『猛虎出籠』要好得多吧。」
「『十里破？』哎，這名字還真不錯，燒餅，看不出你也是個文化人呢。」路乞兒稱讚道，對燒餅取的這個名字可是滿意得很啊。
「不要和我比文化，你不配！」燒餅很不開心，它覺得自己被侮辱了，侮辱得死去活來的。路乞兒不管這些，心情大好，邁著大步蹦跳著向前走去。
「你知道靈丹除了生出丹紋和丹雲之外，還能更煉製得更極品嗎？」燒餅突然問道。
路乞兒停下腳步，疑惑道：「丹藥煉製到極致不就是生出丹雲嗎？」
「錯！」燒餅說得斬釘截鐵，「其實那是世人孤陋寡聞罷了，丹雲之上，丹藥還有一種極品。」燒餅知識小課堂又開課了。
「什麼極品？」好學生路乞兒乖乖問道，一頭問號。
燒餅很滿意這樣的學生，清了清嗓子接著說道：「丹雲只是將丹藥之中的藥性發揮到極致，但是如果煉丹師擅長法則之力，就可以將法則之力烙印在丹藥中！」聽到燒餅的話，路乞兒震驚了。把法則之力烙印在丹藥上，這怎麼想都不太可能啊。
見路乞兒一臉震驚和不解的模樣，燒餅得意極了，你都知道的話還要我幹嘛使？緊接著開口說道：「煉丹師可以將自己的神識烙印在丹藥上，當然就可以將法則之力烙印在丹藥上的嘛，這很難理解嗎?路乞兒小朋友。」
路乞兒一拍腦袋，對啊，他聽師尊說過，很多聲名顯赫的煉丹師為了證明丹藥是自己煉製的，通常會在丹藥上烙印上自己的神識，以防別人偽造，就像在書畫上落款。既然煉丹師可以將神識都烙印在丹藥上，那如同靈識一樣的法則之力也應該可以做到的。
「我明白了。」路乞兒點點頭，隨即他又問道，「那將法則之力烙印在丹藥上會有什麼作用呢？」
「有的法則之力用在丹藥上的確沒有什麼效果，但是有的就很大，比如生命法則之力，一旦烙印在療傷或者突破進階一類的丹藥上，那效果可就明顯了。」
「原來如此。」路乞兒懂了，不同的法則之力可以烙印在不同用途的靈丹上，可以對靈丹的效果進行加持。想到這裡，自己的心痒痒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將自己領悟的空間法則烙印在丹藥上。
其實他還有個問題，只是害怕又被燒餅嫌棄，所以一直都沒問出口。燒餅似乎看出了什麼，於是悠悠開口道：「有什麼問題就問，一個大男人婆婆媽媽的，像什麼樣子！」
「嘿嘿.……」路乞兒尷尬一笑，也不再扭扭捏捏，直接問道：「你說我們因為領悟大道丹音而進入了意識空間，那我為什麼會在丹道中領悟武技呢？」
「這個沒什麼好奇怪的，我說過，丹道和武道為了證道，殊途同歸。你前面遇到的種種都是為了讓你砥礪自己的道心，或者說，在尋找你的道心。至於你為何突然領悟了法則之力，我也說不上來。還有，你現在都還沒有醒過來，只能說明你還在領悟，繼續走吧，看看前面還會有什麼。」
「不管怎麼講，這都算是一件好事。有些事情，不用都非要尋一個答案。」燒餅突然又說道。
路乞兒點點頭，深深吸了一口氣，便不再追問，準備往前走。
正在這時，一陣狂風朝他肆虐而來，濃白的雲霧都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很大的旋渦，而路乞兒就站在氣旋的中心處。
「怎麼回事，我動不了了。」路乞兒站在原地，突然發現自己好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在原地，動彈不得。
「你別著急，這應該又是一個考驗，你見機行事切莫慌張，以免自亂陣腳。」燒餅沉吟道。
路乞兒只有任那強大的力量束縛著自己，咬牙堅持著。那龍捲風越來越狂躁，漸漸的，那在周身肆虐的氣流彷彿變成了一把把利刃，割著路乞兒的身體。很快，他身上的衣物便被割成無數細小布條。他運轉靈氣抵禦，進行兩次鍛體之後，他的筋皮骨肉都變得非常強韌，尋常的刀劍都難以在身上留下傷痕。可是他的衣物就遭殃了，幾息時間就被風刃切成碎末。
「糟糕，我又要裸奔了！」路乞兒感覺身上一陣涼意，低頭一瞧，便忍不住低聲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