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放學
黃昏，教室里的光線不好，天剛黑下來一點就會特別暗，快上課時燈總算是打開了。
最折磨人的就是兩節連著的數學課，偏偏這天老師有事調課，連連續續三節數學課。
第一次看到班主任，以為是特別嚴厲的那種，沒想到並不是這樣，他只是看起來很兇。
最後一節數學課有一半的人都趴下睡覺了，班主任也不會管，自顧自的講著。
他有個習慣，從不會提問，順著自己的思路講完，也不管台下的同學聽沒聽懂。
柳遠總會用餘光有意沒意的往後暼一眼，有幾次對上了吳一洲的目光，他以為柳遠在偷看自己，還朝她拋個媚眼。
一下午段鴻憶都沒怎麼抬頭，柳遠心想可能這就是天才吧，睡覺玩手機，總之，不聽課都能考滿分。
她桌洞里的手機亮了，低頭去解鎖屏幕，又是莫詩發來的，問她想不想她。
柳遠回了個嗯，覺得有點冷漠又加上了個表情，這才發了過去。
高中生活沒有她想象中的有趣，每天期待的只有晚自習後放學，她們四個一起去學校超市買零食，再一起回寢室，有說有笑。
夏天快要結束了，空氣里有了些秋意，涼颼颼的，知了也終於安靜了。
柳遠知道段鴻憶是走讀生，走讀生一般來的都很晚，走的也早，不用上晚自習。
初中時沒有住校生，也沒有晚自習。第一天晚自習段鴻憶和班裡幾個人不在，空了好多空位。
當時她還好奇這些人哪去了，問了陳曼后她還笑她，柳遠也是這才知道不住校的不上晚自習。
寢室里的姑娘們都是從小學就開始住校，柳遠覺得自己適應能力挺強的，換了個環境也沒有不安感。
最讓人頭疼的數學物理終於都熬過去了，柳遠瞌睡了好幾十下，昨晚睡得有點晚。
最後一聲鈴響，班級里很快就散的沒有人了，都去吃晚飯了。
柳遠收拾書包收拾的很快，面無表情的拎起包把椅子翻在桌上，站在一旁等陳曼。
她的心思全在後排，又不敢直接看那裡，故意站的很遠，又想仔細聽他們的說話聲。
「一洲，你又沒寫課堂作業啊？」是吳一洲籃球隊里一個叫尤譚的男生，他的名字不難理解，父母的姓氏。
「等會吃完飯回來隨便寫寫就好了，你幫我問問張晗物理作業今天交不交。」
尤譚應了聲，他又補充：「不交我就不寫了。」
柳遠沒聽見段鴻憶的聲音，陳曼拉著她就走了。每次出教室柳遠都要走後門，明明前門更近，陳曼沒問，跟著她走。
柳遠心裡有個小算盤，後門經過段鴻憶。
張晗是物理課代表，尤譚同桌，後來有一段時間柳遠跟她關係挺好的。
一星期快到柳遠都沒反應過來，周五一大早班主任就進教室了，手裡拿了張單子。
人差不多都來齊了，他把單子投影在投影儀上，陳曼近視，聽到身邊有人說是座位表，急忙讓柳遠看看。
座位變動還是很大的，柳遠和陳曼還是同桌，只不過從倒數第二排往前了一排。這讓她鬆了一口氣。
她在尋找段鴻憶的名字，看到時她暗喜，又重複了一次他的名字，原來是這個字，她心想。
吳一洲還是在柳遠後邊，他旁邊調來了尤譚，尤譚的後面才是段鴻憶，段鴻憶旁邊沒人。
吳一洲揉她的腦袋，笑的很開心。
柳遠原來很不情願，離他的距離又遠了，過了一段時間她才發現，中間有這兩人擱著她都敢一節課往回看幾百遍了。
周五下午早放學，下午就上兩節課，顧皙昨晚提醒她，下午放學可以帶一些換洗衣物回去。
這她是知道的，畢竟一周才回去一次，呆一天多又回來了。
從開學到現在沒收到父親的信息和電話，日常開銷用的是在舅舅餐廳打工的工資，她已經省到極致了。
這一周她已經基本適應了作息，不是根本沒怎麼學習，是完全沒學習，光顧著扭頭了。
「遠遠周天見哦！」「後天見遠遠。」顧皙陳曼跟她道別。
住校生周天下午就要回學校了，晚上還要像平常一樣上個晚自習。
柳遠揮揮手笑的很甜，一周下來也算是完全熟悉了，她發生了挺大的轉變。
跨過一中校門那兩道坎，出去后呼吸到了新鮮空氣般。柳遠沒拿多少東西，隨便找了個手提袋。
她走了一會，站在公交站等車，摸了摸口袋想起沒零錢了，又往前走了兩步確認車一時半會來不了。
後面就有一家奶茶店，她平常不喝這種號稱女孩子看見就走不動道的東西，隨便點了杯檸檬水。
天氣預報說下周要降溫，她記在了置頂備忘錄上，看到旁邊路人手裡拿的充電寶，她又突然想起充電器忘宿管阿姨那了。
現在宿舍都鎖上了，回不去了，只好下周再去拿了，還好家裡還有一個。
柳遠在回哪個家之間糾結了很久，還是決定回公寓，想了很久還是給父親發了條簡訊：我放學了。
緊接著她想給莫詩發消息，點進聊天框才發現昨天忘記回她的消息了，她打著字解釋。
柳遠放下手機，轉頭望向校門口，段鴻憶吳一洲還有好幾個籃球隊的男生拿著球往這走。
她扭過頭整理好了劉海，又被風三兩下吹亂了。柳遠假裝沒看見他們，拿起手機亂點。
不出所料，吳一洲果然走過來敲了她的頭，柳遠不明白怎麼會有人有摸頭敲頭打頭的這種癖好。
她吃痛，轉身。吳一洲這回學聰明了，沒等她開口罵他，就跑開了，喜笑顏開的對她說遠遠後天你再打我吧！
段鴻憶笑了，那幫人都笑了。
柳遠瞄了他一眼，也笑了。
坐上車，這班車沒多少人，有座位。父親回來了消息：什麼？都開學了？
她嘆了一口氣，關上手機看窗外。
一個星期沒回來，她攥著鑰匙，鄰居奶奶問她放學回來啦，她笑著應了。
剛剛上樓時，她仔細嗅了嗅，或是聞慣了後排段鴻憶身上的味道，她發現小區里的桂花香不那麼刺鼻的濃烈了，還有了股清香。
她開始欣賞桂花，喜歡上桂花。
周五晚上她隨便吃了點，乘著時間還早，換了雙鞋出了門。
她找了好幾家店，買了好幾個桂花的香包，家裡，書包，衣服口袋都放上了，還有的她要帶到學校里去。
莫詩跟她抱怨逃了一節課又被關在家裡了，這周見不上面了。
柳遠的計劃被打亂，原本她想跟她見一面，聊聊這周發生的事，看來只能等以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