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緊握
窗外涼意恰到好處，白瓷花窗帘被吹的四處飄散，陳舊的窗戶一到颳風便吱吱作響。
陳曼想了各種方法，最後用書一層一層在課桌上堆起，鑽進去全神貫注的看小說。
這有一天沒一天的日子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到頭，一轉眼半學期都過去了。
柳遠再次裹緊了單薄的冬季校服，雙手環胸凍的直哆嗦。
後排沒什麼動靜，幾個不學無術的男生經常聚在一起聊一些少兒不宜的話題。
吳一洲請了半天假，難得的清凈讓柳遠還不太習慣。
這感覺太棒了。
上午的課終於全熬過去了，好幾次她差點睡著，課間終於能好好眯一會了。
教室外的梧桐樹各個沒精沒彩，直到快中午太陽才不按時上崗。
灰暗的天空終於隱隱約約有了些色彩。
柳遠趴在桌子上，鼓著嘴。
陽光偷偷地落在她的髮絲上，散發出金黃色的光澤時而抖動的睫毛讓人誤以為下一秒雙眼就要睜開。
烏黑的黑板沒有一縷粉筆灰，桌子與椅子親密接觸。她和段鴻憶的事，柳遠還沒打算告訴大夥。
至少她要確定段鴻憶是不是只是一時興起。
陳曼手肘撐著剛剛合上的書，笑吟吟的看她，嘟起嘴吐出幾個字：「怎麼今天你倆還沒撒糖。」
「撒什麼糖。」柳遠抬起了頭。
「咱們班的第一對情侶。」
她翻了個白眼，嘴角卻漫起一絲淺笑，不過僅僅維持了一秒就恢復了暗淡的神情。
學校里的流浪狗貓已經漸漸沒了身影，好幾次柳遠再抽出時間去喂它們已經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從小到大最熱烈的夢想就是可以擁有一隻屬於自己的寵物，讓它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動物。
秋風涼絲絲的吹過，小賣鋪新進了一批有色唇膏，班裡空缺的十幾個座位都搶去了。
柳遠舉著筆有氣無力的在黑板上塗塗改改，幫顧皙布置著課堂作業。
晚秋底澄清的天，像一望無際的平靜的碧海;強烈的白光在空中跳動著。
段鴻憶笑著和旁邊人打趣，終於捨得起身，和著微風往前走了幾步。
挺拔的身體緩緩彎下腰，輕輕撿起原本雪白的A4紙，拍了拍灰放回柳遠桌上。
剛抬起頭就對上了一雙溫柔笑眼，用如沐春風來形容恰到好處。
段鴻憶微微歪頭朝她笑，眉眼彎彎，伸出手揪了揪她的蠍尾辮。日光傾城，照的眼前人明媚的剛好。
終於知道他為什麼愛笑了，因為看見他笑容的人，都會喜歡上他吧。
那句話終於在她身上印證了。
喜歡的人做什麼都是最討喜的。或是換作別人，她早就冷下臉準備教訓一番了。
周圍空氣變得清爽，兩人身上不太相同的桂花香融合在一起不肯分離。
段鴻憶總是擁有這種技能，把身邊除了她以外的人都忽略，別人說什麼做什麼他都不多管閑事。
柳遠放下寫字的筆，唇角笑意漸深。
那個富有磁性的嗓音一直在耳畔徘徊不去：「女朋友，中午想吃什麼？」
柳遠禁不住笑了，臉上溢出了滿足的喜悅感，腮上兩個陷得很深的酒窩也在吟吟做笑。
嘴角上揚著美麗的弧度，嵌著梨渦的淺笑一直停留在臉上。
她的手忽然從袖口裡伸出拍了拍他的腰，這是個很自然的舉動，段鴻憶卻全身猛地一個激靈。
「想吃肉夾饃」柳遠望著他，「我去上個廁所。」
秋日的薄涼里，沒了以往那份綠意的校園絲毫沒有減去一縷美麗。
教室里所剩無幾的人都是不去吃飯的，要麼就是已經帶好午飯了。
段鴻憶和幾個哥們說笑，靜悄悄的幫她整理了一遍課桌。桌洞里明顯的三個字母印在了他深邃瞳孔中。
「DHY」
周圍的梧桐樹已經換上了一身黃色的衣服，走近去一看，葉子是半青半黃的，好象披上了一件夏天的綠裝不願脫掉似的。
段鴻憶拎起她的書包往外走，不太習慣的背在單肩上。「喲，可以呀段師傅，都整理好啦？」
柳遠試圖甩干手上的水滴，段鴻憶給她遞了幾張紙。她不怎麼避嫌了，漸漸的只在乎他說的想的。
「都整理好了，走吧柳同學，吃肉夾饃去。」
他的情緒可以隨時調換，和柳遠講話時眉宇永遠透著只有媽媽見過的溫柔。
太陽在淡淡雲層中若隱若現，清涼的風吹在臉上，空氣中瀰漫著最後一絲屬於秋季的氣味。
段鴻憶走的很快，和柳遠在一起時他會刻意地慢下腳步，為的就是能和她並肩。
楓樹葉子此時已經火紅火紅了，風一吹，楓葉脫離了樹枝，毅然的飄落。
柳遠雙手在身側輕輕的甩動，心思全在他身上，一個粗心大意朝著閃著紅燈的馬路走去。
段鴻憶猛地一往前，抬起手去拉她，渾身充滿了緊張。「啊。」柳遠輕哼了聲。
他沒有用力，只是輕輕地握住了女孩白皙輕柔的手，或許就是那個時候，她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兩人都沒有開口，安靜地穿越這條明媚的斑馬線。
三中的代表是銀杏樹，校園隨處都能看見，可出了三中柳遠沒怎麼見過了。
因此直到現在她也不敢確定黃燦燦的銀杏究竟是常見還是不常見。
繞過路口，或是段鴻憶意識到沒經過她同意就自說自話不是一個男孩該干出來的事。
緩緩的鬆開的手卻被對方緊緊握住。
少女低著頭，垂著眼，辮子隨著微風拂動，碎發就那樣乖乖的鎮定了一會兒。
段鴻憶喉結劇烈的滾了滾，他望著柳遠輕輕咽了咽口水，被她牽著進了店，恍惚間只望見她意味深長的回眸一笑。
他的手很大，手心出了很多汗，那感覺麻麻的。
周邊的氣氛充斥了青澀戀愛的滋味，竟讓兩人雙雙有些享受。
男生的手比我們女孩子的熱多了，這是她聽班裡的戀愛專家李薇說的。
他們之間的肢體接觸真是屈指可數，這也是段鴻憶驚訝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