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萬物皆可選育
“這是我收到你的消息之後，特意去找人要的。”
萊恩解釋道。
“裏麵是威爾默十二歲那年的診斷信息，記錄了當年他身上所有能夠被查驗出來的疾病，大致上應該是齊全的，不過根據那名瘟疫醫生的說法，因為威爾默情況實在過於特殊，他也不敢保證自己得出來的結果就是正確的。”
當事人甚至說出了“就算是瘟疫醫生的創始人來, 也不能確定自己的答案有沒有遺漏”這樣的話。
在騎士團高層，掀起了一場不小的波瀾。
把這件事告訴給萊恩的騎士還記得瘟疫醫生當時自嘲的打趣。
那名新職業者看著病床上陷入昏迷的威爾默，歎息說以他的情況，有些疾病，說不定還得找個發現人，專門來給它們命個名。
簡單地向迪恩科普了一下當初的情況, 騎士總結道：“所以這份資料隻是讓你做一個參考而已。”
“畢竟這麽多年過去了, 威爾默又不是死人，身體狀況不可能一成不變, 再加上因為當年那件事，他沒有被登記進騎士團的特殊人才中，所以也喪失了後續繼續進行檢測的機會……”
盡管以騎士團的能力，大概率也檢測不出什麽太有價值的東西來就是了。
尤其疾病和疾病之間，也不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關係，威爾默的身體中，還有許多由多種病因共同導致的病症，情況就更加複雜了。
查資料查到頭大如鬥的萊恩歎了口氣，示意迪恩可以翻看那份資料了。
“要是再給我點時間，我或許還能挖出些東西來，不過時間有限的前提下, 暫時就隻有這麽多了。”
迪恩微微頷首，“這些已經足夠了。”
大大超出了他原本的期待。
“辛苦你了。”
他一張一張翻過好鄰居遞來的資料, 表情逐漸從好奇，變成了不可思議。
那是足足三頁紙的診斷報告。
迪恩毫不誇張地說, 他還是第一次知道, 異世界竟然有這麽多……病症。
簡直像是從某本疾病大全裏撕了三頁總結下來一般。
薄薄的三頁紙裏，囊括了大大小小、從頭到腳、從內到外、各式各樣的奇怪病症，光是名稱，就看得迪恩眼花繚亂，一陣太陽穴漲痛。
而這，還不包括那些季節性的感冒發燒過敏等等常見疾病。
“嘖。”
迪恩突然就知道自己之前的治療為什麽那麽費力了。
合著這貨不是個漏水的袋子，是個漏水的噴泉啊。
就看這三張紙，女人是不是水做的，他不知道，但威爾默，一定是病做的。
視線在那密密麻麻的病症上徘徊著，一個個聽起來就令人器官幻痛的疾病名稱映入眼中，饒是迪恩早有心理準備，臉上也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一抹敬佩。
太可怕了。
就算是在有超凡藥劑學的異世界，這人能活到現在，他也覺得相當了不起了。
求生的意誌力，絕對非同一般。
西天取經怕是都沒他這麽折騰，能扛得住這種級別病痛的折磨，還鑽研和發展出了自己的愛好，威爾默也算是個奇人了。
迪恩拿了支筆，根據疾病名稱，簡單地做了一下分類，驚奇地發現，威爾默身上，竟然沒有哪怕一個可以稱得上是健康的器官。
從頭皮到腳底板，基本上每個都能挑出點毛病來。
可以說是發展得十分全麵了。
迪恩見過德智體美勞齊頭並進的，還是第一次見心肝脾肺腎一同腐壞的。
簡直是天生的瘟疫醫生。
估計就算是在瘟疫醫生裏，也少有這種能夠抓住敵人身上每個器官，不給對方留下絲毫活路的人吧？
迪恩突然就有點好奇威爾默成為瘟疫醫生以後的景象了。
像他這種，能夠把自己整個身體都化為武器，仿佛天生為某種職業而生一般的情況，如果換算到其他職業者身上，大概等同於聖子臨世吧。
就如同那位破境如喝水的安度因騎士長一樣，隻要走上那條適合自己的修煉道路，就會一日千裏，用別人拍馬都趕不及的速度，崛起成為強者。
用藍星話說，就是老天爺追在屁股後麵喂飯吃。
不過威爾默的情況比較特殊，老天爺喂他的時候，似乎是手一抖，加多了料。
讓他比起那些被知識寵愛的智者，以及被命運寵愛的幸運兒來說，多了幾分磨難。
一時間甚至讓人分不清這算是命運的青睞，還是惡作劇，更甚至是詛咒。
不過對於威爾默本人來說，大概是更偏向於後兩者吧。
某種意義上來講，他也算是個創造曆史的倒黴蛋了。
送走萊恩之後，迪恩收好資料，走到了窗前。
那隻負責送威爾默回家的魔鬼浮遊魚，恰好在此時折返回來。
它緩緩從迪恩眼前飛過，帶出一條漂亮的直線，直到快要徹底飛出他視野的時候，魔鬼浮遊魚突然擺動尾巴，朝上飛去。
原本筆挺的水平線，驟然上升，形成了一個漂亮的鈍角。
仿佛在昭示著威爾默原本平淡、沒有波瀾的命運，將在某一刻，或者就是這一刻，發生翻天覆地的轉變一樣。
迪恩輕笑一聲，搖了搖頭。
不能當瘟疫醫生，對於先天條件如此優越的威爾默來說，確實很可惜。
不過走不了捷徑，走一條康莊大道也可以。
迪恩背著手，眼神逐漸變得深邃起來。
這片大陸上，能夠把疾病化為武器，變廢為寶，逆不幸至幸運的，可不隻是一個瘟疫醫生而已。
在遇見威爾默之前，他確實沒有想過用“疾病”來進行選育，但既然機緣巧合，遇上了這個材料庫，那思考一下也無妨。
無非是“疾病”而已。
連全然無形的東西，迪恩都能拿來選育，這還留個小尾巴在現實當中的東西，就更別提了。
或許把它抽取出來，化為實物很困難，但如果把威爾默的身體當做選育的舞台，可操縱的餘地就太大了。
迪恩在怎麽鑽空子，讓無形之物，化為有形的力量這方麵，可太有研究了。
威爾默遇上他，算是把這死水一般的人生，給盤活了。
而他遇上威爾默，大概也是……命運在呼喚？
迪恩瞥了眼加菲所在的方向，嘴角一抽，想到。
或許是食欲在召喚也說不定。
不過這些暫且先不用著急，後續到底要進行什麽樣的研究，他有的是時間考慮。
眼下最關鍵的，是得找出能夠讓威爾默平安抵達第1區，再平安參加紀元誕禮的方法。
這又不是日拋員工，更何況即便是日拋，也得拋了以後能續上才行。
迪恩是打算找個湊數的人，但還不至於過河拆橋，拿威爾默的屍體衝人頭。
所以在考慮用“疾病”進行選育之前，他首先得保住新員工這條過分脆弱的小命。
從剛剛的嚐試來看，一直進行治愈，甚至攜帶多隻綠薔夫人，輪流接力倒是個辦法，但藍星話說沒有耕壞的田，隻有累死的牛，迪恩覺得這話還是多少有些道理的。
魔寵畢竟是活物，他也不敢保證，這中間就一定沒有問題。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迪恩不打算采用這麽原始又笨拙的方法。
腦海裏浮現出人體的圖像，迪恩把已知的病症都填寫了進去，很快，一張錯綜複雜的網絡，就出現在了他虛構出來的身體模型當中。
複雜程度，十分挑戰人的想象力。
這也是威爾默難治的原因所在。
他身上的病實在太多了，就像是九連環一樣，環環相扣，牽一發而動全身。
並且在經年累月的發展當中，變得越來越複雜。
任何一個看似簡單的病症，背後隱藏著的都是數症齊發，而這些根源的病症，治愈難度又往往高到令人頭疼。
迪恩那點治愈力量投進去，其實不是沒有效果，隻是杯水車薪而已。
威爾默的病根實在太深了，隻憑空泛的治愈，已經很難根除了。
比起對症下藥的治療，另辟蹊徑，或許會更有效率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