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老貓和小貓
一切都如旺小山所想的那樣，姐夫姚坤收下了他買來的中藥和中藥方子，也收下了那床被子。隻是包括楊玉蘭在內，誰也搞不清楚旺小山把一床舊被子送給姚坤是什麽意思，更令他們搞不明白的是姚坤還非常高興地收下了。
這一切楊成安看在眼裏，心裏不得不佩服起旺小山來。
大女兒兩口子多年無子，己經成了他和吳秀芝的一塊心病，對於大女兒和女婿來說，更是心裏揮之不去的陰影。旺小山大小是個領導幹部，還是公社的主要領導之一，以他這樣的身份，大過年的親自跑那麽遠去省城買藥連同方子一起給送來，不管效果如何，對於姚坤兩口子來說，都是一份很大的人情。在這麽大的一份人情麵前，兩口子送給旺小山的那幾斤野豬肉也就算不了什麽了。因此楊成安估計，玉芬怕是再也不好意思向旺小山提什麽要求了，就算提了旺小山不同意，隻要耐心地做工作，估計也不會出什麽問題。畢竟王美香的實際困難擺在那裏，再加上玉芬也知道王美香的廚藝在她之上，調王美香去學生食堂，確實比調她更合適。
果然，直到玉芬兩口子拜完年回去，也沒有提學生食堂的事。
不過玉芬雖然不好意思提，卻把自已的想法告訴了老媽吳秀芝，讓吳秀芝幫她向旺小山提去學生食堂的事。看來這玉芬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自己的妹夫大權在手，不用白不用，這就叫管他有棗沒棗，先打一杆子再說。
第二天旺小山也要回公社了，中午吃過飯後，一家人在堂屋裏聊天，吳秀芝就趁著這個機會，當著一家人的麵，把玉芬想去學生食堂工作的事對旺小山說了。
“小山呀，媽知道你要調一個人去學生食堂工作，你姐她想去，可她又不好意思開口，就把這事跟媽說了，媽不是一直把你當親兒子一樣看待麽，所以也就不客氣了，你就答應媽，讓你姐去好不好？”吳秀芝問道，然後一臉自信地看著旺小山。
楊成安立刻板起了臉，說：“你這老娘們怎麽能提這樣的要求，小山現在是公社領導，你這樣實際上是在幹涉領導的工作！”
吳秀芝白了老伴一眼，說：“他當再大的領導那也是我女婿，是我的半個兒子，我講的話他就得聽！”
說完又問旺小山：“小山你說，媽講得對不對？”
旺小山哪敢說不對，滿臉是笑地連連點頭：“是是是，媽說得對！咱們國家自古以來都是以孝為先，所以就算給我一百個膽，不不，一千個膽我也不敢不聽媽的。”
他這話一出口，惹得玉蘭玉梅用手捂著嘴直笑。
吳秀芝一聽他這話，更是以為十拿九穩了，於是一臉得意地看著楊成安，問道：“死老頭子，這回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楊成安還真不知說什麽好，兩眼一瞪罵了起來：“臭老娘們，我看幹脆叫你吳主任好了！”
這下玉蘭玉梅他們幾個轟的一下全笑開了。
吳秀芝也笑了，笑過之後又看著旺小山說：“瞧瞧你爸這張臭嘴，說話多難聽啊，就好象他當上了革委會主任似的。既然他這老東西都這麽說了，媽要是逼你的話，那就真的不象話了。媽就問你，該不該調你大姐去學生食堂？”
這下可不好回答了，如果回答該的話，那就等於答應了，老太太就會死咬住不放，說不定馬上就叫大壯騎自行車去追玉芬，告訴她事情已經辦成了。
因此旺小山隻好用求救的目光看著老丈人。
楊成安知道女婿的意思，馬上幹咳兩聲，馬著臉吼道：“吳秀芝！你這是亂彈琴！是逼你女婿犯錯誤！你知道這叫什麽，這叫以權謀私！”
吳秀芝也不生氣，一付十拿九穩的樣子，盯著旺小山道：“小山呀，別管你爸，他那狗嘴根本就吐不出象牙來，媽就問你句準話，到底該不該？”
這下把楊成安氣的，連鼻子都歪了，站起來轉身就朝門外走去。
老丈人算是指望不上了，於是旺小山隻好把求救的目光移到楊玉蘭的身上來。
“媽！我爸說得對，你不能這樣，小山要是聽你的，真的會犯錯誤，弄不好連這官都當不成了！”楊玉蘭說。
吳秀芝一聽笑了，盯著楊玉蘭道：“你就唬我吧，我可不是唬大的。我問你，他這主任是為貧下中農服務的對吧，那他隻要一心一意為貧下中農服務，這烏紗帽就丟不了！”
楊玉蘭說：“是為貧下中農服務的不假，可不是為咱們一家服務的。”
吳秀芝雙手一拍大腿，說：“咱們家怎麽了，咱們家難道就不是貧下中農了麽，告訴你楊玉蘭，單是從你爸和我這輩往上數，唯們家就是八輩子的貧下中農！”
得！這下楊玉蘭也被擋回來了，旺小山一看這情形，隻能靠自已了。
“媽！貧下中農多著哩，比方說吧，那王美香，她家不也是八輩子貧農嗎。”旺小山來了個一杆子打到底，一下子把話題引到王美香身上來。
不說王美香還好，一說王美香，吳秀芝臉色馬上就變了。
“小山呀，乖、乖女婿，你說誰呀，該不會是想告訴媽，你想把那狐狸精調學生食堂去吧？”吳秀芝瞪大著眼睛問。
旺小山點了點頭，說：“美香姐她、她真的比玉芬姐合適。”
這下捅了馬蜂窩了，吳秀芝猛地站了起來，手指著旺小山道：“你們聽聽，你們聽聽，他叫那狐狸精什麽，美香姐，哎喲我的娘，原來你、你是真的想把那狐狸精調去學生食堂呀。”
旺小山知道現在沒有退路了，所以隻能硬頂。
他站起來。扶著丈母娘說：“媽，你老千萬別生氣，你聽我說，美香姐她真的不容易，我們得幫幫她。”
吳秀芝一把將旺小山推開，走過去拉著楊玉蘭的手，說：“玉蘭呀，你聽見了沒有，媽原以為就咱家那隻老貓惦記著王美香那條魚，沒想到這隻小貓也惦記上她了。你要是再不厲害點，這貓可就要跑到她那偷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