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四章 愛相伴一生

  於是張大娘說：“小山呀，你身上全濕透了，咱這地方你是知道的，就算是夏天天晴時一身冒汗，一下雨氣溫馬上就會變涼，就好象初春時一樣。所以你這身衣服要不趕緊換的話非感冒不可。你等著啊，大娘給你找一套衣服換上。”說完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過了一會兒，大娘從房間裏出來，右手拿著一套印著“安全生產”字樣的勞保服，左手拿著一雙拖鞋。她把拖鞋遞給劉豔讓她換上，然後把衣服遞給旺小山說：“這是你大叔年輕時廠裏發的勞保服，每年發兩套，這套他一次也沒穿過。這工作服是大號的，你就湊合著換上吧，客房裏有鞋子，我這就去熬一小鍋薑湯給你倆喝。”


  旺小山高興地接過衣服，然後向客房走去。


  大娘的老伴生前是縣冶煉廠的職工，十年前就因為一場病而獨自駕鶴西去了。他倆無兒無女，老伴走了大娘自然也就成了村裏的五保戶。


  年輕的時候張大娘是這村裏數一數二的美人，她和老伴當年是經人介紹後結合在一起的，婚後一直沒有孩子，也不知是誰的原因。總之倆人很恩愛，盡管沒有愛情的結晶，但愛卻相伴了他們一生，並永遠留在了他們的心裏。


  大娘的老伴身高超過一米七五，塊頭和旺小山差不多，所以勞保服都是大號的，旺小山穿在身上正好合適。


  穿著這套勞保服，旺小山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己那英年早逝的父親。父母留給他的那張照片，父親也是穿著一套這樣的勞保服，那時候一套印著“安全生產”的勞保服穿在身上，是身份的象征，是一種令人羨慕的驕傲。


  大娘的老伴名叫張德順，比楊成安小不了幾歲，退休後就一直和大娘一起住在村裏。那時候旺小山也常到村裏來，見了他就叫德順叔。德順叔挺喜歡他的，隻要他到村裏來，就少不了要拉他到家裏去喝上幾杯。


  搞冶煉本身就是一份危險性極大的工作，所以德順叔退休後，不到三年就病死了，據說他的病跟他多年從事的工作有關，也算是一種職業病吧。


  德順叔死後，張大娘難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曾經因為失去生活的勇氣而喝了農藥，想隨老伴一起去就算了，幸虧及時被人發現了，經過搶救才撿回來一條命。也許是死過一次了，她才知道生命是那樣的寶貴，從那時起她就決心好好的為愛人活著，開開心心過好剩下的每一天，隻有這樣才對得起與她相愛了一輩子的那個男人。


  換好衣服褲子後，旺小山穿上一雙拖鞋從客房裏出來。大娘家之所以留有一間客房，是因為她有個妹妹遠嫁外省，每隔兩年都會回來看她一次，有時是一個人來，有時是帶著丈夫或者孩子來，有兩次是一家六口都來，這客房實際上就是為他們準備的。


  妹妹想把她接過去一起生活，但她不願意去，應該是舍不得離開這裏。再說老伴的墳就在屋後不遠的半山腰上，她要是跟妹妹走了，每年清明同樣要回來給老伴上墳，那樣光是往返的路費就是不小的負擔。還有就是她不想將來死在外麵，就想死在自己家裏，然後和老伴埋在一起。


  從客房裏出來後，旺小山又連打了兩個噴嚏，這才意識到自己感冒了。他還真沒想到自己竟然這麽容易感冒，以前不是這樣的，看來年紀一天天的大了對疾病的抵抗力也就一天天弱了。

  這時候張大娘在火坑裏已經升起了一堆火，劉豔坐在火坑邊，她不是在那烤火，而是在那坐著烘烤濕透了的褲腿。火光晃動著，把她美麗的臉蛋照得紅紅的，一下子就使旺小山想起了剛認識她的時候。那時候的劉豔臉也是紅紅的，那張迷人的小嘴，嘴唇鮮豔得就像花瓣一樣。


  旺小山拿了張小椅子也在火坑邊坐下，這時大娘正在一旁幫他們熬薑湯，熬成了薑湯後就該做晚飯了。


  張大娘也是一個很勤快的老人，她家的豬圈裏，居然還喂著一頭豬，一頭本地的小本豬。年底殺豬的時候，大娘就去請村裏人來幫忙，然後大家熱熱鬧鬧的吃一頓。她不僅愛喝刺梨酒，也同樣愛吃臘肉，每年殺豬一斤都不會買，豬肉全都切成一掛一掛的，然後吊在火坑上慢慢的烘烤。所以她一年四季都有臘肉吃，而且怎麽吃也吃不膩。旺小山每次來看望她，都喜歡買些豬肉來，大娘也幾乎全都拿來烤臘肉。


  熬薑湯其實是很簡單的，除了薑和水外，有紅糖或者砂糖就行，所以薑湯很快就熬好了。旺小山和劉豔每人喝了一大碗，頓時感覺全身都舒服了許多。這時候外麵的雨還在下著，屋後挺大的一條排水溝已經積滿了雨水。豬圈裏傳來了豬的叫聲，旺小山看了看時間，已經是該煮豬潲的時候了。


  他想幫大娘煮豬潲，大娘不讓他動手，讓他負責炒臘肉，因為大娘知道他炒臘肉挺在行的。現在外麵的雨雖然沒那麽大了，可看樣子天黑以前還真停不下來，炒臘肉需要蒜苗，大娘家的菜園子在豬圈後麵。


  旺小山拿了把雨傘去菜園裏摘蒜苗，這時大娘開始煮飯，煮好飯後再煮豬潲。也是在這時劉豔的手機響了，是許大陽打來的電話，問她今天回不回去。劉豔說她和旺小山在張大娘家，許大陽有點不相信，還以為他倆在新寨村。


  於是劉豔把電話遞給大娘，大娘說：“小許呀，聽出我的聲音了嗎，對，他倆就在我這，今晚不回去了，你就放一萬顆心吧。”


  許大陽不再問什麽了，自己老婆老是喜歡跟旺小山跑，他心裏沒一點醋意那是假的。其實他不是擔心旺小山，而是不放心劉豔。


  海波沒有打電話來，因為早上從大院出來之前，旺小山就給他打了電話，要他中午和晚上去食堂吃飯，海波自然知道老爸今天不會回來，自然也就懶得問了。


  那天晚上大娘家就兩樣菜，除了一小鍋臘肉炒蒜苗外，還有一大碗青菜湯。三個人吃得有滋有味的，大娘高興得偷偷抹眼淚，感覺就好像兒子和兒媳婦陪她吃飯一樣。


  以前大娘和老伴曾經商量過要抱養一個孩子，可最終還是算了，因為抱養的畢竟是抱養的，再怎麽著也不如自己生的親。老實說現在大娘挺後悔的，當初要真抱養一個孩子的話，現在她肯定也能享受天倫之樂。


  吃完飯後，大娘讓旺小山把濕了的衣服放在火坑邊烘烤，這樣到明天早上起來，衣服褲子自然就都幹了。劉豔的皮鞋是不能用火烤的，隻能穿回去再說，不過等到明天回到大院，相信鞋子早已在路上被風吹幹了。


  因為喝了差不多兩斤酒，旺小山九點多鍾的時候就睡了，劉豔和大娘每人隻喝了半斤，倆人邊聊天邊看電視，直到零點過後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