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淒美
“郭某根骨低劣，實在不敢拜桑老為師。”郭嘉搖了搖頭，委婉地拒絕了，一旦拜師，那麽他便會與風雨無痕，雪姑娘等人瓜葛不斷，桑宗實力就算再高超，保得了他一時，也保不了他一世。
桑宗蒼老如看透了世事滄桑的瞳孔一轉不轉的盯著郭嘉，最後才淡淡開口，聲音裏多少夾雜著幾分無奈與失落：“看來我們是沒有師徒緣分了。”
“是非曲直，緣來緣去，自隨天意，不是嗎？”郭嘉微笑說道，同時開始警惕起風雨無痕，雪姑娘以及赫術三人，這三人或多或少，都不會讓他輕易離去。
“哈哈，好一句是非曲直，緣來緣去，自隨天意，倒是我顯得太過做作了。”桑宗臉上溢出欣賞神情更甚，對著郭嘉點了點頭，大加讚賞。
“眼下郭某命在旦夕，還望桑老相助。”沉吟了片刻，郭嘉才沉聲說道，語氣裏聽不出半分急促和惶恐。
“哦？”桑宗似笑非笑地看著郭嘉，他收郭嘉為弟子除了愛才之外便是保護郭嘉，眼下郭嘉拒絕，他就根本沒有任何理由去保護郭嘉了。
“我無意中得罪了雪姑娘，而赫術也一直欲除我而後快，實在情非得已，請桑老相助。”郭嘉再次一個躬身，清晰的話語吐露出口，讓雪姑娘和不遠處的赫術身軀都一顫。
“他們二人一個是我風雨樓琴使，一個是棋使，我為何要幫助你這樣一個外人？”桑宗依然似笑非笑地看著郭嘉，搖頭說道。
桑宗的回答讓赫術和雪姑娘眸中都露出喜色，按照桑老的意思，是不會庇佑郭嘉了嗎？
“憑這個。”郭嘉淡定地一笑，隨後揚了揚手中的畫卷，遞給了桑老。
“此物你先前不是說千金不易嗎？”桑老目光落在畫卷上，還是若有若無地有一絲波瀾驚起。
“是千金不易，但眼下非常時刻，換郭某一條命想必還是值得的。”郭嘉搖頭否定，繼續說道：“況且這一幅畫也不是白送於桑老，而是讓桑老先代之保管，隨後替我轉贈給一個人。”
“哼，既然不是給我的，那我為何要助你？”桑老眼中劃過一絲不悅，郭嘉的話每一句都占據了先機，主動到讓自己都不得不跟著他走。
“其中緣故，桑老明白。”郭嘉微微一笑，從先前郭嘉拒絕桑老時其眼中的那份落寞開始，郭嘉便發現這一幅畫都桑老的重要性，裏麵包含了太多對淩塵大陸畫道的超越之筆，許多先進的理念更是聞所未聞，因此桑老才會如此失態，他想要的根本不是這一幅畫，而是想學習揣摩其中的精要。
沉默，在桑宗沉默的時候，整個風雨樓像死一般的寂靜，寂靜到了每個人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而這對於雪姑娘和赫術來說莫過於一種煎熬。
“好，我答應你，不過我隻是負責拖住他們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之後，你的生死便與我無關了，畢竟這一幅畫不是送給我的。”最後桑宗平靜的聲音響起，看著郭嘉點了點頭，最終聲音傳蕩在整個風雨樓，才緩緩說道：“方才你們也聽到了，我做了一個承諾，從現在開始，一個時辰之內，風雨樓隻進不出，任何人不得離開。”
郭嘉也對著桑宗投去一個感激的神情，可以想象，如果今天不是桑宗在場，自己想要脫身必定要經過一場血戰，這一份人情雖說用一幅畫抵過，終究還是輕了些。
雪姑娘冷哼一聲，看著郭嘉走出風雨樓時還朝著自己挑釁的神情，沒有緣由地興起一股無名之火，郭嘉故意在書之破玄丹上輸掉，便是為了在自己自信的琴技上打壓自己，狠狠地打了她一個巴掌，最後帶著三枚破玄丹當著她的麵揚長而去，而她卻根本無計可施！
赫術眼睛緩緩閉上，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麽，在棋上輸了，沒能得到破玄丹，可郭嘉手中又有三枚破玄丹，但他被限足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可是足夠逃出陽城千裏之遙了！
隻有風雨無痕——那名布衣少年，容貌恢複了原來的模樣，眼睛半眯著望向郭嘉離去的方向，一絲精芒掠過。
……
風雨居中。
郭嘉一出風雨樓便馬不停蹄地朝迎風院的風雨居中趕路，隱軀入影隨行的特性讓郭嘉的行動在天未亮之際無遺十分迅速，不一會兒便到了風雨居中硫磺泉邊。
而一到硫磺泉邊，郭嘉的腳步就異常謹慎，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那一次帶李清婉殺出去的時候可是出現了三十名武道高手，如果不是憑借自己隱軀在黑夜中的特殊能力，想要突出重圍可謂生死難卜！
身形化作一團黑影，郭嘉在樹木的掩映下前行，天色微亮，依稀可以看見樹影下詭異的一幕——一團黑影正在急速穿行，每一息時間都換一個地方，無比謹慎。
清脆的聲音入耳，但卻明顯不是李清婉的聲音，郭嘉順目望去，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婉兒，你怎麽回事？這個男人是誰？”一襲紅衣，嬌豔的容顏襯托得她如天上彩蝶一般，緊蹙秀眉，瞪著李清婉。
“紅蝶姐，我……我他……”李清婉的臉色裏麵夾雜著幾分蒼白，一副委屈的模樣，瘦弱的身子迎著清風，讓人心中不禁升起一份憐惜嗬護之感。
在微風中，郭嘉看著李清婉緊咬著下唇，蒼白的臉頰早沒了半分紅暈，“淒美”兩個字頓時浮現在郭嘉心頭，但郭嘉卻是心中一狠，冰冷到沒有半分情感的目光看向李清婉。
“他就是那個前幾日殺了我三十名手下的人？”紅蝶瞬間聯想到了一切，心中怒火湧起，看著倒在地上的郭嘉，纖纖細手中不知何時握住了一把鋒利的匕首。
“紅蝶姐……”李清婉有些震驚地看著紅蝶，從未違逆過紅蝶的她，此刻麵對紅蝶冰冷的目光，隻能無助地搖頭，“不要……不要……”
但紅蝶卻沒有理會她，一個用力把李清婉推開，李清婉如弱柳迎風一般倒地，緊咬著下唇，卻倔強地一句話也沒說。
而就在紅蝶正準備朝郭嘉刺去，隱藏在暗處的郭嘉隱軀打算出手的時候，一個淒厲的聲音從天空中傳來，一道黑影極其迅速地降臨在硫磺泉邊，瞥了一眼昏迷在地上的郭嘉，朝著紅蝶冷冷笑道：“我倒是誰敢來老祖洞府搗亂，原來是你這個小娃娃，既然如此，今天你就隨老祖回洞府一遭！”
“紅雲老祖？”紅蝶手中動作停了下來，頗為詫異地看了一眼對麵的黑衣人，神情無比忌憚。
“桀桀桀，沒想到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人認識老祖我！”紅雲老祖身披一身紅袍，甚至連頭發都鮮豔如火，隻是臉龐上的幾道刀疤卻是猙獰異常，使得整個人看上去充滿戾氣。
“敢在我風雨居中撒野，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紅蝶向前踏上一步，把身後的李清婉護在身後，強大無匹的玄氣圍繞著她的周身回蕩，顯然已經達到了玄者後期！
“玄者境後期！”紅雲老祖皺了皺眉，最後再次發出放肆的笑聲：“如此也好，等到時候吸收了你這爐鼎之精，老祖便可恢複到當初的十成實力了！”
紅蝶一聲冷哼，隨手便演化出一隻蝴蝶，火焰般的紅，蹁躚向著紅雲老祖撲去，竟然使得周圍的樹木自行燃燒起來，熱焰驚天！
“來得好！”紅雲老祖一聲長嘯，兩人在騰飛而起，在半空中不斷飛躍，彼此實力都不俗，如今爆發出的力量更是凜冽，越打越遠，最終離開了硫磺泉。
而李清婉則是艱難的支起身子，神情複雜地看著郭嘉，她想不明白，為什麽在山洞裏麵竟然還有一個郭嘉，可眼前的這個郭嘉卻給她一種無比真實之感，難道這幾日她身邊的郭嘉是假的嗎？
在李清婉思慮的時候，郭嘉不知何時已經繞在李清婉身後，一聲歎息聲響起，一根尖尖的樹枝被郭嘉握緊在手中，向著李清婉的後心就要刺去。
“噗！”
但就在郭嘉要下手的時候，李清婉卻先一步地噴出一口殷紅的鮮血，臉色蒼白的倒在郭嘉真身的身子上，排列優美的睫毛眨動了兩下，陷入了昏迷之中。
而映入郭嘉視線中的則是李清婉背部的那一道偌大的掌印，至今還散發著點點熱焰，轟擊在李清婉柔弱的身體上，可她卻一直倔強的沒有說出口。
至此，本來打算了解這一段恩怨的郭嘉放下了手中“凶器”，這一道掌印絕對不是紅蝶留下的，唯一的解釋就是李清婉在救出自己真身時被紅雲老祖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