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配不配得起
褚君霆沒說話，隻是默默走去林婉芳旁邊的石凳坐下，拿起茶船上的公道杯幫她斟茶。
林婉芳側目看他，仔細打量他亞麻色的半袖休閑襯衫配深灰色長西褲的裝束，眉頭微皺想說什麽，卻著沒說，端起茶杯繼續喝茶。
她不說話，褚君霆也不語，默默將茶壺裏泡好的茶倒進公道杯，然後又拎旁邊電爐上的水壺將茶壺注滿……
“就算後來我們離開慕家，住在你外公家的時候，有人虧待過你嗎？”
林婉芳終於忍不住先開口，好像在說些完全不著邊際的話題。
“自然沒有，外公從來都是一視同仁，林霄他們有的東西，我也都有。”
褚君霆知道林婉芳有潛台詞，不過卻也並不細想，隻是就事論事的回答。
“那後來到了褚家呢？”
林婉芳再次打量褚君霆，語氣不急不緩的追問。
“當然也沒有，父親待我很好，視同己出，從來周圍的人都隻知道我是褚家的大少爺，而不知道我本姓慕。”
褚君霆說話間拿了閑置的茶杯用茶水洗涮，放在自己麵前，斟滿七分後將公道杯放回去，卻並不急著喝。
“不管在慕家、林家，甚至後來到褚家，你都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少爺，何時學會穿這麽沒品的衣服，住那種平民公寓？”
林婉芳注視褚君霆的目光微沉，聲音有些不自覺的大了幾分。
“母親，您從小就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大小姐，而兩位父親也都對您寵愛有加，所以沒真正體會過平民的生活，我們實在沒法在同一個價值觀層麵討論。”
褚君霆慢慢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不急不緩的對林婉芳說道。
“所謂眼不見為淨，您不曾見過，也不知道，我念大學時，穿比這便宜的衣服，住閣樓屋，還是與人分租，而且我住便宜最小的房間……”
“在經曆過這些之後，反觀所謂‘世家少爺’的生活模式才覺得可笑，如今這些浮華精致，不過是給外人看的標簽，用來證明你所說的‘身份’。”
褚君霆目光掃過漂亮精美的改良設計中式園林，語氣淡然。
“那也是你自找的，當時你父親說願意資助你……”
“他能把我視如己出，讓我在他的庇護下平安長大，我已經感激不盡，何況這是我和慕家之間的事，我不會牽扯與此無關的人。”
褚君霆十分認真的看著林婉芳，她今天的切入點還真是有意思，盡管她不止一次吐槽過他這種“平民化”的衣著，但從沒有如此深入過。
“好吧，就算你說的都對，可你現在是錢不夠花，還是社會地位不夠，非要穿這種衣服，住那種地方，和配不起你身份的女人在一起？”
林婉芳兜來轉去又說到夏瑾瑤的事情上，因為至少在褚君霆和夏瑾瑤在一起之前，從來沒有在她麵前有過這種“平民論”。
“媽，在你眼中，什麽樣的身份的女人配得起你兒子的身份？”
褚君霆問得不溫不火，以前母親都是拿大哥的事壓他，今天倒是換了角度。
“至少也要門當戶對，就算不是……”
“等下，所謂門當戶對，夏家曾經也是錦天名門望族，而且是書香門第的世家，非要追溯上去，比慕家的曆史還深厚，這樣您還覺得配不上我嗎？”
褚君霆早就在這個問題上等著林婉芳的，卻沒想過她憋到今天才提起。
“可夏家畢竟沒落了，就什麽沒有、什麽都不是了。”
林婉芳冷笑一聲，陰沉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嘲諷意味。
“當年那個丫頭一出生就被追捧什麽皇後命，結果我看是個掃把星才對！”
“媽，這件事我不想多說，其中肯定有陰謀，完全和瑤瑤沒有關係，完全沒必要讓她背負與此有關的任何東西。”
褚君霆說這些並不是信口胡說，畢竟這些年他都在關注慕家的大事小事，從中看出不少端倪。
“嗬嗬，你們還真是親兄弟，君雷到死都還惦念著不要讓那個丫頭背負什麽，她何德何能？”
林婉芳聽到褚君霆的話，忍不住眼圈微紅，如此這樣注視著他，就會忍不住想起慕君雷。
自從褚君霆出國念書後，他們母子經常一年都見不上一麵，不隻是因為褚君霆忙，多少也因為林婉芳有時怕不願意見他。
畢竟他們是親兄弟，看著褚君霆慢慢長大，看著他刻意追尋大哥的腳步，林婉芳的心情格外複雜，希望他像慕君雷，又怕他像……
“那是因為大哥心知肚明，一切都和瑤瑤無關，而也格外清楚這筆賬最終會被記在瑤瑤頭上。”
褚君霆的語氣也多少有些情緒波動，今天的話題牽扯慕君雷，注定有些沉重。
“大哥最大的優點就是性格溫潤如玉、與人為善，可在豪門紛爭中，他的這個性格卻也是最大的弱點……”
褚君霆說到這裏，重重歎了口氣，放下茶杯起身，端起桌上精致的青花瓷魚食碗走到鄰水的護欄邊，隨手抓著魚食喂魚。
“所以你爺爺喜歡君雷，不喜歡你。”
林婉芳也側轉身過來，似乎在看他喂魚，可留意他的目光卻卻多於關注魚。
即使此時褚君霆氣定神閑的注視著水麵，手上拿捏魚食、慢慢灑落的動作不急不緩，依然讓人無法忽視他眸光中的淩厲銳氣，掩飾不住他微微張揚的氣場。
“媽，我已經長大了，不用你操心我的事，弟弟妹妹在秀江都想著你。”
褚君霆不想討論那個話題，何況他最近也都在想一件事，今天就順便說說。
“而且我現在和六叔針鋒相對，您在這攪混水，確實不合適……”
“你這算是對我下逐客令？”
林婉芳目光一沉，語氣中已經透著幾分怒意。
“算不上，不過我也有聽屬下說，您不但見過幾次六叔，還有帶司徒靜去見過，甚至今天六叔帶她去慕家陵園，應該也是您安排的吧？”
褚君霆是在過來沐雲軒的路上才聽方磊說起這件事，一路想過來，越想越覺得不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