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因果報應
“安娜說過,馮叔是慕老爺安排的,應該和你無關……”
陳艾倫就事論事,可慕安宸臉上的表情卻沒有半分好轉。
“爺爺用不動大哥的人,就用六叔的人也合理,馮叔被收買也在情理之中,這些應該都不說,大家都看得出來。”
褚君霆這話明顯有指向性,明顯直接針對慕安宸的質疑。
“君霆,你今天非要針對我,對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不過還是希望你可以把話都聽完,再做評斷。”
“OK,我就聽聽後麵還有什麽說辭。”
慕安宸雖然心有不甘,可還是對陳艾倫比了個“請說”的手勢。
陳艾倫看了褚君霆一眼,見他微微點頭,這才繼續說下去。
“因為君雷按照我的建議,把日常服藥的量控製在下限,所以當時他手裏藥還夠吃一陣子。”
“而且他手上有問題的那瓶藥,其中被混入的還是慢性毒藥,所以我推測他已經開始吃那瓶藥有段時間……”
慕安宸終於控製不住情緒,再次起身,隻是褚君霆也同時站起,他才沒有衝過來。
“六叔,您有什麽問題,盡管直接問,君子動口不動手。”
“好,你替我問他,當時是不是已經知道君雷是中毒?”
慕安宸勉強忍著怒氣,他相信自己的判斷不會有錯。
“當時我隻敢憑著專業知識猜測,卻不敢做出判斷,雖然師父認可我的判斷,可那種情況下,我沒法站出來幫忙。”
陳艾倫輕歎一聲,畢竟當時他還隻是個實習醫生,確實沒資格說話。
“所以你急著帶安娜逃走,是不是?”
慕安宸不依不饒,明顯已經是在竭力控製情緒。
“不錯,因為當時安娜狀態很不好,不但對之前的大意後悔不已,而且還求我一定救救她的孩子。”
陳艾倫繼續說下去,卻明顯有斟酌措辭和內容。
“你說什麽?”
慕安宸和褚君霆異口同聲的厲聲追問。
“安娜確實想過和君雷分手,可在他出事之前不久發現有了君雷的孩子,隻是她內心矛盾,所以一直瞞著所有人沒說。”
“所以……孩子呢?”
慕安宸問話時明顯深吸一口氣,好像明知道不應該問的問題,卻還不受控製要問出口,卻又不敢去聽答案。
“孩子……”
陳艾倫也是深一口氣,竟是說不下去,可已經等於回答了他的問題。
“孩子應該是最終沒保住吧?”
此時,反而是夏瑾瑤的聲音擲地有聲,甚至包括陳艾倫在內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她。
“你們都猜得到,隻是不願意相信結果,不過是從我這裏說出口而已。”
夏瑾瑤的語氣頗為沉重,而她說話始終是看著褚君霆的,分明就是在替他承擔。
“不錯,安娜回到米國之後,狀態一直很不好……”
陳艾倫繼續說下去,這本來就是話題中最難打開的節點。
“她知道害死君雷的人還有能力趕盡殺絕,在擔驚受怕中拚命想要保住孩子,同時還沉浸在對君雷的自責中。”
“後來她患上輕度抑鬱症,可擔心藥物副作用影響孩子,所以堅持不肯服藥,結果病情越來越重,在孕二十五周的時候自殺未遂,孩子卻沒了。”
他的話音落下,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接話,安靜的氣氛透著壓抑。
“她在精神健康恢複中心住了半年,二十四小時有護工看護的那種,又在家裏休養了三年,不肯見任何人。”
陳艾倫繼續說下去,這次連慕安宸都慢慢坐回剛才的位置。
“即使後來她肯見人,也格外怕生,這樣又過了一年,她才可以和人正常交流。”
“這些年來,安娜信教、吃素,做義工,一直都是贖罪的心態。”
“直到兩年前她才勉強接受開始一段新感情,去年注冊結婚。”
“本來所有人都不支持她要孩子,除了她是高齡產婦,還以為那次流產造成比較深的永久性傷害,懷孕生孩子對她來說,是個極大的挑戰。”
“然而,她一直都說,她欠孩子一條命,也欠君雷一條命,如今隻當是渡人渡己,縱然還不了他們的命,也隻當是在替他們積福……”
“嗬嗬,信教的人也講究這些佛家的因果嗎?”
慕安宸幹笑兩聲,打斷陳艾倫的話頭,言辭間卻已經沒有了半分咄咄逼人的氣勢。
“安娜姐姐信的不是某個宗教,而是內心的安寧……”
夏瑾瑤再次插言,語氣中滿滿的感慨萬千,果然這十幾年來,所有人都沒有逃脫那件事的陰影。
“六叔,不管安娜做錯過什麽,她都已經兀自承受了這麽多年痛苦……”
褚君霆這話說得頗為矛盾,與其說是在同慕安宸說,還不如說是在勸自己。
“所以你早就知道安娜的境況?”
慕安宸看向褚君霆,神色同樣複雜糾結。
“不,我並不知道,甚至我也恨了安娜很多年,不想知道她的消息,恨不得她早點死,可我卻猜得到她這些年過得應該不是很好。”
褚君霆這句話格外有說服力,慕安宸臉上的表情露出抹稍顯釋然的神色。
“君雷到底知不知道安娜懷孕的事?”
他的語氣平和不少,仿佛重新恢複了客觀冷靜的態度。
“我隻知道,安娜最後去見君雷時,哭著求他要活下來,為了她和孩子也絕對不可以放棄……”
陳艾倫突然就把目光轉向褚君霆,神色中竟是透出幾分質疑。
“當時隻有曼姨陪在病房,難道她什麽都沒對你說過?”
“沒有,曼姨隻說大哥並不想死,所以很配合治療,還說安娜很可憐,讓我不要追查和她有關的細節,也不要刻意去為難她。”
褚君霆如有所悟,卻也忍不住唏噓搖頭。
“算了,過去的就過去了,反正你們都說君雷會原諒她,我也不想追究這些,可關於那瓶藥……”
慕安宸又不是傻子,何況以他對慕君雷的了解,深知他們分析的都對。
“君雷吃的那瓶藥就是鐵證,不過據我所知當時藥就已經被銷毀了,你又何必執著於此?”
陳艾倫目光微閃,言辭間竟是透出幾分閃躲逃避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