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園迷霧(四)

  葉河看著西撒爾的背影,暗自嘀咕:“難道主人經常過來?”


  要是西撒爾經常來莊園,似乎也能說得清為什麽他對這條路會如此熟悉。


  “不,據我之前聽那些老傭人說的消息,西撒爾先生是第一次過來。”走在葉河身邊的夏清忽然應道:“我之前說過,這裏經常發生一些奇怪的事情,因此莊園的主人一般都不怎麽過來。”


  葉河這才意識到自己不小心把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


  但更讓他感到驚訝的是夏清話語裏的內容。


  葉河麵露嚴肅之色:“西撒爾第一次來,對路線卻這麽熟練,難道.……”


  係統的心提了起來:【難道?】


  葉河:“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天賦!”


  係統的心又放了下來,是它高看了葉河。


  不過很快葉河的“天賦論”便慘遭打臉。


  西撒爾直接踏進了房門,徑直走到旋梯處。他伸出帶著皮手套的手,指尖摩挲著扶手,神色流露出幾分懷念,而後不緊不慢的轉頭看向秦騫:“秦醫生,這便是我說過經常夢到的地方。”


  葉河和夏清晚了一步踏入大廳,也正巧聽到了西撒爾和秦騫的討論。


  葉河:“原來秦騫竟然是個醫生,真是一點兒都看不出來啊。”


  畢竟秦騫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冷意,不像是拿手術刀的,倒像是拿屠刀的。


  不過葉河很快反思了一下自己的以貌取人,畢竟誰說現在的醫生不能文武雙修呢?

  秦騫原本正抱臂打量著大廳,聽到西撒爾的話,他狹長的眼眸微眯,轉頭看向對方,一字一句地問道:“您確定每一處都一樣嗎?”


  他的嗓音冰冷,仿佛沒有一絲一毫的人類感情。


  西撒爾卻並沒有因為秦騫的態度而生氣,甚至還好脾氣地笑了笑。他開口說了幾點,即使是一直生活在這裏的管家也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


  管家便慌慌張張的讓一個正巧經過的傭人去西撒爾提到的角落察看,那傭人很快一臉驚愕的回來,告訴了他們結果——果然都和西撒爾所說的細節對應上了。


  這下管家和秦騫都不再懷疑西撒爾話裏的內容了,畢竟西撒爾是個盲人,之前還從未踏足過這裏,唯一合理的解釋便是他真的經常做這個夢。


  原來西撒爾是因為無數次夢到這個地方,所以才會對那段路這麽熟悉。


  葉河的眼底流露出幾分理解:“也是,換做我有這麽大一個莊園,我也肯定天天惦念著。”


  係統:【.……】


  唉,算了。


  那邊秦騫並沒有走過去,而是繼續出聲問道:“那除了這個莊園,您還夢到了什麽?”


  西撒爾這次卻陷入了沉默,過了半晌才抬起頭笑了笑:“沒有什麽了。”


  秦騫和西撒爾的到來讓莊園裏的傭人變得忙碌起來,夏清和蘇鈴鈴在接待完客人之後又被差去後廚幫忙,而葉河還記掛著自己還沒有得到秦騫和西撒爾二人的肯定,任憑管家怎麽使眼色都不肯離開。


  有西撒爾在,管家也不好再對葉河態度強硬,隻好故意使喚葉河拎著沉重的行李箱跟上。


  葉河先送了秦騫的行李,對方說要收拾行李,西撒爾便將他留在了客房。


  秦騫作為客人住在了二樓,而西撒爾則堅持要住三樓的某一個房間。管家顯然是想勸說西撒爾,而葉河也想勸一勸對方,奈何西撒爾看似溫柔好說話,對待這件事情卻格外堅決,葉河隻能吭哧吭哧地拎著行李箱上了三樓。


  三樓和一樓二樓相比是另外的光景,柔軟的羊絨毯從樓梯口鋪滿了整個走廊,像是雲朵落到了地麵上,而三樓隻有零星幾個房間,從鎖上落著的灰塵來看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人過來。


  奇怪,難道管家沒有叫人來打掃過房間?


  葉河的眼睛猛地一亮,覺得自己表現的機會到了。


  他要是趁現在幫西撒爾打掃房間,對方不得好好表揚他一番?

  管家掏出鑰匙打開了其中一間房間,葉河本來想著直接把行李搬進去,沒想到西撒爾卻攔住了他的去路,笑著說道:“把行李給我,我自己搬進去就好。”


  葉河看了一眼西撒爾的眼睛,又看了一眼管家,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把手中的行李箱遞給西撒爾。


  見管家沒有表示,葉河隻得先把手上的行李遞給了西撒爾。


  管家僵硬地開口:“主人,那我們就不進去了。”


  西撒爾溫柔的應了一聲,並沒有差兩個人打掃衛生的想法。


  這可急壞了葉河,他就等著這個時候表現呢!


  他下意識地看向了西撒爾身後的房間,房門隻開了一條縫,裏麵的景象大半都被西撒爾擋著,他隻能窺得一些。


  房間很大,葉河原以為無人打掃,但是沒想到看起來卻並不髒亂,他隻能看到像是鋪著絲綢的床鋪一角,而床鋪那頭隱隱還掛著什麽東西。


  當葉河想細看時,西撒爾已經拉著行李箱走進房間,並且將要合上房門:“謝謝你們的幫助,你們可以去忙其他了。”


  伴隨著西撒爾的話音落下,葉河麵前的門也“砰”地合上了。


  隻是聽到西撒爾的話,葉河的眼睛卻是忍不住一亮,他的耳邊響起了係統的聲音:


  【恭喜宿主獲得來自西撒爾的讚賞。】


  葉河沒說話,像是在等待著什麽,而係統也沒有說話,一人一統雙雙陷入了沉默。


  葉河:“等等,就沒了?”


  係統已經逐漸了解葉河,淡定地回複:【你還缺了來自秦騫的讚賞,隻能算完成任務的一半。隻有同時得到兩個人的讚賞才算完成任務,可以獲得報酬。】


  想到要想法設法的接近秦騫,葉河悲從中來:“你也看到秦騫有多冷淡了,我都近不了他的身。”


  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如何接近一個醫生?難道我隻能假裝身體受傷嗎?”


  係統:【不能。】


  葉河:???

  係統:【因為他是心理醫生。】


  葉河的計劃胎死腹中。


  *

  西撒爾拎著行李箱緩慢的走進了房間,即使現在他的眼前一片黑暗,他卻已經能在心裏勾勒出房間的模樣。


  他走到床邊,拂過床頭,而後停在了一條冰冷堅硬的東西上。


  摸到這個東西後,西撒爾唇角上揚的弧度又擴大了幾分,原本溫柔的笑容在燈光下顯出了幾分陰翳。


  隻要這個東西在這裏就好。


  那是一條鎖鏈,一頭接在床頭,另一頭長長地垂在地麵,看長度完全可以支撐在這個房間裏行動。


  西撒爾對這條鎖鏈並不陌生。


  在夢裏,這條鎖鏈的另一端緊緊扣在一個人雪白修長的脖頸上。


  西撒爾坐在床邊把玩著頸環,漫不經心的思考著自己和秦騫之前的談話。


  他說了謊,夢裏除了宅子,還有另外一個人。


  但西撒爾並不為自己的撒謊後悔,畢竟他一想到要和其他人分享有關夢裏那人的事情,心底便生出了無窮的抵觸。


  那人是他的,皮囊是他的,骨也是他的,就連呼吸都應該歸屬他管,他就像是懷揣密寶,從來不肯讓別人窺探分毫。


  自一個星期前,西撒爾便時常做夢,夢裏他站在這個被叔父過繼的莊園門口,他的眼前不再是一望無際的黑,而是什麽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隻是夢裏這具身體卻並非由他控製,他失去了身體控製權,徑直走入門口,踏入三樓的房間。


  三樓的房間裏躺著人,或者說他是被迫躺在這裏的,畢竟這根鎖鏈將他的所有活動就局限在了這個房間裏。


  隻是在夢裏,西撒爾看不清對方的模樣,隻能看到對方雪白的後脊隱沒在紅色的綢緞中,漂亮的腰窩含羞帶怯的露出一半。


  周圍的所有景象都在這一刻變得模糊,西撒爾的眼裏一時間隻剩下了這一片雪白。


  是誰,你究竟是誰……

  這是西撒爾迫切想要知道的問題,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上前,伸手掀開了被子的一角。


  他看到了一個玫瑰似的胎記,綻開在如雪的皮膚上,花瓣像是被紅色的綢緞浸染,他伸出手,指尖摩挲著那個胎記,感受著身下人的顫抖。


  夢裏的人從來沒有說過話,但西撒爾卻奇異的能從皮膚相貼裏感覺到對方的顫抖。


  這朵玫瑰也映在了他那碧綠色的眼眸裏。


  *

  窗外的太陽徹底將影子隱沒在山後,大廳漂亮華貴的水晶燈在地上留下綽約的影子。


  晚上來了。


  後廚準備的飯菜很快一個個端了上來,能上桌的隻有秦騫和西撒爾,但他們兩個人顯然各懷心思,因此也沒有吃多少。


  葉河本來想爭取上前的機會,沒想到秦騫卻選擇了另外一個男傭,而蘇鈴鈴看到秦騫的選擇,也氣得直跺腳。


  葉河當然不可能想到蘇鈴鈴是和秦騫認識,他心底的疑惑重新冒了頭:“係統,蘇鈴鈴不會和我一樣的任務吧?”


  係統:【放心,宿主的任務是獨一無二的。】


  葉河自然把這話理解為蘇鈴鈴她們都是土著。


  排除了蘇鈴鈴是因為任務而生氣的可能,葉河覺得真相隻有一個——


  係統搶答:【蘇鈴鈴喜歡那個男傭,不想他勞累!】


  葉河奇道:“你是怎麽做到和真相完全背道而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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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河的打工日記】


  寶,想我了就來莊園看看我,我在莊園做牛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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