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恩情
次日，杜顏顏起了個大早就到了言學堂。
夫子們已經將一部分考得突出的排了出來，本來是想讓柳夫子給她們發獎勵，但來了之後，柳夫子實在是有些狀態不佳。
據說她昨日陪女兒陪了一整夜，絲毫未曾合眼。
“讓她去休息吧，我來就可以。”杜顏顏輕聲道，然後認真地翻閱她們的試卷。
別的不敢說，誰認真了，誰沒認真還是能看出來的。
“這個李雅。”一個年輕的夫子過來，指著一張試卷，“她是最突出的一個，也是最刻苦的。”
李雅，就是上次杜顏顏去看了她的母親的那個小姑娘，因為名字隻有大丫大丫的叫，就被好幾個人笑話過。
索性杜顏顏跟她母親商量後，起名叫李雅，這也比李大丫好聽多了。
“嗯。”杜顏顏拿出她的試卷看，一些簡單的字都能寫得來，而且因為從小做活計比別人重的事，所以這字還是很有力度。
“定為第一吧。”杜顏顏看完了道。
因為是第一次辦月考，她就打算拿出五十兩銀子給她們買一些喜歡的東西作為獎勵。
男孩子那邊就交給杜清跟牛懷瑾兩人負責。
入學以來，頭一回開所有人的“大會”，都是激動地不行。
尤其是那幾個夫子，其中李雅的夫子，更是高高地抬起頭，像極了一隻驕傲的孔雀。
杜顏顏看得好笑，也不打破，隻要涉及到利益關係，競爭是必然的。
而且從其中選出兩名最負責的夫子一人還要給三兩銀子呢，所以誰都是翹首希望自己被選中。
“你想要什麽？”看著第一個走上來的李雅，杜顏顏笑道。
李雅想了想，“娘娘，可以要銀子嗎？”
她的娘親病好了以後，去了魚香坊的作坊幫忙，賺的每一分錢都舍不得花。
“我想給我娘買一身新衣服。”李雅見她愣住，趕緊解釋道，“我見別人家的娘還能穿一件新衣服，可我的娘親從來都是衣服的破洞補了又補。”
杜顏顏回過神，摸摸她的頭，“沒關係，銀子是不能要的，但是衣服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
“多謝娘娘。”李雅很是歡喜，她小心翼翼地抬頭，“我可以叫您姐姐嗎？我沒有姐姐，我覺得您就像一個大姐姐一樣。”
“好。”杜顏顏自然不會拒絕這個小要求。
後麵的孩子也有人喊了起來，“我們也要叫姐姐。”
“不可。”其中一個夫子趕緊製止，這是皇後娘娘，怎麽能亂叫呢。
“沒關係。”杜顏顏抬手笑道，“叫什麽都行，在言學堂沒有這些規矩。”
即便是將來出去，那她也是這群小姑娘的靠山，隻要行得正，坐的正，她就永遠是靠山。
彼時這群小姑娘還不明白皇後代表著什麽，她們將來會怎麽樣。
隻是單純的知道在她們也能跟男孩子一樣念書，上學堂，回家後父母還能驕傲。
接下來，杜顏顏就認真的挨個給排出來的前五十個孩子。
其實也隻能這樣，畢竟有比較才會有進步，後麵的小姑娘倒是也沒空著手，杜顏顏一人給發了一個小木偶，上麵雕刻著自己的名字，寫著加油兩個字。
“姐姐，什麽是加油？”有小姑娘脆生生的問道。
“就是要努力，你就能進前五十名了。”杜顏顏鼓勵道。
一二三四五的排列，剛好學到五十，她打算把簡單的加減運算給照搬過來。
畢竟現在魚香坊都用上了這樣的記賬方式，不然……杜顏顏想起第一次看賬本時，全是豎版的繁體字，看得頭昏眼花。
忙完了這些，就去找柳夫子了。
因為怕再有什麽事，昨天晚上冬瓜跟李鬆兒都在這邊守著的。
“娘娘，柳夫子趴在床邊睡著了。”冬瓜正悄悄出來，“晴雪也睡著了。”
兩人昨晚上說了一宿的話，晴雪一直提心吊膽，而柳夫子隻剩下了心疼。
“嗯，今天再把大夫喊過來給她看看。”杜顏顏想了想，開口道。
不過，她也該考慮找個醫女過來，都是些小姑娘，那些男大夫進進出出的也不好。
等了一會柳夫子醒了，趕緊出來，“娘娘，您要進去看看嗎？”
內心的激動她也不能一遍又一遍的重複，反正都記在心裏。
杜顏顏點點頭，故意放慢了步子，床上的小姑娘不知道多久沒睡個好覺了，盡管她的臉也毀了容，卻也有一種十分心安的感覺。
僅僅是看了一眼，杜顏顏就收回目光，“母女團聚是好事，恭喜柳夫子了。”
柳夫子就又想落淚，“娘娘，她治病花的銀子，從我的月奉裏扣吧，我這邊還有六十兩的存引，對了，還有一個鐲子……”
說著就要把手腕上的一個素銀鐲子褪下來，這還是平郡王妃賞的。
杜顏顏按住她取下鐲子的手，笑道，“柳夫子想多了，這鐲子還是留著吧，花不了多少銀子，就先用月奉吧。”
柳夫子又想跪下，她何嚐不知道，女兒的這一身傷疤，若想去除，區區幾十兩怎麽會夠用……
“皇後娘娘，我與您簽死契吧，這樣……”
這樣她受著這份恩情還能用一輩子償還。
“不用。”杜顏顏聲音有些冷了下來，“夫子若是還這樣，可真是拿自己當外人了。”
說完扭身出去。
剩下柳夫子在後麵愣住，娘娘這是說，她不是外人？
她不過就是個平頭百姓，怎麽敢跟皇後娘娘不是外人呢？
她還是跪了下來，衝著杜顏顏離去的方向磕了個頭。
“娘娘，我們將來不是用空間給她治療嗎？”冬瓜有些不解，怎麽還要扣她的月奉銀子呢？
“不扣她的月奉銀子，她更不安心了。”杜顏顏歎了口氣，這個柳夫子是個知恩圖報的人，這件事情過後，她就正式給她院長的位置。
到時候等於用另一種方式補給她。
目前隻能用一些好點的金創膏給她的女兒塗抹，防止一些傷口惡化。
杜顏顏歎了口氣，一天天的，她還要去血紀堂看那個不守信用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