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羅克斯離世
居然隔開了！
庫拉茲大吃一驚！
但眼下情景，她唯一能憑的，隻有手中弓箭而已。
殺不死對方！
遭殃的就是自己！
她心情沉重，左手機械的重複著抽箭、搭箭、拉弓，腳下不斷後退保持雙方距離。
但眼前士兵憑借精湛的刀術愣是將一枚枚箭矢隔開，無一例外。
眼看手裏觸碰到的箭矢簇越來越少，庫拉茲陷入巨大的恐懼絕望中。
自逃入山林麵對惡劣的生存環境開始，她和家人便有了死亡的覺悟，卻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突然。
士兵越來越近，帶著鐵血軍人的自信，庫拉茲已經看到對方嘴角漸漸擴大的笑容，卻沒有絲毫辦法。
伸手再次摸向箭壺，心驟然沉到穀底。
她沒箭了！
不是真的沒了，她手裏隻剩下最後一隻！
但這一隻卻不能射出去，那是留給她自己的。
拉可村的女人很注重名節，於十萬山賊肆虐的山林裏苟延殘喘，她們早為自己想好了後路，那便是一旦被俘，必親手終結自己的性命來捍衛名節。
最後的箭矢，留給自己。
當然，八枝婦人是個例外，嚴格考量的話，她並不是土生土長的拉可村人。
短胡茬男子停下腳步，長時間揮刀使得額頭微微冒汗，但終歸還是他贏了。
此刻滿臉得意道：
“女人！你倒是繼續攻擊啊！來！把箭矢插進我的胸口。”
他指著自己胸口肆意嘲笑。
庫拉茲神色陰冷的盯著他，緩緩調轉箭矢抵在自己顎下。
短胡茬愣了一下，很快眼中閃過一絲不以為意。
“喲！想自我了斷嗎？又是何必呢？”
……
盧尓茲領著瓦力特繞過山洞來到一處密林中，氣喘籲籲安慰弟弟道：
“阿弟！你藏在這裏別出去，姐姐要回去幫助爹娘。”
說完扔下瓦力特就要離開，誰知瓦力特扯著她衣角不肯鬆手，嘴裏還一個勁嚷嚷。
“不！姐姐別走！瓦力特害怕！”
盧尓茲眼中閃過一絲不耐，但還是好言寬慰：
“不用害怕，隻要躲在草叢裏，沒人會發現你的！乖！”
瓦力特嘴一撅，一副哭哭唧唧，盧尓茲擔心父母安危，心裏焦躁之下頓時沒了好氣。
“哭！就知道哭！這十來年白活了，你給我放手。”
說完用力掙脫出去，頭也不回返回戰場，留下瓦力特一個人哭得昏天黑地。
密林距離山洞本來就不遠，盧尓茲很快便重返戰場，看了一眼父親那邊，見二人鬥得你死我活，父親雖然缺乏趁手兵器，但多年的搏殺經驗不是蓋得，暫時略占上風。
倒是羅克斯爺爺那裏看上去情況不妙，被那士兵瘋狂踢打，流了不少血，不過從羅克斯爺爺的狀態來看，應該還能堅持一陣。
目光轉動，沒發現母親的身影，恰在這時，洞裏傳來另一名士兵猖狂的聲音，盧尓茲心下一沉，不敢耽擱，快速向洞裏摸了進去。
進入山洞，盧尓茲正好看到母親箭矢抵在下顎，短胡茬士兵驕狂不可一世的樣子。
值此情形，她覺得自己一定要做點什麽。
四下張望，一截成人手指粗細，擀麵杖一樣長短的鐵棍映入眼簾。
那是一根攪火棍。
盧尓茲沒有猶豫的時間，順手將之抄過來雙手捧在胸前，然後悄悄靠過去。
短胡茬還在喋喋不休，欲蠱惑庫拉茲放棄自盡的念頭跟著他吃香喝辣，突然見庫拉茲眼中閃過吃驚神色。
久經生死的他心底浮起一絲危險的感覺，但根本來不及做出回應。
下一刻，隻覺後腦一陣劇痛，眼前一黑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砰！
隨著短胡茬百多斤的身體倒地，盧尓茲不屑的撇撇嘴，暗罵一聲“白癡”。
庫拉茲經過最初的失神後，讚歎一聲。
“幹的漂亮！”
然後快速衝上去對著短胡茬頸部一陣狂捅，直到短胡茬昏迷的身體劇烈抽搐，直到鮮血汩汩冒出，庫拉茲終於從瘋狂中清醒過來。
經曆過生死一線的女人並沒有發傻，撿起腳下獵弓，快速向洞外奔跑，一路上不停彎腰撿拾之前射出去的箭矢，口中叮囑道：
“盧尓茲，你去看著瓦力特，外麵的戰鬥就別摻和了。”
盧尓茲怔了怔神，然後並沒有聽從母親的吩咐，而是撿起短胡茬士兵身邊的軍刀跟了出去。
庫拉茲衝出去的時候外邊的戰鬥依舊如火如荼。
皮耶此刻已完全壓製新兵，但羅克斯老爺子情況很不好，寸發無法擺脫老人，久攻不下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單手握刀狠狠捅了下去。
噗！
長刀貫穿羅克斯老爺子後背，從胸口透出，這一幕落入堪堪跑出洞外的庫拉茲眼裏。
“羅克斯——大叔！”
她雙眼瞬間通紅，憤怒的情緒填滿大腦，搭箭拉弓，照著寸發麵門射擊。
寸發嚇了一跳，偏頭躲過第一箭，但緊隨而來的第二箭卻無法躲避，隻覺肩頭一陣劇痛傳來。
死神擦肩而過，心驚肉跳的寸發男子心神大亂，逃跑的心思一發不可收拾，他掙脫滿臉血液的老人，轉身逃進山林。
庫拉茲已經瘋魔，緊緊追在身後一箭接著一箭，直到將箭矢發完。
另一邊，見同伴逃跑的新兵登時頭皮發麻，哪裏還敢繼續糾纏，一招虛晃過後，調轉頭拔腿就跑。
皮耶知道沒有兵器的自己就算追上對方也殺不了人家，無奈作罷。
庫拉茲失魂落魄返回羅克斯老爺子身邊。
皮耶已早一步將老者扶起來，老人胸前血液汩汩流淌，庫拉茲淚眼婆娑的用手阻擋血液，卻又哪裏管用。
羅克斯氣若遊絲，滿頭滿臉滿身都是血液。
本就被寸發折磨的死去活來，末了又挨了一發貫心刀，早到了彌留之際。
盧尓茲提著刀默默走來，沉寂的大圓眼中透著濃濃悲哀。
她是羅克斯爺爺看著長大的，後來逃入山林，這個慈祥的爺爺處處維護自己，總是以自己人老吃不多為由把食物分給她，對待她和瓦力特，就像對待親孫女孫子一般。
而今危難之際，卻又以身體阻擋敵人給自己換來逃走的機會。
這樣一位視如己出的爺爺，就要在自己的注視下離開。
她的心好痛！
淚水不知怎麽就湧了出來，控也控製不住。
羅克斯努力睜開雙眼，沉重的眼皮隻能打開一道縫，這絲縫隙不足以讓他看清身前的人影，但他清楚，娃們都活著。
這就夠了！
他艱難出聲，用力爭來的最後一口氣或許不足以維持他完成最後的遺言，但他想說，盡管聲音低不可聞。
“傻…孩子…別白費力氣…了！”
庫拉茲堵血的動作驟然當機，淚水再也忍不住，滾滾而下。
她努力張大嘴，想要說些挽留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