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章 死在雪夜裏
白棠的哭聲和衛家父子的爭執吸引了其他的家長的注意,樓上兩家,樓下一家,全都打開了門。
可是大家都對白凜的那些話感到茫然,果然兩家之前就認識嗎,愧疚之心又是什麽意思,糖糖為什麽會哭成那樣,衛應寒和衛行雲又為什麽會吵得這麽凶?
陸放見白凜上了樓,略一斟酌,放下同樣哭得慘兮兮的陸小穎追上去。
蘇蕪和康城見陸放上來,紛紛撇下孩子出了門。
“怎麽回事?”康城問陸放。
“你問我我問誰。”
“你在下邊也不知道?他們怎麽吵成那個樣子,這可是……”節目啊。
萬一節目組作妖,要拿白衛兩家吵話題,完了,兩家都不能全身而退。
陸放往他脖子上瞥了一眼,“所以摘收音筒。”
康城往陸放脖子上看了一眼,果然,他的收音筒已經摘了。
可是這不違反合同嗎?
看陸放一臉尋常操作的樣子,估計是老油條了,於是康城也跟著把收聽筒摘下來,蘇蕪猶豫了一下,跟著摘了。
敲了門,白凜抱著白棠來開門,看見門口齊整整的三人沒什麽驚訝的神色,隻淡淡問:“有事嗎?”
陸放開口,“糖糖怎麽樣?”
“沒什麽事,就是哭得厲害。”
其實並不是,小手紅了,也腫了,估計是被衛應寒打的。
他拍了拍趴在他肩上哭得一塌糊塗的白棠,臉色有些不好看。
“那就好。”陸放注意到白凜難看的臉色,道:“那讓糖糖好好休息吧,有什麽事再叫我們。”
白凜應了一聲,“謝謝。”
“不用謝。”陸放的視線在哭得一抽一抽的糖糖身上停了一下,轉身離開,康城和蘇蕪也關心了幾句,離開了。
房門關上,康城撞了下陸放的肩膀,“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陸放滴水不漏,“知道什麽,你問我我問誰,我又沒有多長一對眼睛多長一對耳朵。”
康城聽這話就知道他是不肯說了,嗐了一聲沒再追問。
一直沒有說話的蘇蕪卻是有些惴惴,是糖糖和小寒之間發生了爭吵嗎?可糖糖和小寒都是乖巧的好孩子,會因為什麽而發生爭吵呢?
她沒有回房間,而是跟著陸放一起下了樓,陸放多看了她一眼,大致知道她要做什麽,不過並沒有幹預。
衛行雲似乎是受了打擊,低著頭坐在沙發上,看起來很是低迷頹唐。而衛應寒站在他身邊,也低著頭,黑發遮住了眉眼,卻是一副認錯的姿態。
蘇若走近,看到了被踩碎的收音筒,隨意放在地上的禮物,還有拆了一半包裝的燈泡棒棒糖。
這大棒棒糖是衛應寒想買的。蘇蕪本來不想買,因為她覺得這棒棒糖華而不實,吃不完,又大又危險,就是靠網紅的噱頭多了一些關注,如果要買是完全不劃算的。
但衛應寒喜歡,她又不好看著孩子希望落空,於是給他買了。
可這不是他的東西嗎,為什麽會拆了包裝扔在地上,糖糖的禮物也沒有送出去,所以兩個孩子是因為禮物發生了爭執嗎?
電視裏的宮鬥劇還在播,剛好放到皇帝知道真相卻拉不下黃帶子,死不瞑目的場麵,她有些不適地換了台,將聲音調低。
“小寒。”她柔柔出聲,“你要不要先回房休息一下,阿姨想和你爸爸說幾句話。”
衛應寒慢慢抬頭,黑得有些過分地眸子靜靜看了她一眼,然後轉向衛行雲。
蘇蕪被這一眼看得有些別扭,抬手輕輕推了他一下,“去休息吧。”
衛應寒走了,衛行雲微微抬了下頭,“沒什麽好說的,是我們的錯。”
一開口就把蘇蕪的話給堵住了,蘇蕪頓了一下才道:“小寒這麽乖巧,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是因為這棒棒糖嗎,這是我的疏忽,我不該給孩子買這麽大這麽危險的棒棒糖。”
衛行雲緩緩抬頭,對她輕笑一聲,“不是你的錯,別多想。不過這棒棒糖的確很危險,以後別再給孩子買了。”
這眼神……那種被看穿的別扭感又來了,讓人很不舒服。
不過,果然是因為這棒棒糖嗎?
“很抱歉,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不愉快。”蘇蕪誠心道歉,“孩子的教育是很難的,多和孩子溝通,小寒這麽懂事,他會理解你的。”
衛行雲再次笑了笑,很溫柔的笑意,卻空冷得不達眼底,更和那滿臉的肌肉毫不相關。
蘇蕪實在待不下去了,今天下午的衛行雲太奇怪了,怪得讓人不舒服。
“糖糖,告訴爸爸,剛才發生了什麽?”白凜給白棠的小手上藥,輕聲問。
白棠料到了會有這一問,之前哭的時候就想好了對策,於是白凜一問,她就啞著嗓子,軟軟道:“是糖糖,不對。”
白凜沒料到是這個回答,詫異,難不成這回是糖糖先惹了衛應寒?
不,糖糖一向乖巧,雖然有時候有些鬼精靈,惹出點小禍來讓人很啼笑皆非,但絕對不是主動惹事的性子。
“糖糖哪裏不對?”他問。
白棠用那隻沒有受傷的小肥手揉了揉眼睛癟著小嘴,小小的抽泣了一聲,“糖糖想要,大棒棒糖,小寒哥哥,不,不給我……”
說著,糯中帶沙的小嗓子徹底變得啞啞的,“是糖糖,搶了小寒哥哥,的棒棒糖……”
話一落,眼淚就掉了下來,一顆又一顆的淚珠子,砸在自己紅腫的手背上,細碎的淚花濺落在白凜的大掌裏,灼熱又滾燙。
白凜本就心疼,現在更是又疼又軟,一塌糊塗。
他抬手,粗糙的指腹輕輕撫去她臉上的淚,聲音輕柔得不像話,“糖糖怎麽又哭了,再哭,又要變成小花貓了。”
白棠抓住白凜的大手,哭得小鼻子一抽一抽,“爸爸……”
她心裏委屈,又覺得很難過,遺憾、害怕、無奈,好多好多的情緒都堆在她心裏。
白凜應了一聲,放下藥,把糖糖抱到懷裏,厚實的手掌輕輕撫摸著她的脊背,“糖糖別哭,爸爸在這裏,不管有什麽事情都可以和爸爸說,爸爸永遠都會幫你的。”
白棠抓住白凜的衣擺,“爸爸,我看到……”
白凜柔柔反問,“糖糖看到什麽了?”
她埋著臉,哭得壓抑。
就在她和衛應寒爭執的時候,她聽到了很多雜亂的聲音,看到了許多荒唐的畫麵。
她看到。
她和白凜,都死在一個寒冷的雪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