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你跟我一起爬
隻是可惜，這份極端，白棠承受不起，也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接受這份病態而扭曲的偏愛。
白棠沒有說話，安靜等待他未完的話。
所有的凶狠與暴戾在唯一的渴望中掙紮，他看著白棠，目光從幽冷到狠厲，又從狠厲轉變為滴墨似的黑沉。
他找到了或妥協或堅持的出口。
他微斂了一下眸子，纖長濃密的眼睫似蝶翅一般輕輕抖動，再抬眸，猶豫盡褪，隻有孤注一擲的堅定，“不論遇到任何問題，不論遇到何種悲喜，我們都是對方第一個想到，並求助分享的人。”
至死方休。
亦或，至死無休。
衛應寒緊緊捏著她的手，直直看著她，“做得到嗎？”
白棠不躲不避，“當然。”
現在的衛應寒才7歲，還沒有經曆那麽多苦難炎涼，再聰穎，再早慧，再成熟，他也隻是一個孩子。
他知道承諾不可信，但不知道有時候證據一樣不可信。
所謂的應允兌現，也要他們捫心自問，自糾自查。
再者，這句話的讓步太大，彈性也太大，大到讓人懷疑這到底是不是衛應寒主動提出來的。
“真的？”衛應寒問。
白棠點頭，“真的。”
“真的。”他道，不是疑問，隻是向白棠尋求再一次確認。
白棠鄭重肯定，“真的。”
“再說一遍。”衛應寒低頭，湊近了，近得眼眸中有絲毫動搖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看著我的眼睛說。”
再堅定的承諾，再誠懇的真心，也無法抵擋時光的侵蝕，桑海桑田，人心異變。
可衛應寒不，他偏偏要從時光裏找到那一份可以長長久久延續，直到生命終結的特殊承諾。
他隻要一份，一份就能傾注所有的熱烈與情感。
隻是太純粹，太狹隘了，除了他，除了第二個像他一樣的人，再沒有其他人可以滿足他。
白棠在心中喟歎，有些時候，衛應寒的執拗反而比赤子童心還要動人。
“真的。”她一字一頓，字字圓正又真誠。
衛應寒突然鬆懈，微微退開些距離，眼角眉梢都縈著輕鬆與喜意。
他仍然清楚，白棠做不到。但是沒關係，她已經親口承認過，她是他的了。
因為，他會把第一變成唯一，將優先級變成有且僅有。
他微微眯著眼睛，仰頭看著茫然無際的湛湛青空，肆無忌憚的勾唇微笑，蒼白羸弱的病色似乎在此刻煙消雲散，日光籠罩之下，隻有無盡的燦爛與溫暖。
白棠怔怔，“如果小寒哥哥，可以一直這麽開心，就好了。”
一直開心，永遠熱忱，永遠向上，放棄病態的執拗與占有欲，無論是他的容貌還是他的聰穎，都能讓他過得很開心很幸福。
“會的。”衛應寒笑得更加燦爛，清聲接道：“你會看到的。”
他們是最好的朋友啊，所以從今往後，他的一切悲喜都與她有關。
白棠也笑了笑，“我會看到的。”
一人仰臉向上，一人側目而望，身後是巍峨的山巒，天光傾墜，雲影徘徊，微風與溫柔都恰到好處。
哢嚓。
快門聲響起。
白棠聞聲而望，發現是一名登山者，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穿著專業的登山服，背著一大包裝備，脖子上掛了個相機，看起來是個經驗豐富的登山驢友。
見白棠看向他，還笑著和他們打招呼，“下午好，孩子們。”
衛應寒難得好心情地應聲，清潤的嗓音悠閑又慵懶，“下午好，可以把照片給我們嗎？”
“可以。”男人走近，和他們並排坐在台階上，“我是一名攝影愛好者，本來是來拍日出的，沒想到遇到了你們，沒忍住就拍下來了。”
沒什麽架子，把兩個隻有他半人高的小屁孩兒當同齡人一樣交流。
衛應寒伸手。
男人失笑，“給我一個聯係方式吧，我把照片導出來發給你。”
衛應寒從書包裏拿出紙筆，寫下一串號碼，“這是我爸爸的電話。”
男人將號碼收到背包夾層裏，“好，到時候順帶問一問能不能拿去投稿。”
“投稿？”衛應寒問。
“就是上雜誌，封麵，內頁，配圖，或者其他的攝影比賽之類的。”
衛應寒支著下巴，嘴角噙著淺笑，但老實說，不是很感興趣。
白棠站起來走過去，“叔叔，糖糖想看一下，照片，可以咩？”
“糖糖？真可愛的名字。”男人笑著將照片調出來放到白棠麵前，“看，好看嗎？”
湛藍幽遠的天空，幹淨明媚的背景，大自然的構圖已經十分漂亮，但真正難得的還是坐在台階上的兩個孩子，一大一小，一高一矮，笑容溫柔而明淨，將整張照片的氣氛與故事感直接拉滿。
再加上身邊錯落有致的小東西，仰望與側視的視覺引導效果，藝術感有了，技術的張力也充足了。
不論從哪個方麵來說，都是一張非常不錯的照片。
白棠一眼就被迷住了，“好看，叔叔，糖糖也要～”
“你找爸爸要就好啦。”男人輕撫了一下白棠的發頂，笑道：“叔叔把照片發給你爸爸，糖糖找爸爸。”
衛應寒笑，開懷的，由情緒牽扯著每一塊肌肉動作的笑，“好嘛，小豬變成妹妹了。”
白棠瞪了他一眼，脆脆反駁，“叔叔，他才不是糖糖的，哥哥呢！”
“不是啊。”男人笑著摸了下鼻子，“沒事，你把聯係方式給叔叔，或者到時候再找這個哥哥要也行。”
“不找他。”白棠哼了一聲，“才不找，他呢。”
白棠報了白凜的電話，男人撥了一遍確認好，記下來，“好啦，小朋友們，還爬山嗎？”
他收好手機，掛好相機，“叔叔要繼續爬山了哦。”
白棠背起小書包，拄起小登山棍，裝備充足的小模樣看起來氣勢十足，“爬！”
“走，咱們一起爬上去。”
衛應寒慢吞吞的，“喂，等我。”
白棠吐舌。
可就這麽一扭頭，看到了走在一起的蘇蕪和康城，兩人身後則跟著累得不行的蘇若和康尼。
白棠歡快地朝他們揮手，“若若姐姐，康尼哥哥～”
“一起，爬呀～”
衛應寒上前兩步，拽住白棠的手就跑，“一起什麽一起，你跟我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