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鳳歸來:小無猜,你欠我承諾
鳳離歌隱約猜到傅華衣有一個很大的計劃,時間就在她的第一批不死藥練成之後。所以,雖然聽說她答應再嫁白洛塵時,哪怕是又氣又急,但他卻沒有想過要阻止。因為他知道,她根本就不可能再嫁白洛塵,無論有什麽理由。
他怎麽知道她瘦了?晚上睡覺她也纏著腰的。傅華衣伸手暗中摸了自己的‘肥腰’。鳳離歌看她動作就知道她在想什麽,他淡淡道:“下巴都快尖得沒有了,你要是不讓自己的臉被蘭若姿毀掉,找個理由戴上麵紗,想必再怎麽也摘不住這個秘密吧!一計護己並傷敵,很不錯的方法。可惜要以自傷為代價,於我看來,仍是得不償失!”
她想要收拾蘭若姿,隻需與他說一聲就夠,何需如此辛苦!但他知道,因為那些發生過的事,如果她不做些什麽,她此生都會與心難安。所以,哪怕是心痛她的倔強,他卻還是在放任。
這麽輕易就被鳳離歌說中了緣由與目的,傅華衣臉上忽地騰起了一層紅暈,又羞又惱。她咬牙道:“你別以為自己神通廣大什麽都知道,什麽都在自己手中,不過與我的裝神弄鬼一樣,都是裝腔作腔而已。你說我還有得選擇,這個時候,你敢在白洛塵求到聖旨之前,去向聖上求娶我嗎?”
枉她自以為她的方法很高明,卻原來一切都暴露在他的麵前,被他完全看透。這種感覺,讓她有種被囚住的困獸之感,仿佛她怎麽努力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似的。她很不喜歡這樣,甚至是有些害怕。
他讓她感覺到了十二萬分的危險,可是,她想要逃離,卻發現自己的掙紮一直都隻能適得其反。越掙紮,越靠近!
“我若拿到聖旨了,你會嫁我嗎?”鳳離歌忽然閃電般出手,在她退後的空檔捉住了她的手,將她拉到自己麵前,認真道,“五兒,隻要你願意,我現在就可以進宮去跟蘭少岸拿聖旨。”
“你,你放開我!”傅華衣本來就害怕靠近他,卻不料他突然捉了她的手,還將她拉過去撞到了他身上。雖然她及時退開了些許,可是撞上他胸膛那一刻,她的心跳還是忍不住漏了一拍。她想要嚴厲地喝斥,可是結巴的話語,顫動的聲調,卻將她的緊張泄露無疑。
這讓鳳離歌原本還有些鬱悶的心情,刹時春暖花開!原來,這丫頭也不是對他一點感覺也沒有的嘛!嗬嗬……
忽然笑了起來,他道:“反正醒都醒了,我帶你出去玩。”
“不,放……唔……”拒絕還來不及出口,就被他捂住嘴巴,攬了腰直接從窗戶跳出去躥上了屋簷,幾個起落就躥出了傅家的範圍,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
深夜的街道,空無一人。傅華衣雙手抱胸,怨憤地瞪著麵前的人:“我沒說不去,你不能等等嗎?”她還沒有換衣服的,就一身單薄的中衣,腳上的腳子也是隻能在房中走動的軟布底繡鞋,連襪子都沒有穿。
其實她真的不想來,隻是知道自己拒絕不了他。可是他會不會太鴨霸了,連換衣裳的時間都不給她。
“既然遲早都要出門,那還等什麽?”鳳離歌明知故問,望著她身上的裝束,壞壞地笑了起來。其實她現在一邊臉幾乎被花掩蓋,另一邊臉上又有那四個已經結出紫黑色痂的傷口,要說她此刻還漂亮那絕對是昧著良心的。
可是,淡藍色的月光下,她烏亮的三千青絲,柔順地披瀉在她肩頭的模樣,卻有種驚心動魄的美。
或許,這就是別人所說的情人眼裏她最美。
“我要換衣裳。”傅華衣移開臉,背過身去避開他的視線,冷聲要求著,臉上卻紅燙得厲害。他的目光未免太過放肆了,即便是在寒涼的深夜,都讓人感覺到內裏氣血翻騰,心跳急得她都得擔心,它會不會突然就從喉嚨裏蹦出來。
這半個月,他每天晚上都會去洛衣堂,沒有一天落下。雖然她總是表現出一副咱倆不熟的冷淡模樣,可他卻是個自來熟,在她屋裏輕鬆隨意得很,就仿佛在自己家裏似的。鬧得她都有些習慣了他的存在,今天他來得晚了些,竟然是怎麽也睡不著。
她已經十八歲,有過青梅竹馬也嫁過人,卻從不曾試過這樣心亂如麻的滋味。麵對邵雲笙的背叛,她可以冷靜;麵對白洛塵的休棄,她隻是漠然;麵對蘭夜月的陷害,她僅有仇恨……
可是麵對眼前這個人,她害怕了。
半夜的輾轉反側,她突然福至心靈地想起了很多從前被她忽略掉的事情。似乎他早在多年前已買下傅家隔壁那座府地,並不是偶然。好像從前他們總是在街上偶遇,也不是偶然。而娘和她用的車夫都是他的人,理應更不是偶然。
她用了半個夜晚終於想起來,為什麽一開始他跟她說他叫初五,為什麽他在她麵前始終戴著麵具不願摘下來。
或許……他並沒有撒謊,他當年收拾邵雲笙當真是因為,嫉妒!
或許,他並沒有認錯人,他記得的那個人就是她。
隻不過當年她還太小,所以沒有將他放在心上,以至於時間一長,就忘記了。
傅華衣心裏百味俱雜,身後沒有動靜,可是她知道他就在那裏。咬了咬牙,她磨磨蹭蹭地問道:“你小時候,是不是,在我家裏住過一段時間?”不是不是,快說不是啊,一定不要是我記憶中那個小哥哥,否則我哪來的臉麵見你?
鳳離歌當然沒有聽到傅華衣內心裏無助的呐喊,因為他所有的思緒都已經被她那一句問話全全的占據,深沉的鳳瞳中瞬起萬丈流火,他驚喜著刹那間就閃身到了她身後,幾乎是緊貼著她,緊張地問道:“那你還記得,住過多長時間嗎?”
他以為沒有他的提醒,她也許再不會想起來了,今天這真是,意外的驚喜。
“是四十三天,對吧!”傅華衣遲疑地回過頭來,他背光站著,叫她看不清他是什麽神情。可他聲音中夾帶的欣喜與歡悅,卻根本不必用眼睛去看:“才不是,明明是四十五天。”
“……”傅華衣忽然捂住唇,不說話了。她故意將時間說錯的……原來,真的是他!
鳳離歌太開心了,他高興過了頭,以至於都沒有看出來傅華衣真正的情緒,竟錯將慌亂當激動。他輕輕伸手自後麵攬住她,滿足地歎息著柔聲道:“小衣衣,可還記得小五哥哥曾說過的話?”
小五,是當年他曾用過的名字。
十一歲那年的上元節夜裏,他遭遇刺殺身受重傷,護衛將他送進傅家後巷處一座廢井中躲難。竟巧而被五兒看到,那時候她還小,不到六歲,可調皮著,竟然自己爬到樹梢上摘月亮。因為站得高,所以看得遠。她以為他是被人丟進了枯井了,於是帶著繩子趕過來救他,卻不料因為人太小,非但沒把他拉下去,還把自己給掉了下來。好在,有丫環知道她的去處,沒多久就帶來了她的母親。
當時,他正好需要地方躲避,於是沒有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隻是聽到丫環叫她五小姐,於是他便告訴她們,說他叫小五,鳳小五。
華洛在搖風苑裏有一個秘室,除了她們母女,誰也不知道,包括搖風苑的婢女。他在那裏養傷,住了一個半月。
小衣衣,這個極致寵溺的乳名就是他取的。他當時就跟她說過,這個小名,此生除了他,誰也不準叫。他還說過,等她長大了,要娶她當新娘子的。
他沒有背棄自己的誓言,但是她卻把他給忘記了,因為自小她救過的人真心不少。而那時候,他一邊臉被人重傷,已完全看不出本來的長相,她就記得要是攔住小五哥哥受傷的那半張臉,他一定比這天底下任何人都要漂亮。
一個是毀了容的落難小子,一個是天下第一貴的皇太孫,更是世間第一美男子,誰會把他們聯想成同一個人?而因為當年還太小,再加上許多年不見,所以,她一直到今天才想起來,曾經還有這樣一個人出現在她的生命裏過。
“小衣衣,我今天,真的是太開心了!衣衣,我的小衣衣,終於想起我了,嗬嗬……”他收緊攬著她的手臂,低聲輕笑,無比的輕快。他像個孩子一樣歡喜地緊抱著她,快樂地宣布自己的所有權,夾著叢林清新氣息的呼吸暖暖地輕掃她鬢角的秀發,灼熱的男子氣息火一樣燙得她耳廓一陣陣發熱。
那一聲聲的呢喃,拖著長長的尾音,夾著說不出的繾綣與旖旎。傅華衣身上僵得不像話,心更是瘋了一樣亂撞著。她突然用力掙開他的手,捂住臉逃命一般飛快地往前方的黑夜奔去:“不,不是,我不是小衣衣,你認錯人了。我不是,我忘了,全都忘記了……”
“呃……”鳳離歌手還在半空中,呈環抱的姿勢。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前方她驚慌失措,仿佛是逃難一樣的背影,不解地眨了眨眼睛,隨即又璀然一笑,沒所謂地跟上去。
哼,一句忘記就想完全撇清嗎?話都說出來了,還能讓你‘忘記’,那我就將鳳離歌三個字倒過來寫。
“小衣衣……”他奔到身邊,又用那樣柔柔的聲音懶懶地喊她。她全速的奔跑,他跟的卻是輕鬆隨意,順便還挑起一縷她的發絲,放在手指上纏著玩。那欠扁的模樣,就仿佛狐狸逗弄著羊圈裏驚慌逃躥的小羊。並不急著一口吃掉,隻是喜歡欣賞她努力掙紮卻無能為力,隻能恐慌的狼狽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