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鳳歸來:選錯了人,是緣是孽
傅華衣如今還算淡定的,可是五十萬兩黃金這個價報出來的時候,她心頭還是難免顫了顫,很有些回不過味來。這個蔣江秋是不是錢多的沒地方燒了,白洛塵都說不要了,他竟然還加價,而且一加就加這麽多。
底下,曾掌櫃象征性地將五十萬兩黃金的價報了三次,終於定下來。
畫很快被送到了廂房,白洛塵手發抖,好幾次都拿不起,隻覺得這小小一卷畫重比萬斤,重得聳麵皮直抽搐,心在滴血啊!五十萬兩黃金,這丟的也太莫明其妙了。哪怕他如今身為一國之相,怕是這輩子也都沒法還清這筆人情了,賣了自己都沒用。
“嗬嗬,我來瞧瞧,表哥和表嫂的情畫。老實說,外麵傳得沸沸洋洋,我可是好奇許久了。”蔣江秋笑著,代替白洛塵拿起來,甩手展開。細心地看了好一會兒,才驚歎道:“居然,真的一模一樣!”
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但是該懂的人都懂了。
他說的是這畫中白洛塵的字,那是傅華衣仿的,可是正如白洛塵用了三年時間拿住了傅允濤的死穴一樣,三年的近身相處,傅華衣也將他一手字仿的當真是惟妙惟肖,不摻半點水份。別說是蔣江秋了,白洛塵自己都分辯不出來。
一個女兒家,竟將男子,還是個野心勃勃的男子筆跡仿得一模一樣,這說明了什麽?
每個人的字,並非是永遠相同的,隨著心情與心境的變化,每一次的落筆與筆峰都會有小小的不同。可是這字仿的,連當時應該有的心情筆法,都照顧上了。
這樣一個心細如發又胸有乾坤,智計無雙又才華橫溢的女人,除非她不爭,否則……金鳳本非林中鳥,展翅便可衝九霄。
她的複仇勢若破竹,銳不可擋,白洛塵知道她心有不甘,危險係數很大。可是,看了這一副字之後,瞬間讓他心裏,又將她的危險係數增加了數十倍。他神色複雜地來去看著傅華衣冷漠的臉,和畫中她溫柔卻眸含利箭的目光。連一副畫,都能畫出這樣的神妙姿容,不愧是當年的京城第一才女。
怨隻怨,自己當年眼神不好,選誰不好,偏偏選中了她。
這是緣,是孽,還是他的劫?
微微歎息了一聲,他笑著對傅華衣道:“五兒畫風卓越,才情驚世,白大哥自歎不如,甘拜下風!”
傅華衣溫柔一笑:“你喜歡就好!”五十萬兩黃金啊!能不喜歡嗎?肯定要喜歡到有好長一段時間都睡不好覺了。
“我很喜歡!”白洛塵輕輕一笑,喊道:“七弦,拿筆來!”
七弦沒作聲,卻很快就取來了筆。白洛塵醮過墨,用筆尖點了茶水,使墨色淡了些,而後在畫上二人眼睛位置,稍稍點畫了兩下,那一副表麵溫情卻富含深意的畫,頓時就變成了真正的情畫。畫中二人深情相擁,情意依依,真是羨煞旁人。
蔣江秋笑道:“表哥這才氣,便是我也拍馬不及,怕這世上除了表嫂,也唯有**才能有這樣的本事了。”
白洛塵笑著正要謙虛一翻,越影連忙道:“啐,你們少在那裏互相吹捧!皇太孫殿下那麽厲害,他一定也可以的。”怎麽能讓你們搶了主子的風光,哼!
白洛塵心裏正是一肚子氣悶,此刻的越影再提起鳳離歌,而且還是用那樣祟拜的口吻,根本就是往他痛處踩啊!他忍鳳離歌是不能不忍,這個小丫頭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白洛塵斜著眼睛看越影,臉色陰沉,他沒說什麽,可是卻有一股看不見的殺氣從他身上彌漫出來。
越影才不怕他,她皺著小鼻子,哼哼道:“海納百川,有容乃大。你身為左相,卻隻許別人說你好,不許我說別人好,分明是沒有容人之量!小人。”
“影兒!”傅華衣急忙喝止了一聲,抱歉地對白洛塵福了一禮,“白大哥,影兒還是個孩子,不懂事。回頭我會教訓她的,你別放在心上。”
這個丫頭,當真是無法無天了。白洛塵身為左相,她武功再厲害,也隻是一個婢女,白洛塵若是真生氣了,甚至都可以治她一個汙辱朝庭命官之罪的。
就算不用官方的法子,白洛塵有心計較的話,這丫頭可也沒好果子吃。
真是被慣壞了!跟她家主子一樣,那麽囂張。
白洛塵忍了忍,很快一笑置之,對傅華衣道:“肚子餓了嗎?我們去會賓樓吃飯。”
傅華衣微微一笑:“還真是有些餓了。”若是之前,傅華衣肯定不會去的,她巴不得離這人遠遠的。可是現在,他心情肯定不好到了極點,她也不敢刺激得他太過,否則魚死網破倒不至於,但是給她一個教訓的事他肯定會做的。
白洛塵奇差無比的心情,竟然因為她這一個笑容忽然就好了一大半。雖然她現在的臉真的不好看,可是,他沒想過她還能真心對他笑,盡管這個笑隻是安撫的意思。白洛塵歡喜地越影手中拿過來她的紗巾,親手幫她別在頭發上,將整個麵頰都掩了起來之後。然後燦爛地笑著對她抬起手來,那是等著她把自己手交到他手上的意思。
傅華衣麵紗後的嘴角隱隱一僵,隨手裝作不經意地抬起頭對越影說了句可有可無的話,然後假裝沒有看到白洛塵的手,率先往前走去。演戲誰不會,可是牽手就沒必要吧!從前,他對她再溫柔,也是不會在外人麵前牽她手的,大庭廣眾下,此等舉止根本就是傷風敗俗。
當然,若是一對真心相愛的情侶,也不會在意別人的議論。問題是,他們根本不是,所以表現得再恩愛,那也是謹守禮節,相敬如賓。當初,他不屑於碰她,而今,是她不屑於被他碰。
可是,並不是她不屑,白洛塵就真的會放過她的。他兩個大步上前,就不容拒絕地捉住了她的手,以不會讓她痛但也絕不會讓她掙脫的力道與姿勢。
二人在拍賣場無數人的目光中,手牽著手相攜離去。
蘭夜月看著鳳離歌陰沉的臉色,不怕死地‘嘖嘖’歎道:“嘖嘖,好一個男才女貌,好一對才子佳……啊!”
又一杯茶水迎麵潑來,鳳離歌隻有兩個字奉送:“犯賤!”
蘭夜月死死地瞪著他,狠狠地咬著牙,幾乎都快把牙給繃斷了。對一個自以為高貴的人,最好的懲罰手段是什麽?是羞辱,那是比殺了他還要陰狠的招式。鳳離歌不愧是鳳離歌,他知道不能殺死他,可是他卻能輕易就讓他要死不活。
被他那麽陰毒的視線瞪著,鳳離歌仍然故我,清清冷冷地坐著,該吃吃,該喝喝。蘭夜月慢慢地站起來,伸手抹了下下巴的茶漬,冷冷地道了三個字:“你有種!”
說罷,憤憤地一腳踢爛剛剛坐過的椅子,帶著一身噬殺之氣揚長而去。
等他出了門,鳳離歌嘴角終於泛出了一絲冷笑,他輕聲喊道:“絕!”
“爺!”一道黑影仿佛是突然間出現在屋裏,對他叩首拜下。
鳳離歌道:“想辦法讓蕭清寒收拾這狗東西一頓,不用客氣,不管哪一方,能留條殘命就好。”
他的確是瞧不起蘭夜月,可不能否認,就是這個他瞧不上眼的混帳東西,讓他過了十幾年生不如死的生活。而今,是時候討回來了。
“是。”黑影應了一聲,隨即又無聲無息地消失。
鳳離歌獨自一人出了廂房,門外守著的一名護衛用別人不會聽到的聲音,稟報道:“主子,去會賓樓了。”
鳳離歌沒作聲,似沒有聽到一樣往外走去,兩名護衛緊隨其後。
再說傅華衣,跟白洛塵出了門,上馬車後就憤力掙開了他的手,白洛塵似不經意地問道:“五兒,你那麽緊張,是怕誰看到你被我牽著手,是不是皇太孫殿下?”
他想了又想,仍然沒找到自己讓鳳離歌惦記的理由,唯有她。還記得不久前,鳳離歌那一場轟轟烈烈的求親。天下人都說皇太孫殿下好男風,沒人知道他跟傅華衣有私下交情,所以那一次求親,還真是炸了東鳳皇朝一個人仰馬翻,風雨沸騰。
那樣大張旗鼓地求親,失敗後也沒有找華家麻煩。鳳離歌那一次的舉動,至今是個謎。
他可以懷疑,他們有私情嗎?鳳離歌找他麻煩是因為,嫉妒?
傅華衣微微僵了下,不過因為有麵紗擋著,再加上她又垂著眸,所以並不明顯。她反應迅速,似意外地抬起頭來,對上白洛塵探究的眼神,忽然笑了:“你既然都已經猜到了,又何必明知故問?”
她承認了,眼中卻帶著微不可察的嘲色。這讓白洛塵反而又有些懷疑自己的推斷了。可是,若不是因為她,鳳離歌何苦為難他?他們從前基本沒有交集的。
話題就此打住。
以前,他們是人前相敬如賓人後相敬發冰,而今依然如此,隻不過從前是白洛塵不願理人,現在卻是傅華衣不屑說話。
吃過飯後,白洛塵送傅華衣回家。進了洛衣堂,到房間門口,傅華衣回過身冷淡道:“相爺日理萬機,還是早些回去處理正事吧!”
白洛塵輕笑:“怎麽,五兒莫不是在屋裏藏了人,怕我進去看到嗎?”
傅華衣眉一皺,不悅道:“我沒興趣跟你陰陽怪氣地說話,你走不走?”
“走走走,我走!”白洛塵趕緊賠笑,以她現在對他的憎恨程度,忍到他送到房門口,已經算是極限了。他要是太過心急,隻有弄巧成拙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