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鳳歸來:上有計策,下有對策
傅華衣皺眉道:“差一點!”
“我去殺了他!”越影怒發衝冠,傅華衣連忙拉住她,淡淡道:“你去,不夠他一把捏的。”
就在白洛塵發瘋的時候,她心底裏忽然浮起一種十分可怕的直覺。在她所認識的人當中,沒有人能夠對付得了白洛塵,不管是她的智計,還是越影的武功,哪怕是她們兩個人聯手,再加上鳳離歌的幫忙,傅允濤的相助,也不一定能夠壓製得下白洛塵。
那是一個真正異變的瘋子。
她現在還沒有本事收拾她,冒然動手,隻能是送羊入虎口。
“那怎麽辦?難道就任由他這樣囂張!”越影氣得眼睛都紅了,傅華衣道:“稍候,你想辦法幫我送封信給皇太孫殿下。”
“什麽皇太孫殿下,這麽一長串,不嫌麻煩。”越影嘀咕了一聲,但是馬上要出任務,她還是很乖的。
傅華衣寫好信,拿了信封收好,交給越影。到了後半夜的時候,越影攀上房中屋梁,掀開一片瓦,將信遞出去,立刻被人收走。鳳離歌看過信後,無聲一笑,將信遞給拿回信的人:“絕,你說越影看過這信沒有?”
“若是看過的話,她怕是得很得意了。”被稱為絕的黑衣年輕人看過信後,也笑了。
“為何?不是應該生氣嗎?”鳳離歌笑道,“自她懂事開始,我培養她便是為了送到衣衣身邊陪她,可是衣衣現在不要她了。那也就是說她存在的意義,已經被衣衣否認了。那丫頭,怕不得氣壞!”
絕輕輕一笑,道:“五小姐說她在身邊隻會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證明影兒扮的白癡丫頭很成功,連五小姐也沒有發現。她之所以趕影兒走,是為了保護,這說明影兒已經成功地獲得了她的認可。這不是進一步表明,其實五小姐心裏已經認可了你嗎?因為影兒是你送到她身邊去的。”
“可是那丫頭白癡扮過頭了啊!頭痛。”話是這樣說,笑的卻是分外燦爛,分明是絕的話說進了他的心裏。
對於傅華衣現在被人當成殺人嫌疑犯看押著的事,鳳離歌一點兒也不著急。因為真相他早就知道了,而且不出兩天,定然會被人‘查’出來的。洛衣堂看守的人越多,五兒才越安全。
“信封背麵,看看!”鳳離歌的視線不經意落到絕手中那封信上,眉頭不自覺微微皺起。絕聞言立即將信紙背過來,伸手摸了摸,臉色瞬變:“一級警戒印環!”
“她們那邊今晚發生了什麽事?”鳳離歌皺眉問道。他身邊有八明衛八暗衛,每個人身上都會帶著一方樣式不同的戒指秘紋印。紋印旁邊有個小機關,可以隨意小小地改變紋印線路,所要表達的意思也不相同。一級警戒,這幾乎是最大的危急警示。
絕沉著臉應道:“除了下午傅宇藍鬧過一場外,就隻有白洛塵去看過五小姐,他與五小姐在屋裏單獨呆了一個多時辰。這之間,我沒聽到有什麽不對勁的。”
絕地是鳳離歌身邊第一暗衛,也是影越的師兄。傅華衣不知道除了越影,暗中還有一個更厲害的人跟在她身後,這個人比水火還要技高一籌,再加上暗衛的強大隱匿術,以至於水火受傅允濤之命幾次三番監視傅華衣,卻不知自己隻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但絕地雖厲害,卻到底是個男人,鳳離歌又豈能讓他像越影一樣近身保護傅華衣。因此,傅華衣屋裏今晚發生的事,越影聽到了,絕地卻沒能聽到。
“信是影兒親手送到你手中的,一級警環非比尋常,她絕不會無的放矢……”鳳離歌想了想,道,“算了,晚些時候我還是親自跑一趟。”
絕地勸說道:“這時候,洛衣堂正是目光聚焦處,你去若被人發現,怕得有麻煩。”
“能比一級警環麻煩嗎?”鳳離歌反問,絕地皮笑肉不笑:“得了吧!分明是習慣了,一天沒看到睡不著覺。”要說跟影兒接頭,他絕地才是最好的人選好不好?就算被人看到了抓到了,也沒人認識他,自有脫身之計。哪裏像某人,那張臉跟天上的明月一樣,隻有瞎子才會看過了就忘。
“你知道就好!”鳳離歌嗬嗬一笑,全不否認。絕地白眼一翻:“出息!”
“妒忌吧你!”鄙視被當成了羨慕,某人笑的很得意。
傅華衣躺在床上望著帳頂發呆,越影坐在桌旁托著腮看著傅華衣直發愁,她看到小姐的信了。不是故意偷看的,那是往上印戒環時,不小心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就難掩好奇多掃了一眼。原本以為小姐這信是要向主子求助的,卻不料她在信中,隻說要主子把她這個笨丫頭收回去。
人家不笨好不好?不裝傻一點你還不以為我是來監視你的,誤會主子居心叵測了!可是原來裝傻也是罪過啊!不行,她得盡快掰正自己的傻冒形象,不然小姐真不要她了。可是怎麽掰?傻丫頭突然變聰明了,那不是證明之前都是裝的,前麵的單純天真都是騙小姐的嗎?
到時候,她隻怕要更懷疑她居心不良,繼而懷疑到主子更加居心不良了。
真麻煩,唉!
“呼”越影歎氣的時候,傅華衣也同時長籲了口氣,越影連忙跑過去跪趴在塌板上,殷勤地拿扇子給她扇風,臉上的笑無比諂媚而討好,雙眼亮晶晶的,像隻乞求垂憐的小狗狗。
傅華衣道:“不用扇了,我不熱!”之前鳳離歌不是給過她一個靈玉珠子麽,開始她不想與他太親近,就把珠子摘下來準備再見到時還給他的。後來在古今閣,聽說他戴麵具隻是因為毀容並不是為了防她,她心就軟了,沒再提起還靈玉珠的事。
再然後,每天那樣綁著,也實在悶熱得難受。某一天,她又鬼使神差地將那顆靈玉珠戴到了脖子上,與自己那一條特別的晶石項鏈串在一起。
現在,果然是不熱了,而且身上的傷疤有了靈玉珠之後,竟然也緩緩地開始消退了。
“我給你趕蚊子。”越影嘿嘿笑著,越發殷勤了,傅華衣曲指彈了下她額頭:“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跟我說?”這屋裏,有她灑下的驅蟲花粉,根本就不可能有蚊子好不好。
這丫頭,越是這樣傻裏傻氣的,她越不想留在身邊。看來送走她的決定是對的,雖然她身邊現在缺人用。
“嗯,這個……”越影收回扇子,傻笑著吞吞吐吐道,“小姐,咱們打個商量,你,你別趕我走好不好?”
“你看到我的信了!”就猜到是這樣。越影連忙點頭,舉手申辯道:“我不笨的,真的。我要是笨的話,主子怎麽放心讓我跟著你呢?”之前,她雖然總是沒大沒小的,可是都很好地把握了一個度的,基本上能幫著小姐氣死人,卻不會徹底地激怒誰。
白洛塵是一個例外,她直到今天才發現,原來他比表現出來的可怕還要可怕得多了。
“我沒說你笨。”隻是太單純。傅華衣道,“但你不適合留在我身邊。”
“我……”越影還要解釋,忽然歡喜地壓低聲音道,“主子來了,他會跟你解釋的。”
傅華衣愣了下,連忙翻坐起來,果然就見屋梁上的瓦片被掀開,一個人從上麵悄無聲息地溜了進來,接著,第二個人從上麵靜悄悄地溜下來,再接著,第三個人從上麵無聲無息地滑下來,然後蓋上瓦片,三個人一點聲音也沒有鬧出來。
第一個進來的人自然是鳳離歌,他落地下來後曲指抵在唇邊,示意傅華衣噤聲。第二個黑衣人卻是絕地,他下來後立即迅速地從靴子裏麵摸出來九枚銅錢和七支彩色小錦旗,灑豆子一樣往地上一丟,那些東西立即規劃出了一個方圓三兩米的圓圈,鳳離歌正站在圓圈中間。
但是當最後一枚銅錢立起來之後,鳳離歌的人卻跟著那些銅錢小棋,忽然消失不見了。傅華衣愕然瞠目,卻聽越影聲音稍稍提了提,道:“小姐,天晚了,你受了傷,還是早些歇息吧!”
“……”傅華衣見越影眨了眨眼,便也跟著應道:“知道了,你也早些歇著!”越影的床是貼身護衛兼丫環,她睡的地方就是傅華衣床邊的踏板。
“嗯,我收拾一下就息燈睡了!”越影應了一聲,扶著傅華衣下了床走到鳳離歌之前站著的地方,剛剛踏進那個隱形圈子範圍,傅華衣又驚訝地發現,鳳離歌正好好地站在那裏。在他身邊,那些銅錢和小棋都規規矩矩地立在地上。
越影出去從其中一個櫥櫃裏翻出收集好的東西,掌了一柄燈過來。當她拿著燈籠走回到這個小圈中來的時候,傅華衣再次驚愕地發現,除了這個小圈範圍,房間裏麵竟然漆黑一片,像息了燈一樣。仿佛這個圈子周圍有一牆透明的牆,可就算是透明的牆也無法阻絕光線啊!
但事實就是如此,以這些銅錢和小旗為界線,光線似乎被人一刀劈開。漆黑的屋裏麵,隱約可以看到那兩個跟鳳離歌一起來的人,就在床邊的地上盤腿坐了下來。
“這是一個小小的聚風陣法!”鳳離歌在越影搬來的一張椅子上坐下,介紹道,“我們在這裏說話外麵是聽不到也看不到的。”
“原來是陣法!”傅華衣低歎了一聲,前人累積下來的智慧與財富,果然浩瀚。這種能將光線都分離的陣法,還隻是一個小小的聚風陣,那樣博大精深的陣法是否就算是其中靈術的一個細小分歧?
她忍不住伸手摸摸自己脖子上的項鏈,那是當初助她複活的女子給她的,是一種上佳仙物。但是現在還沒有開啟,須得等到四個多月以後。
“咦,我的靈玉怎麽沒了?”不摸不知道,傅華衣這一摸頓時嚇了一跳,連忙將項鏈取下來一看,愕然道,“原來不是沒了,是變小了!”
之前鳳離歌給他的靈玉珠子,怎麽也有大拇指那麽粗了,可是現在居然連原來的五分之一都沒有,害她差點兒以為沒了。
鳳離歌看著自己送她的東西,居然莫名其妙縮水成這樣,眼看著就要不見了,頓時肉疼不已:“衣衣,你這是什麽鏈子,竟然吸取靈玉精華。你將它戴在身上,會不會對身體不好?”
那靈玉珠子據說是絕世珍寶,裏麵蘊含的精華,若是有人有本事將之吸取到自己身上,就可以增壽三百年。據說這世上總共隻有十顆,他鳳家皇朝數百年累積下來的也隻有兩顆,一顆在母妃身上,另一顆原來是他自己戴著的,現在給她了。可是這才那麽點兒時間,怎麽就快變沒了?
之前,他雖然每天晚上都會偷偷偷點兒腥,但到底不好意思太過份。再加上她睡著時,鏈子就滑到背後去了,所以他一直都沒有發現。那鏈子是一朵六角形狀的雪花,透明的石頭,像琉璃但似乎比琉璃更通透,更靈潤。漂亮是漂亮,就怕這東西越美越毒。
傅華衣想了想,道:“我覺得戴上這鏈子以後,我身體好多了。”
“你這鏈子哪裏來的,我好像從沒見過這種物質?”鳳離歌問道,傅華衣沒有騙他,隻道:“這個我現在不能告訴你,還是說正事吧!今晚這麽危險,你還來做什麽?”
“你擔心我?”鳳離歌笑了,對她的回答很滿意。雖然她沒給答案,但回答卻是很真誠。傅華衣雖然早就見識過了鳳離歌的不著調,但是沒想到越影也在旁邊的時候,他也敢大方調笑,頓時臉紅到了耳根,她冷哼了一聲,道:“怕你連累我!”
“嗬嗬……”鳳離歌長笑了一聲,伸手一扯,就將她拉到了自己身邊坐下。這椅子坐一個人嫌寬,坐兩個人絕對會擠,所以傅華衣落坐的時候,其中就有一小半坐到了他身上,她頓時被貓抓了屁股般,漲紅著臉嘩啦一下跳了起來。
可是鳳離歌拉著她的手不給她走,還是把她給扯了回去,讓開了點位置,二人擠擠地坐在一起。傅華衣還要抗議,鳳離歌一句話就讓她羞到無地自容。他附在她耳邊,小聲說道:“衣衣,都同床共枕半個月了,坐一個椅子有什麽了不起的?”
這些日子,她每天給他下迷藥,而他明明知道有藥還是會喝。因為不喝就沒有理由賴在她這裏不走了,睡著了她總不能讓越影一個瘦弱的小丫頭背他回去吧!
傅華衣每天坐著睡靠著睡到耳房去睡,但每次醒來必然是躺在自己床上。她就是再傻也猜出來是怎麽回事了,好幾次想要趁他睡著的時候直接一杯水潑醒他,然後叫他滾蛋,卻麵對著他精致甜美的睡顏,都沒能忍心真的潑下去。
所以,隻能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每次醒來床上都隻有她一個人,其實他就是臨走的時候把她抱回了自己床上好讓她睡得舒服一點而已,其他的什麽都沒做過。卻不料這個家夥,竟敢說出這樣無恥的話來。
她從沒見過這樣的無賴,但偏生因為生著一張讓月光失色的容顏,即便是無賴也沒法讓人討厭,隻能無措。
或者,因為曾經背棄過他,所以,她心裏對他是有愧疚的。因此,她對他總是格外縱容。
而且在有第三人在的前提下,她可沒他那麽厚臉皮,為了一個坐位爭下去得沒完沒了了。傅華衣咬住下唇,悲憤地別過臉去,再不說話。
越影背對著二人蹲在地上,無所事事地整理東西,不時地抖一個肩膀,肅著臉憋笑憋得好辛苦。其實主子從不耍無賴,對外也是十分冷漠,之所以會有今天的模樣,隻不過因為他知道,隻有這樣的辦法才能製服小姐而已。
行軍對陣,上要有計策,下更要有對策。追女人,尤其是像小姐這樣難搞的女人,沒有對策不行啊!
以前一年到頭都難得見主子笑上一回,而今卻似乎他每天都在笑著。哎,看樣子,喜事不遠了。
鳳離歌又一次無賴成功,心情很好地靠著椅背,笑道:“影兒,你說說,今天的警報怎麽回事?”
“哦,你們好了!”越影嗬嗬笑著轉過身來,傅華衣窘迫地瞪了她一眼。
“少羅嗦!”鳳離歌將手搭在椅背上,這樣似乎是虛摟住傅華衣的肩膀了,害得她連靠著椅背都不敢。
越影說起正事來,迅速收了笑,將自己收集的東西鋪到地上,然後隨意地抓起一把遞到鳳離歌麵前:“主子,你還能認出來這是什麽嗎?”
鳳離歌伸手撚了些許出來,看了看,道:“棉絮嗎?不太像。”
傅華衣淡淡道:“那原本是一塊白綾,我用來纏腰用的,被白洛塵捏成這樣的。”
鳳離歌吊兒郎當的樣子無聲地收起,他麵色沉重地問道:“他用了內力?”若是用內力的話,他也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