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鳳歸來:死不放手&三年前的夢裏,戀你如昔
白洛塵微微怔了下,接著再次繼續,傅華衣掙不開他,情急之下摸到了之前被她丟開的匕首。迅速按開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白洛塵僵住了,他受傷地望著她紅腫的眼睛,心痛道:“五兒,你就真的這樣討厭我嗎?”
他其實知道,她今天對他心軟得太多太多了,因為她拿到匕首原本可以輕易殺了他,可是她沒有這麽做,她還是舍不得殺他的。正是因為她這一個舍不得,讓他看到了希望。
她與鳳離歌隻有短短的幾個月的記憶,可是與他卻有六年的情份,無論是愛是恨。加上這三年與真實無異的夢中記憶,他的確曾在她的生命中占據過六年時間,他刻意在夢中為他們塑造了那麽多那麽多的幸福與美好,還有數不盡的甜蜜與深愛。
整整六年的感情,又豈是鳳離歌的數月可比?他知道隻要他能夠繼續下去,便總有一天會成功的。所以,他絕不能讓她離開,再回到鳳離歌身邊去,否則前麵他浪費的那麽多心思,就全都白費了。
他要的不僅僅是她的心軟,他還要她,絕不放手!除非死,是的,除非死!
“你走開!”傅華衣咬著牙喝道。白洛塵不肯動,她拿住匕首往前一送,秀巧的脖子上立即滲出了血絲,白洛塵頓時驚慌地應道:“好好好,我走開,你別激動,我走開!”
“衣裳拿給我。”接過他遞過來的衣裳,她拿著匕首一起,將自己完全的裹進被子裏麵,用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齊。才繼續拿著匕首抵住脖子下了床來,穿好鞋子。衣裳和鞋子都是他新買的,他將她從鳳離歌那裏帶過來的時候,就帶了人和貼身的兩件小衣。
“五兒,我……”白洛塵想要解釋,傅華衣冷冷道:“不用再說了!我沒有多餘的心思再去恨你,可是我希望,我永遠都不會再見到你!”
“不,沒有五兒,我寧願……”
“你如果再出現在我麵前,我就去死!”傅華衣迅速截斷了他想要說的最後一個字,如此絕決的態度,如今冷戾的威脅,令他整個人忽然似被抽了筋骨一般無力地跌座在地,茫然地昂首望著她,眼裏絕望得如同死灰。
傅華衣心裏狠狠一痛,幾乎差點兒就要收回剛剛的話,可是才張開嘴,她又急切地泯住唇。捏緊那一隻小小的匕首,在哭出來之前,轉身奪門而出。
“五兒,五兒,別走!不要走,我知道錯了,五兒……”他著急地想要爬起來去追她,喉嚨間卻忽然噴出一口黑血,軟軟地倒了下去,再無一絲力氣。
這是超值使用靈力的代價,那一陣反噬之力一直被他用力壓製著,終於,到了再也壓製不下去的時候。
白洛塵趴在地上,努力抬手,伸向那大開的房門。那兒已經沒了她,隻有呼嘯的寒風,夾著紛亂的雪花,錐心刺骨……
這家客棧已經在西鳳範圍內了,西鳳國地處西北方向,比東鳳南鳳兩國氣溫都要低得多,十月底,在其他兩國還算是金秋,這裏卻已經是寒冬了。天上,已經飄起了鵝毛大雪。
那夢中的三年如此清淅,一場一場抵死的纏綿雖然隻是一場夢,卻如烙印一般融進了她的記憶最深處,無論她如何努力也無法忘掉。她甚至都無法分清那到底是真是假,不知道白洛塵有沒有真的碰過她。即便是沒有,但她的心已經被汙,她的記憶已經髒了,僅守著一具幹淨的軀殼又有何用?
她沒有臉回去見他!初言,初言……
傅華衣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望著灰蒙蒙的天空,忽然間覺得天下之大,她竟不知該去往何處。
“哎,來來來,解簽釋夢,算命卜卦,給孩子取名字了啊!快來來,來看看,解簽釋夢,算命卜卦,給孩子取名字了啊!”一個聲音忽然響在耳邊,傅華衣腳步停住,安靜地朝那人看去。隻見行人稀少的路邊,一位留著長長胡須的道袍人,擺著一張四方桌子,懸著一塊賽神仙的黑白旗子,坐在那兒神情悠哉地吆喝著。
見傅華衣看他,他立即笑眯眯地說道:“哎喲,這位小夫人,老道觀你這石榴腹長勢好啊!要不要給你的孩子卜一卦?不靈不要錢。”
傅華衣看看幾乎空蕩蕩的街道,和漫天的飛雪,然後又回頭看算命人。望了他好一會兒,才默默走過去,在他對麵的凳子上坐下來,輕聲道:“我想解夢!”
老道擄著胡須,裝模做樣地笑說道:“小夫人昨晚的旖夢,老道不能解。”
“為何?”傅華衣神情平靜,對於這老道知道她昨晚做了一個奇怪的夢之事,一點兒也不覺得奇怪。這風雪交加之處,連行人都看不到幾個,這道人卻在此擺攤,而且還要在她經過時才吆喝,分明是為她而來的。
老道掐著手指,半眯著眼睛說:“命運的輪盤已經開啟,世間萬物皆有定數,是可謂,天機不可泄露也!”
“那你剛剛還說解簽釋夢?騙子!”傅華衣橫了他一眼,老道咳了兩聲,連忙道:“這個這個……其實你聽錯了重點,我說的是能給你的孩子秤八字,這是我的強項啊!”
傅華衣輕撫著腹部,喃喃道:“孩子都還沒出生,八字要怎麽秤?”
“唉,這對我來說,還真不是難事。怎麽樣?要不要試試?不靈不要錢。”老道很感興趣地說道,傅華衣鼓起腮幫子:“靈了也不給你錢。”
“呃?”老道傻了下眼。傅華衣‘噗哧’一笑,沉重到幾乎無法呼吸的心情好受了不少,她笑道:“師父要是知道你出來招搖撞騙,當街戲弄小姑娘的話,回去可得仔細你的皮!”
“哎,你這個丫頭,果然是認出了我。”那道長哈哈笑著站起身來,麵前的桌子凳子什麽的就全沒了。一身道袍也瞬間改變,原本看起來小有猥瑣的道長立即變成了一個俊美卓絕的年輕人。
卻見他身約七尺,有著完美的身材比例,眉目含笑,萬種風情。一身繪著獸靈的黑衣,被他穿出了不一樣的瀟灑風流,沒有任何莊嚴肅重的成份。正是數月前的中元節,助她死而複生的恩人夫妻之中的俊美夫君。
他輕輕一笑,道:“走吧!你師父讓我來找你的。”
這裏是東鳳皇朝一處普通居民區內,一間普通到隨處可見的小宅。傅華衣由那仙人帶著從西鳳國境內回來,僅僅隻是一個呼吸的功夫,她自己現在都還不知道,已經回到東鳳皇朝了。
傅華衣隨著他踏進小小的四合院裏麵,眼見之處並無變化,可是她幾乎凍得快僵掉的身體,卻一下子就暖和了起來。小院裏種著幾株臘梅,十月還沒有到開花的時節。院外北風呼嘯,院中卻溫暖如春。
比院子還稍顯亮堂的花廳裏,一名二八年華的女子優雅地端坐其中,但見她眉不染而黛,唇不點而朱。潔白的水紗廣袖銀絲,繡製著朵朵流雲。三千青絲被綁成了一條又粗又長的大辮子,隨意地垂在身側。
除了烏發,她全身上下除了素白,再無一絲多餘的顏色。白的如雪,黑的似墨。黑與白本應是最清秀的顏色,但此刻卻給人最強烈的視覺衝擊。除了漂亮的耳垂上戴了一對簡單的珍珠墜子,她全身上下無一絲裝飾。
眉眼如黛,紅唇微彎,濃密的長睫遮住秋水般的剪瞳。精致的麵容還很年輕,看起來無比的清純而美好,然而她高高隆起的小腹卻在驕傲地宣告大家,這美麗的女子,她已經是個孩子的娘親了。
傅華衣一步步靠近過去,屏住呼吸,似乎生怕自己的一聲一動,會不小心打碎那一張完美的畫卷。
潔白的素手提起一隻細小的紫砂壺,輕輕倒出一杯香氣四溢的茶,擺放到矮桌這一邊,她抬頭對站在門口的傅華衣微微一笑:“過來坐吧!”
傅華衣緩步走過去,似需要肯定的小孩子見到了父母,略顯拘謹地輕輕說道:“你好!”
“叫我師父吧!”她笑著說道,“或者也可以叫我的小名九兒。”
九兒的溫和讓傅華衣心裏的忐忑漸漸消失,她安靜地坐下,輕聲道:“可是,半年還沒有到期。”當初,她說過半年,雖然她知道自己能夠撐過半年,但沒到期就是沒到期,她不想說話不算數。
九兒笑道:“你的項鏈空間已經可以打開了,它內藏的靈氣受到了外界的靈氣牽引,自動衝開了封印。你曾拿過含有靈氣的東西靠近過它吧!”
傅華衣點頭:“有人送過我一顆靈玉珠子,我一起掛在項鏈裏貼身收藏著,它竟然慢慢變小,最終消失了。”她取下項鏈,放在手心裏,眷念地深深凝視著。靈玉珠子是初言給的,還有這一塊情碟,也是初言給的……初言!想到他,心裏又是一陣翻江倒海般的疼。
這會兒,遠離了白洛塵,那些記憶已經不再能像剛醒來時那般嚴重地影響著她的情緒。
真正想要記得的人,卻已經不敢再想,矛與盾在心底裏拚命地吼叫著,撕殺著……
她的精神不濟看起來這樣明顯,九兒微微一笑,道:“這一杯是安神茶,你精神太緊繃了,需要好好地睡一覺,有什麽話醒來再說吧!”
“是,謝謝師父!”傅華衣端起小巧的紫砂杯,輕泯了一口,瞬間隻覺得口頰生香,心懷大開,那些不快樂的事情都即刻消失了一半。她驚訝地歎道:“好神奇的茶!”
九兒驕傲地笑道:“自然神奇,這是五哥親自栽培的,除了我們家,哪兒也沒有。”
傅華衣抬起臉,雙眼亮晶晶地望著她:“你與我初次見麵時不一樣了?”
“哦,有何不同?”
“初次隻覺得你們神秘,高不可攀。而今,我覺得師父也與我相似無幾,不過一個普通的小女人而已。”
九兒輕輕一笑:“是你心境不同了!”
“也許吧!”傅華衣笑了下,將杯中的茶悉數飲盡。那安神茶原本就效用十分厲害,再加上後來的改良,連神仙都可以安倒,更何況一個小小的凡人。傅華衣才放下手中杯子,就已經無力地趴在了矮桌上。
稍候,就有兩名侍女走了過來,將她扶進了其中一間剛剛收拾出來的客房。
安神茶能讓飲用的人,夢見自己想要看到的場景。傅華衣這一睡著,就看到了鳳離歌。
用過安神茶後的感覺與用過夢魘花的感覺是不一樣的,昨夜一夢在這一夢中,沒有痕跡。傅華衣暫時忘了那些不開心的事,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夢,但是思想卻非常清淅。
她夢見了三年前的鳳離歌,那時候因為她要嫁人了,他傷心遠走離開京城,去了南鳳國。南鳳國的國君知道他會雕刻,將從一座深山老林裏麵砍回來的巨大型軟香木送給了他。傅華衣的夢裏,她看到他的時候,正是她嫁人那晚,他將府裏所有人都趕了出去,一個人喝得酩酊大醉以後,就這樣把自己獨自關在屋子裏,安靜地雕刻著她的模樣。
一燈如豆,微暗的光陰下,他一點一削,一雕一劃都是那麽的細致。
她嫁了他人,負了他的諾言,可是他眼中卻並沒有恨,隻有說不出口的傷痛與黯然。小小的刻刀,被他抓得緊緊,掌心裏都劃出了血,他小心翼翼地用手帕擦著,不敢讓那些顏色落到木雕的人兒身上。
傅華衣捂住唇,無聲地流著淚,一步一步走到他身後,伸手輕輕抱住了他。此時她記憶中沒有那個不太愉快的夢,隻記得與自己的愛人那短暫的幸福。
鳳離歌身子微微一僵,他手中細小的刻刀落地,回過頭來不敢相信地睜大了眼睛:“小衣衣,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夢境這樣真實,傅華衣害羞卻是大膽地伸手摟住他的脖子,主動偎進他懷裏,柔聲道:“我來看初言的。”
“你,你……”鳳離歌有些呆,手張開,不知該怎麽回應,“我,我是不是喝得太多,眼花了?我一定是在做夢,小衣衣現在的樣子不一樣了。你不是衣衣,你說,你到底是誰?”
雖然嘴裏是在懷疑,可他的手卻開始顫抖起來,他深愛的人兒,他怎會辯不出真假?可是,這也太奇怪了!
傅華衣紅著臉抬頭在他嘴角吻了一下,羞澀地說道:“我是從三年後的夢裏來看初言的,彼時,我即將成為初言的妻,還是初言孩子的母親。”